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在贺府出丑,魏子安便对她格外冷淡,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羞辱她嘲笑她,但是他失望的眼神,愧疚悔恨的目光,时时出现在她梦中。</p>
她恐惧,恐惧魏子安从此与她离心,甚至后悔娶她为妻。</p>
她也恐惧,自己在魏家的地位一落千丈,后半辈子只能在丈夫的冷眼与婆婆的刻薄中度过。</p>
“少夫人起了吗?”外面传来了丫鬟的声音,苏胭嗓音沙哑地应了一句,才发现自己似乎受了寒。</p>
丫鬟为她梳洗,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肌肤,惊讶道:“少夫人发烧了?奴婢这就去请大夫。”</p>
苏胭将她叫住,喝了口水润了润干涩发疼的喉咙,问道:“子安呢?”</p>
“大公子一早便出去了,说是有公务在身。”</p>
苏胭心里堵得厉害,烦躁道:“帮我梳洗吧,等会还要去给母亲请安。”</p>
丫鬟支支吾吾的,“今早夫人派人来传话,说……说少夫人今日不必去请安了,夫人有客……”</p>
苏胭皱紧眉头,“什么客?”</p>
“是……是庄家来人了。”</p>
“昔年我与你同在老家,便曾开过玩笑,若是将来你我有了子女,便为他们定下亲事。只可惜我早了几年来京城,安儿又因为一些事意外地与别人定了婚约,后来看见欣蓉,这件事倒是成了我的心病了。”</p>
大厅内,张氏握着庄欣蓉的手,笑得一脸慈爱。</p>
庄母坐在一旁,脸上挂着端庄的笑意。</p>
“得亏当初没定呢,这丫头性子野着呢,子安那么乖巧的孩子,可别糟蹋了。”</p>
“娘!”庄欣蓉娇嗔道:“我还是不是你的女儿,你怎么这么埋汰我?”</p>
张氏开怀一笑,“女孩子家,性子活泼点好,我就喜欢欣蓉这性子。”</p>
庄欣蓉跟庄母相视一眼,又很有默契地移开视线,唇角的笑也深了几分。</p>
苏胭站在外面,咬紧牙根,手中的帕子都要被她绞碎了。</p>
“少夫人?您站在这做什么?”</p>
端着茶水的丫鬟忽然出声,苏胭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进来,向张氏行礼。</p>
“见过母亲。”</p>
“起来吧。”张氏淡淡道。</p>
苏胭站起身,又向庄母行了礼。</p>
“庄夫人来了,苏胭有失远迎。”</p>
庄母客气地笑了笑,“少夫人不必多礼,我跟你婆婆是多年好友,犹如一家人一样,不必如此见外。”</p>
苏胭分明看见了她眼里的嘲讽,微微低下头,掩住了脸上的表情。</p>
庄欣蓉上前来,对苏胭福了福礼。</p>
“上次的事一直没来得及跟苏胭姐姐道歉,只是我母亲担心伯母,才特地让我给伯母送了汤来,没想到会引起苏胭姐姐的误会。”</p>
张氏皱眉,“什么误会?”</p>
苏胭都来不及说,庄欣蓉三言两语便将当日之事说了出来,字里行间,无不是在暗讽苏胭小心眼,嫉妒心强。</p>
果不其然,张氏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明明对苏胭十分不满,但是当着外人的面也没有发作,也算是给她留了面子。</p>
庄母跟庄欣蓉在府中用了午饭才走,张氏热情款待,苏胭也不得不强撑起精神笑脸相对。</p>
等她们母女俩一走,张氏的脸色便沉了下来。</p>
“跟我进来!”</p>
苏胭身子一抖,迈着小步子跟在张氏身后。</p>
“跪下!”</p>
大厅之内,张氏一声怒喝,苏胭吓得脸色一白,立马双膝下跪。</p>
“母亲……”</p>
“苏胭!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你还有点魏府媳妇的模样吗?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p>
苏胭忍不住流泪,张氏不仅没有半点怜惜,甚至火气更大。</p>
“哭什么哭?是我让你做出那些龌龊事的?你做便做了,却闹得人尽皆知,还要我来给你擦屁股!”</p>
“母亲,不是,不是的,那些都是他们胡说的,我没有做过……”</p>
张氏冷笑,“你当我是傻子吗?上次你跟周氏那个蠢货联手,搞垮了老二一家,这件事我已经帮你压下来了,你说,要是老爷知道了,他还容得下你吗?”</p>
苏胭脸上血色尽褪,连连磕头,“母亲,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这件事我也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p>
“行了!”张氏低喝一声,神色已有不耐烦,“这些话,在我听来都是废话!与其花尽心思为自己辩驳,倒不如想想,该怎么解决当前的麻烦。”</p>
“我告诉你,为了娶你,子安已经背上了背信弃义的名声,若是你再给闹出什么幺蛾子,别怪我让子安休妻重娶!”</p>
苏胭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张氏。</p>
后者一脸平静,压根就不在意自己的话有多么伤人。</p>
“方才你也听到了,从一开始,我本是属意庄欣蓉嫁给子安的。子安喜欢你,我也说不得什么。你嫁入魏家已有半年,不仅一无所出,还给我们家惹了不少麻烦。若是想守住你这魏少夫人的位子,便给我安分点,早日给魏家开枝散叶!”</p>
张氏将苏胭里里外外羞辱了个遍,苏胭跪在冰冷的地面,越听心里的怨恨便越浓烈,脑袋也愈发沉重了,终于没忍住倒了下去。</p>
等她再次睁眼的时候,眼前是张氏狂喜的脸,跟之前判若两人。</p>
“胭儿醒了!快,快去把大夫叫来!”</p>
老大夫似乎就在外面等着,听了召唤便匆匆进来,为苏胭把脉,说了一堆急火攻心、寒气入体、胎儿无虞等话,苏胭迷迷糊糊的,却隐约知道了一件事。</p>
她怀孕了!</p>
张氏一脸喜色,紧紧握着她的手,对她比亲女儿还亲。</p>
“幸好幸好,幸好你没什么大碍,要不然我都要愧疚死了!你也是,都有了身孕,怎么也不好好养着身体。不过你放心,日后母亲亲自照顾你,一定保证小孙儿平平安安的。”</p>
苏胭张了张嘴,只问道:“子安呢?”</p>
“我已经派人去给他们父子俩传话了,有这等喜事,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p>
丫鬟端着药上来,张氏十分热情地亲自喂苏胭喝药。</p>
苏胭抚着自己的肚子,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毕竟这对她来说,绝对是天大的惊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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