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您甘泉的阵象已通,现在能够完成对基本阵法的绘制与摆布。”东乡君用神识道。
完成了阵法学习,奉允文便带着兄弟刘长樾往黑市外走。
“没有学成,这书卷不能拿出。”
朱浦儿叫住了奉允文,奉允文转身,她诧异地看见奉允文手中的书卷,瞬时变成一团纸粉末,飘落地面。
这是录有神识拟态的书卷,在被使用完后,里边的灵力消耗光了,便获得一张普通纸在漫长时间中的应有风化消散的结局。
不可能,不可能,如此就说明这个人学成了里面所记录的布阵之法,此刻她脸色带着阴霾,难以相信这个人居然学成了布阵。
但朱浦儿转念一想,要想学成布阵得要足够的资质与悟性,这刘长樾的兄弟无非就是跟这城关内大多数修炼者一般,资质平庸,天性愚钝,根本不可能。应当是这书卷的存放时间过长,就算是有灵力的延时,也不敌自然的风化。
从黑市出来,刘长樾拉着奉允文到了他的屋子里,说是二人要好好畅谈一番。
“这......虽然,有些地方我不能理解,但我真心为你如今拥有的实力感到高兴。”
刘长樾紧缩着眉头听完奉允文与他讲的这些天发生的事。
“不管怎样,就算你是这玄室宗亲,还是什么,你在我刘长樾心里首先还是兄弟。”刘长樾笑道,他从身下的炉边拿出一个黝黑的茶饼,拿茶刀撬出够二人饮用的份量。
他二人正坐在屋子的地板上,地上驾着一火炉。这槐树地是一片阴湿的低地,夏季还倒是凉快,屋子本身又破破烂烂,墙体薄,不挡风,但到了到了冬天,极为寒冷。
所以在寒冬时候,刘长樾就坐在这炉边,烹煮热食,生火取暖。有时冬日兄弟三人聚头,就围坐在火炉里,说尽心里的闷骚苦恼与寒意。
奉允文看着面前这个脸上带着伤痕和矿山抹蹭的石灰的少年,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暖意,在徐庄冲发生的一切,带给他与这世界相剥离的孤独感。
壤力,皇室后裔,东乡君,这些东西与他产生联系,是强硬而迅速,让他没有思考,甚至没有拒绝
的余地的,虽然他也很渴望权力、名誉、力量这些事物,而现今发生在他的身上的一切变局,给了他一个实现的机会。但他不知道怎么说,如果能够让他有一次选择的机会,他甚至希望这些事从来都没有发生在他身上。
这是一种很矛盾的境地,一方面他很享受或者一种独他自己享有的能力,让他也可以为兄弟反抗欺凌,可以憧憬一种伟大的前程志向;但他又不得不自此为了延续这种力量给他赋予的使命与目标,而不断地游走在生死边缘,去励精图治,做他在原本的视野下完全没有听过的大事,更要忍受一次次考验他身心的痛苦与辛劳。
但无论如何,如果无法改写这已然发生的一切,那么在他独当一面之外,有那么几个知心的亲朋好友理解他的境地,也至少能稍稍慰籍心底。
“夏天,饮这清苦的黑茶,去热降温,安抚燥心。”刘长樾将手中的茶搓捏着,放入已煮沸的炉水中。
“也不能太细微了,粗茶就应该有粗茶的味,可惜屋里没有桔皮了,要不然放一点能去苦调味。”奉允文从方才的思索中走出,向刘长樾手里分来半块茶饼,慢慢搓碎。
“咱兄弟不是讲究人,以前逃难时,连树根草叶都往锅里放,煮烂了直接往嘴里灌。”
刘长樾语气越发上扬,他望着屋外的树木道:“可现在就得是了。当初我们三个人发誓做一辈子兄弟时候,我是大哥,也是你们之中唯一修行之人。你记得不,我们刚来垆阳那会,在青嶂山挖矿,那个狗日的总工无故扣我们的工钱,你大哥我真想一拳把他给揍死,
可是不行啊。我一直都想着要让咱三兄弟脱离这最底层的生活,现在有机会来了,你也成了修炼者。兄弟,那臂法真不错,是不少武院的人也在修的绝风臂。我这些日子就少去矿上了,多在屋子里钻磨这门臂法……”
与奉允文不同的是,刘长樾来了垆阳之后,在矿山做散工。这活艰辛而危险,所能赚到的国锭也微薄得很,早些时候尝要靠奉允文接济,但最近一年来,他与一些工友发现了通过捡拾山上零散矿石以及一些有灵力的玉石的赚钱途径,日子也好过了许些。
“什么
时候,咱们找柏怀瑾,咱兄弟三个人一块聚聚,他最近找不到人影,似乎是接了一单大的。”
柏怀瑾,是与刘长樾和奉允文在沌州济贫司整整三年时光中最好的伙伴之一,济贫司解散以后,三人也是相约一同来到垆阳县谋取生路。他平日里就靠卖些书法、帮人抄录文章和去庙边的私塾教书为生。
奉允文和刘长樾在城北,而柏怀瑾住在城南的文庙,相距距离较远,再加上他深居简出的习性,与二人近来也是很少见面。
“是啊,怀瑾,我上次见他还是去文庙边的绣花街,望见他在那坐在庙前的台阶上给人在扇子提字,他脸色一直不太好,与他说话也是看样子很低落。”
“那是啊,他一直想考到书院里,可惜......不过现在好了,你也成了修炼者,得了如此的奇力,而现在慈仪书院又要重办了。”
“什么?慈仪书院又要重办,不可能?”奉允文惊诧地问道
“千真万确。”
“为什么啊?”
