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开了下人，姜酒漫无目的地在这镇国公府内闲逛起来。</p>
镇国公府不小，院子分散得很开，一路从后园走过来，所见景致没什么不同。</p>
不过姜酒倒也不是来赏景的，正打算找个人问问容肆住在何处，便瞧见了前面一名老者正在铲雪松土。</p>
那老者穿得并不十分显贵，一身简单的灰白色长袍，袖子高高撸起，花白的头发也随意扎着，看着像是个府里的管家。</p>
“你这样是不行的。”</p>
姜酒的声音吸引了容厉的注意，抬眼看去，便瞧见了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很是眼生。</p>
容厉诧异地挑眉，倒也顺着她的话接下去。</p>
“哦？哪里不行？”</p>
“你这么用力，会伤到根茎的。”</p>
姜酒撸起了袖子，接过他手里的铲子，小心地拨开上边的霜雪，动作十分熟练。</p>
容厉惊讶地看着她，这小姑娘看着像是大户人家的女儿，没想到做起粗活来一点也不娇气。</p>
容厉又哪里知道，苏菀兮爱花，鸾凤宫内种了不少花，平日里都是她们母女亲自照料。</p>
大概是太久没动手了，姜酒也觉得有些手生，她蹲下来，倒也不怕弄脏了衣裙，小脸难得认真。</p>
容厉兴味盎然地看着她，“小丫头，你打哪来的？”</p>
姜酒拧眉，掀了掀眼皮看他，“叫谁小丫头？”</p>
容厉愣了一下，呵，还挺凶。</p>
“看你这样子，应该刚及笄吧，不是小丫头是什么？”</p>
姜酒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褶皱，表情有些漫不经心。</p>
“我啊，打天上来的，老大爷。”</p>
“老大爷？”</p>
容厉忍俊不禁，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叫他老大爷。</p>
“不过，什么叫打天上来的？”</p>
“就是说，我是仙女下凡啊。”</p>
看着姜酒这副嚣张又懒散的模样，容厉乐不可支。</p>
“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说话的吗？”</p>
容厉倒是有个孙女，只是那丫头看见他就害怕，容厉还真没怎么跟她说话。</p>
至于别人家的孩子，各个也是乖巧懂事，哪个像姜酒这般……不要脸？</p>
“大爷，跟你打听个人。”</p>
容厉忍着笑意，“你说。”</p>
“你家容世子，住在何处啊？”</p>
容厉眸光微闪，敢情这丫头把他当成府里的下人了啊。</p>
不过也是，她估计没见过他，他看她也有点眼生。</p>
姜酒看容厉倒是有些眼熟，只是她也没有把眼前这个不修边幅的老头跟镇老国公联系起来。上一次见到容厉已经是九年前了，姜酒对他没有半点印象，所以此时才没有认出来。</p>
“你找容世子有事？”容厉的语气都温和了几分。</p>
“自然。”</p>
“什么事？”</p>
“婚姻大事！”</p>
容厉：“……”</p>
看着姜酒一脸认真，容厉忍不住多嘴问道：“婚姻大事？你跟容世子……私定终身了？”</p>
不能吧！</p>
他自己养的孙子，他还不清楚吗？怎么可能做出这种离经叛道的事？</p>
姜酒却郑重地点头，“是的，摸了摸了，抱也抱了，等我什么时候睡了他，再来镇国公府提亲。”</p>
“咳咳！”容厉被口水呛得咳嗽不止。</p>
内心天雷滚滚的同时，又涌上了一股难言的喜悦。</p>
前两天他还在操心容肆的婚事，还被容肆严词拒绝，没想到现在孙媳妇自己掉下来了，还……还如此热情奔放！</p>
容厉仿佛看见可爱的曾孙在跟他招手了。</p>
姜酒见他出神，脸上的表情有些梦幻，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p>
“不是，大爷，你到底知不知道啊？”</p>
“啊？哦。”容厉回过神来，努力压制嘴角上扬，“容世子啊，他就住在栖寒阁，你沿着这条路走过去，就可以看到了。”</p>
姜酒一脸怪异地看着他。</p>
此时哪怕容厉极力掩饰，还是掩盖不了他脸上的兴奋与喜悦，表情有些猥琐。</p>
“丫头啊，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跟肆……跟世子是怎么认识的？”</p>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p>
容厉激动道：“没事没事，你慢慢说。”</p>
他倒是想听听看，他的乖孙儿是怎么认识这么大胆古怪的姑娘的。</p>
姜酒斜睨着他，眸光精明，瞎话张口就来，“他对我一见钟情，一来二去，眉来眼去，就看对眼了呗。”</p>
“真的？”</p>
容厉差点没给容肆鼓掌撒花呐喊了。</p>
不过冷静下来一想，好像有那么不对，他乖孙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吗？</p>
“哦对了，他还说非我不娶。”</p>
反正容肆不在，姜酒过过嘴瘾，吹吹牛，也没关系吧。</p>
但事实证明，吹牛过度，有时候是很容易翻车的。</p>
一声轻笑声从走廊那边传来，容肆与贺锦朝走了过来，将他们二人的对话尽数听罢。</p>
“哪来的小丫头？这般不害臊。”</p>
贺锦朝笑眯眯地看着姜酒，初次相见，眼里是掩不住的惊艳。</p>
贺锦朝自认也是阅女无数，却还没有一个姑娘像姜酒这般抓他眼球。</p>
说漂亮吧，确实是漂亮，但也不是那种顶级的漂亮。但是她身上有一种难言的气场，让人难以忽视，哪怕是在人群中，也能将目光集中在她身上。</p>
比起贺锦朝的惊艳与好奇，容肆面色依然冷淡，直接视姜酒为无物，冲着容厉行礼道：“祖父。”</p>
姜酒嘴角扬起的笑顿时一僵，偏头看着容厉，“祖父？”</p>
容厉哈哈大笑，为将者，性格自当爽朗。</p>
“小丫头，这会叫我祖父，还为时尚早吧？”</p>
姜酒嘴角忍不住一抽，乖乖，原来眼前这老头，是容肆的爷爷容厉，也就是镇老国公，怪不得她看他觉得眼熟。</p>
容肆面不改色，清俊的容颜犹如冬日的风，裹挟着刺痛的寒冷。</p>
“苏四小姐怎么会在这里？”</p>
只要陛下脸皮厚，尴尬就追不上她。</p>
姜酒笑眯眯道：“我来看你啊，今日不必去国子监，我见不到你，索性就直接来你家找你了。”</p>
容肆眸光沉了沉，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着。</p>
贺锦朝噗嗤一笑，“这位莫不就是将军府的四小姐？”</p>
昨日国子监发生的事，他自然也是听说了，对苏九这个名字也是有所耳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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