“住手,你们给我回来。”沈啸南两眉间沟壑深嵌,凹下去的“川”字和略显浑浊的狠戾眼神可以看出他内心的烦躁和强忍着的怒意。
家丁们退了回去。
琴嫣挥手叫退一众护卫。
沈啸南一只手沉重地捂上胸口,痛心疾首道:“亦婈,你能回来,为父很高兴。你对为父有怨气,为父也知道。你几次三番虐打兄长妹妹,我多番容忍。你今日公然欺上门,不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罔顾人伦。看到你这样,我实在是痛心,只怪为父从前没有管教好你。”
沈啸南抹了一把眼睛,大有老泪纵横的意思。
这个老狐狸!
沈亦婈嗤笑。
“沈相,我看你是上了年纪,脑子不好使。”珠玉般的话语悠悠吐出,灵韵潋滟的眸子淡漠如冰,“苍洛国有谁不知道,我沈亦婈跟你们沈家没有半点关系。你跟我讲人伦,你配吗?”
“你!”沈啸南面沉如水,一口气缓了好一会儿才吐出来,“当年你做出那样的错事,如今还不知悔改。你自己看看,你把斐儿和太子妃伤成这样,怎么下得去手?”
旧事重提。
翻来覆去地讲。
还是经过歪曲的事实。
听得人厌烦。
但是耐不住有用。
人群立刻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一个说:“沈相真可怜,怎的就养了这么一个不孝女儿,目无尊长父母,不亲兄弟姊妹,心肠歹毒,心狠手辣,怪不得敢背着太子殿下做出那样的丑事,啧!”
另一个说:“小点声,我跟你们说,前天我经过杏林医馆,听到里面传来太子妃痛苦的嚎叫声,那声音,听得我汗毛直竖,可吓人了。”
又一个神神秘秘地说:“这算什么,前几天,我也是经过杏林医馆,看到一堆白骨。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旁边几个人异口同声问道:“为什么?”
更加神秘的语气:“我亲眼看见,沈堂主只用一招就打死了十几个人,更吓人的是,那十几个人转眼就变成一堆白森森的尸骨。我怀疑,沈堂主肯定是练了什么邪功,杀人不眨眼。”
“对对对,我也看见了,当时,那一堆白骨就堆在杏林医馆附近的巷子里,那些人看着像是死了好多年,特别瘆人,邪门得很,后来不知道是谁把那些尸骨悄悄弄走。”
沈亦婈一个眼神看过去,那些人立即噤声,往后缩了缩,想要减少存在感。
这种时候,谁都不敢惹怒沈亦婈。
隔了一段距离,琴嫣不像沈亦婈修为那么高,把那些人的话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但是根据听到的一言半语,也不难猜到那些人是在说沈亦婈的坏话。
“堂主,他们的浑话,你别放在心上。”琴嫣脸上总是挂着的柔柔笑容化为冷凝,握着银鞭的手紧了紧。
“呵,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人,敢来招惹我,打一顿就是了,影响不到我的心情。倒是有些人,还是那么欠收拾。”沈亦婈清冷的目光从沈啸南、沈婉绮、沈昭斐和叶氏身上一一扫过。
有些事,沈家的人肯定没少派人添油加醋去散播。
那十几个黑衣人化成白骨的事,沈亦婈后来也有听说,想到跟魔族有关系,心里莫名闪过一丝不安的感觉,便忍着好奇心没有派人去探查。
“你们两个人在那里叽叽咕咕的说什么害人的阴招?”沈婉绮躲在叶氏身后,终于知道害怕沈亦婈,却又忍不住嘴贱惹事。
沈亦婈的手才动,沈婉绮迅即把身子往叶氏后面缩,嘴上仍不服输地叫嚣着:“我是太子妃,沈亦婈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太子哥哥不会放过你,皇上和贵妃娘娘也不会放过你。”
“沈亦婈,你不过是仗着背后有人撑腰,有种你给我等着,等武月婵师姐来了,我看你还怎么猖狂。”沈昭斐握着日月鎏虹剑直指沈亦婈,泛着一丝青黑的嘴巴一张一合,说出的话惹人憎。
呵,以为搬出武氏家族的人就能唬人。
武氏家族,她和武筱姝早晚要上门讨债。
幽幽眸光闪耀。
“我的事轮不到你多嘴,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沈亦婈慢悠悠地说道,“那天,在逢春堂门口,沈相亲口宣布要和沈昭斐、沈婉绮两个逆子逆女断绝血缘关系,听见的人可不止我一个。”
“你们两个人赖在相府不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沈相是信口雌黄、言而无信的小人。这样的人,协助君王治理国家,又有何威信可言?这样的人,谁敢信他真的会用心为百姓做事?”
沈亦婈的话音刚落,人群立即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来。
“就是呀,一个说话不算数的人,谁知道他想做什么。”
……
一个个点头附和,深觉沈亦婈说得有道理。
“这里是我家,我走不走关你什么事?”沈昭斐阴沉着脸,用力抓着剑柄,眼底狠意沉浮,终是没有出手。
他的手筋,还没有完全医治好,这时动武更加没有胜算。
琴嫣半眯眼睛,精光乍现,“堂主,沈昭斐的手……”
“肯定是师父帮他治脸的时候顺手医他的手,怪我没说。不过,没事,这都是小事,我下次再把它废掉就是了。”
沈亦婈嫣然挑眉,语气自豪,“话说,师父的医术还真是不错。”
琴嫣莞尔,柔媚的笑容爬弯了眼睛,道:“神医的医术自然是极好的,堂主的医术师承神医,更是好。”
“‘马屁精’。”沈亦婈轻轻掐了一把琴嫣水嫩的脸颊,唇角翘起温暖的弧度。
“琴嫣冤枉,琴嫣说的可都是实话。”琴嫣柔糯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委屈,就像是对亲近的姐妹撒娇那般。
沈亦婈挑眉,视线扫过沈啸南,转向沈昭斐,绝美的笑容透着丝丝冷意,“你和沈婉绮走不走,当然不关我的事。我只不过是很好奇,沈相那日说要跟你们断绝关系,是不是为了骗我逢春堂买丹药。”
沈啸南本就难看的脸色更是黑如锅底,咬着牙齿沉淀情绪,严肃中显出两分亲和:“本相一向言而有信,只是近日朝事繁忙,有些事有所疏忽,没有及时处理,是本相的失职。沈堂主清闲,特意带着下人过来提醒,本相感激。”
末了,话里不乏讥讽之意。
“还真让沈相说中了,本堂主近日确实清闲。”沈亦婈有样学样,一本正经地说道,“闲来无事,本堂主有的是时间等着看沈相赶走不相关的人。”
“沈相要是想趁着今日人多,举办个断绝父子关系的仪式,本堂主不介意做个见证,日后再有无赖的人赖在相府,沈相尽管用扫帚赶他走,就像赶狗那样。”
沈亦婈笑容嘲讽。【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