“朝廷上的那个内阁之首,阁相白明崇,是雄州人,记得吗?”
“当然记得,垆阳县在这广阔的玄朝土地不过一穷乡僻壤,就算是之上所管辖其的雄州也只是国土内数千州中最普通的一员。但对本地人来说最大的荣耀,来自于这位官居阁相,统领六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同乡。”
雄州境内流传一句戏言,咱州有三多,穷人多,山匪多,矿痞多。
可万是没想到,就这地方能走出一个权领玄朝的大阁相。
而今这白阁相在朝当阁相已有十三余年,年岁将近七十,也是快到了致仕的时候。特此想在隐退朝堂前,回访一次他的家乡泽北省。
“泽北省大大小小官员知道后,自然是各自开始筹划着如何展现自己的治理功绩,所辖府州县如何的河清海晏。”
“我告诉你,这雄州的州守朱韬,知道这事都快急疯了。白阁相是什么人,领导税赋变革,田亩新政十载的清流之首,名为探望故里,视为钦察政绩与民情。而雄州,本就在泽北省每年的税奉最少,州内的匪患至今未解,州城的乞丐每天还在北街哭天喊地。”
他就想临头抱佛脚,就一连列了十几条改善政绩的政
令,其中就有恢复当年的慈仪书院,并且在书院里设立了优异者录入雄州书院的规定。
重谈慈仪书院,仿佛是在奉允文沉寂已久的记忆深潭中丢掷了一枚石子,掀起回忆的涟漪。
这慈仪书院大概是什么呢,相当于就是一个在济贫司内为孤儿设立的慈善教育机构,由当年京城济养院的官员牵头而设立的,但后来因为朝中党争成风,权位倾轧,当年牵头的官员被残害,这慈仪书院在政治斗争中也受到牵连而被铲除了。
现在恢复了,当然是一件莫大的好事,慈仪书院模仿官学书院的内部设置,也是以从文入仕和从武入编为主,百工杂流为辅。
“我啊,想想就高兴,我们三兄弟一起入了那慈仪书院,我与你报武科,柏怀瑾报文科。”刘长樾欣喜道。
东乡君,你怎么看这件事?奉允文听了,拿不定要不要也去慈仪书院的决定,向东乡君询问。
“少主,臣认为当下最要紧的是,您尽快完成整个种菌的过程,以及找到我的庙,这样才能快速提高您的实力。加入书院,还是这种慈善性质的书院,对您的帮助我觉得不大。”东乡君用神识说道。
“兄弟,抱歉,我不打算入这慈仪书院。我不看好这个事,甚至我不希望,你们各位去报名这慈仪书院。”
“我不想给你泼桶冷水,但是,这雄州的这群官僚是什么货色,你也知道。他们现今做的这些好事,只是为了应付白阁相的到来,等他一走,自然就……”
刘长樾听了,神色也没有难堪,只是淡淡说道:“兄弟,往后的事情谁说得准,我只知道现在有了这机会能改变现状,我是不想再搬砖盖瓦,在矿井里吃黑了,你现在拥有这样的力量,也不会屈就于天天卖卜,这能好受吗?”
“不卖卜,我师傅又走了,哪来钱养我妹妹。”
“兄弟,慈仪书院不是唯一的出路,也许对你是最好,但对我并非最好的。”
“慈仪书院的事,你也别急着做决定,他们招人也不是统一考试,而是报考者自个选择时日,到书院内进行考学测试,时间宽松。另外这下午还有一个慈仪书院举办的茶会,我们都能去,大概书院的老师会讲讲关于书院的事宜,打消大家的猜疑和顾虑,其实也并非你一个人有所担心。只是机会千载难得,大家......你下午也跟我一起去,正好我把这黑茶拿起,给大家尝尝。”刘长樾说道。
奉允文欣然道:“好。”
二人一边饮茶,一边畅谈,把对兄弟们往后的憧憬与渴望都一一道出。自来了垆阳县,二人也是很久没有过如此畅快的交心之谈了......【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