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众人就发现了恶臭的源头。
一排排恭桶，整齐的摆放在各家商铺的门前。
这么说，似乎也不太妥当，因为这摆放的位置，还挺讲究，基本上都是贴墙放在角落里。
并非是摆在门口正中。
实际上这也正是每家商铺每天摆放的位置。
只不过每天天还没亮，就有夜香郎把这些恭桶给收走，然后再把刷好的马桶给放到后门去。
但是今天，竟然没人来收。
这太阳出来了好半天，这么一晒，味道就散了出来。
这样的情况，并非是一条街道，而是整个东市都是如此。
东市可不小，横七竖八，十五条街道，都是这番景象。
“什么情况？”
“今天夜香郎没来？”
所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味道随着在太阳底下暴露，只会散发的越来越大。
这要是摆这么一天，恐怕都不用开门做生意了。
为什么店铺外面会有恭桶呢？
其实很简单，每个店铺夜里都会留着伙计看夜。
毕竟这个时候，可没有摄像头一类的东西。
小偷也猖狂。
有些伙计常年都是住在店里的。
恭桶基本上都是凌晨的时候，摆在外面，天亮就被收走了。
从未出现过今天的情况。
“来人，怎么回事？还不快把这腌臜玩意弄后面去！”
一时间，众多伙计纷纷出来，把恭桶送回了后面。
说来也是奇怪，这边恭桶为什么不直接放在后门等人来收？不是更方便吗？
这就不得不提东市的奇葩规
定了。
放在前面，能证明这个铺子有人，而且因为是大路，收集起来，也比较方便。
你要是放在后门，万一夜香郎漏掉了，那你今天晚上可就没东西用了。
“呵，这也太臭了，东市今天没扫街？”
“噫，还说来买点东西，走了走了，太臭了。
听说平安街那边张灯结彩的，给树都扎了花，好看的紧，还是跑远点去平安街吧。”
有赶早的客人，一进入街道，就闻到了挥之不去的臭味，感觉再呆一会，身上都会沾染。
这怕是被人给泼粪了吧？
“小姐，小姐不好了！
咱们东市，东市臭了！”
百珍阁内，正在跟两个好姐妹畅谈未来的朱云芝，接到了汇报。
听说整个大街都是臭味，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快快快，把门窗都关起来，我就说刚刚有一股子怪味飘进来。
去把大门也关了！”
朱云芝赶忙下命令。
一时间上上下下都忙活了起来。
等忙碌之后，李柔儿才说道：“不对啊，这事情不对。
夜香郎就不是一个人，就算是有人生病了，也不可能整个东市的夜香都不收吧？”
朱云芝眉毛一竖：“柔儿，你是说，这是有人故意的？
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我估计应该是新秀坊那帮人做的。”刘凤清眼底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见李柔儿跟朱云芝都没反应过来，她骄傲的说道：“你们想想，最近那个什么平安物流，是不是在大肆招人？
而且招的
都是一些地痞流氓脚夫苦力，穷鬼们！
听说是把整个岭南府所有尘泥之中的货色，全都网罗了过去。
那有没有可能，是东市的夜香郎也都被收买了？
她们知道我们今天也要开大会，所以故意捣乱。
真是卑鄙！”
刘凤清说的可谓是咬牙切齿，义愤填膺！
“不错，定然是怕我们对她们产生威胁，所以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果然，一个乡野丫头，只能用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法子，令人作呕！简直无耻！”
不得不说，这三个人给自己洗脑的很成功，自我感觉，十分良好！
朱云芝勃然大怒：“好你个沈安安！我不去找你的麻烦，你倒是欺负到我的头上来了！
我本想跟你在开店上面一决高下，但你既然如此不讲规矩，那也别怪我了！
来人，去，把东市夜香郎都给我找来！
如果找不回来，你们就亲自去把所有的恭桶收集起来，给我送到新秀坊门前去！”
朱云芝在生气的同时，却也有一些快意。
觉得沈安安不过如此！
这种把戏也用的出来，着实不配当她的对手。
很快排出去的人，就返回了。
各个面色难看。
“小姐，那些夜香郎，都不干了。
说我们给的工钱太低，对不起他们的劳动。
他们如今全都跟平安物流签了契约，以后不会再给咱们东市服务！”
“小姐，俺这边也一样。”
“俺也一样！”
东市夜香郎，其实也算是个不小的势力，几十号
人物。
不要觉得收夜香这种事情难以启齿。
事实上，这些人靠着收夜香，也能赚钱。
毕竟这些东西，拉到城外，都可以做农田的肥料，有专门收这个的。
他们除了能拿到工钱，还能赚一笔外快。
名声什么的都是外在的，钱才是实惠的。
但是如果有更好的出路，他们也不会去倒夜香。
但现在他们就有了非常好的机会。
平安物流招人，只要有一把子力气，能吃苦耐劳，都能获得一份工作。
这些人难道就没有梦想？
愿意成天跟屎尿待在一起？
显然不是！
只是他们很多人没得选。
他们的爷爷是倒夜香的，父亲是倒夜香的，到了他这里，从小就跟着倒夜香。
知道大街小巷所有近路，知道该如何规划路线最省时省力。
这些能叫才能吗？
以前不叫，但现在是了！
平安物流给了他们这个机会，这些活地图，就全都拥有了正经的身份。
以后也不用每天回家浑身臭烘烘的。
所以有了比较，有了选择，他们自然知道该如何抉择。
“什么？这群渣滓，竟然还敢嫌工钱低！
看来本小姐平时就是太仁慈了！
好的很，你们传我命令，这些人的家人，通通给我撵出东市！”
然而几个跑腿的下人，面露难色，一个动弹的都没有？
“怎么？我的话没听到？”见状，朱云芝火气蹭蹭直冒。
让她想到了之前被朱由控制的那段时间。
这些人也是无视她的命令！
“不
是的小姐，只是这些人，这些人都搬出去东市了。
平安物流，那边，那边给他们安排了住所。”
朱云芝气了个倒仰，好你个沈安安，你好狠啊，看来这一招，想出来不是一天半天，连这个都准备好了！
“那就再去找夜香郎！现在，立刻，马上！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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