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阴。
顾苟要教王凤娇一个道理,于是早早就收拾好了行囊,一大早天还未亮,就挎着个小帆布包准备出门。
里面叮叮当当响个不停,老妈被他吵醒,没好气的出来骂道:“今天又没庙会,平日里也不见你这般勤快,要去你好赖多备着些,怎么尽拿些贵的”
顾苟开门,头也不回道:“您忙好您的就行今天我若是发了,回来请大伙吃顿好的。”
说罢,就扬长而去。
李月勤在后面愁眉苦脸的嘀嘀咕咕:“自己生的崽,都搞不明白成天尽琢磨些啥,还是老大老二省心,当初怎就没一尿盆扣死拉倒”
天气预报:今日可能会有大到暴雨,爱信不信
王凤娇也不知自己咋想的,犹犹豫豫终究是前来赴约。
两人几乎是前后脚到。
大老远就见那小子上身校服下身黑裤,脚上一双旧布鞋。挎着个破包却步履悠闲,乍一看跟个小老板似的,再仔细一看,比要的饭强一些,但也十分有限。
“你搞什么啊灰头土脸的。”
可能是担心下雨,王凤娇上身一件黑色薄线衣下身牛仔短裤,双腿上依然是加了厚的黑丝裤袜,凉鞋却被一双淡黄色的精致皮鞋所取代。
长发披肩,妆色不知为何悄悄就淡了一些。
整个人少了一丝顾盼生烟的风情媚意,多了一些在校女生的青春活力。
顾苟上下打量他半天,一张嘴就十分气人:“还是感觉你画浓妆好一些,带劲”
被玉人掐住耳垂揪了一把才老实回道:“别闹咱们先办正事,今天搞不好能赚他高杰一整月还多的收入,指定叫你心服口服。”
王凤娇感觉手中肉肉的,且嫩滑轻弹,一时竟舍不得撒开,又捏又扯的娇嗔道:“你是非惹得老娘劈腿才满意说往哪劈莫非是劈你身上嗯”
顾苟含泪喊冤,赌咒发誓道:“若我有半点不轨企图,就叫我今生愿望全部都落空你这人怎就不识好赖,莫以为长得好看点儿别人就都馋你身子,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
王凤娇咯咯得笑,追问道:“都有啥愿望啊说来听听,我看看严不严重”
顾苟只好老老实实一一交代。
愿望如下:
一c阖家欢乐,家境殷实。
二c找个女友,简单快乐。
三c三室一厅,有车就行。
果然,王凤娇放了他一马,并白了他一眼喜盈盈的取笑他:“也不怕风大闪了自己舌头,牛都被你吹上天了”
顾苟懒得跟她争辩,抬手招了一辆出租车,招呼了一声就利索的钻进了后排,嘴里还嘀咕着:
“你这人真是狗眼看人低,又没说马上就实现,上学不好好念书,愿望,心愿不懂吗,真是傻大姐一枚”
他嘀咕的极小声,王凤娇后面钻进来只听到最后傻大姐仨字,感觉是在骂自己,就气恼的又欺负起顾苟来。
顾苟骂了声晦气,四仰八叉往后座上一趟,小腹挺起老高,闭着眼睛叫道:“来吧看你昨天为我保密的份上,今天我这几十斤就任你蹂躏了”
听着后面的虎狼之词,司机大叔面红耳赤的干咳了一声提醒道:“二位是准备上哪啊公共场合请收敛一些”
神他妈就公共场合请收敛。
王凤娇红着脸锤了顾苟一拳,顾苟轻咳了一声,爬起来回道:“就兴隆街吧农贸门口停一下就好。”
农贸,这个年代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
小到买肉买菜,柴米油盐,大到内衣秋裤,四季服饰,书包文具
太多东西,说再多就烦了。
穿过人声鼎沸的农贸门口,再往前就是有钱人才能逛的起的日日新商城。
顾苟在斜对面的一处小摊跟前止步,中年大妈的摊位上都是一些小挂件,项链戒指,头花发卡之类的便宜又精巧的物件。
顾苟在大妈跟前装起了可怜,小声央求道:“大娘我能在你边上摆下摊吗就一上午”
他竖起一根手指,可怜兮兮的模样,看得后面的王凤娇直皱眉。
“卖什么呐要是地方小,卖得又不与我的东西冲突,一上午想摆你就摆好了。”
大妈明显是个软心肠,瞄了几眼顾苟就点头应下。
顾苟忙着道谢,一边利索地开始铺摊。
一张红布,长一米,宽不到五十公分,铺好后用铜制的烛台把四个角都压好,最后取出铜鼎来。
方口,两耳,四条腿,高三十来厘米,足斤足
两份量不轻。
见顾苟没地方坐,大妈又十分热心的递来一个矮凳,顾苟一边谢着接过,一边瞪了一旁傻站着的王凤娇一眼。
“还杵着干嘛,还不谢谢大娘大妈,这是我省城来的亲戚,不懂事,您别怪她。”
大妈瞟了王凤娇几眼,笑呵呵的说:“怪不得瞅你跟她格格不入,没关系,孩子再大些道理自然就懂了
就是你这孩子懂事的惹人心疼唉若是我家姑娘有你一半懂事。
不十分之一就行,那样我死也能瞑目了。”
孩子
懂事
两人一唱一和,险些把王凤娇气昏过去。
她脚下挪移,为了不惹大妈白眼,只好悻悻地站在摊位后面,并下意识离得大妈远了一些。
而后,用顾苟的身体遮挡了大半来自大妈的注视。
“你搞什么啊”王凤娇弯着腰,凑在顾苟耳畔小声质问道。
顾苟耸肩,头也不回的回道:“你瞎呀当然是卖东西。”
王凤娇指着一看就很瓷实的铜鼎。
“就这”
“嗯香炉,若是配上两个烛台就是一整套。”顾苟理所当然道。
王凤娇似是来了点兴趣,自包里又抱出一个来,手里掂量了几下,问道:“进多钱你又准备卖多少”
顾苟斜了她一眼,轻笑着回道:“进180,卖就见人下菜,少则卖掉就是赚到,多三百五百都行。”
王凤娇脸一黑,没好气道:“你干嘛不去抢”
“抢那也得人家有装着,这年头谁没事随时带那些钱再说人不可貌相,你辩得出哪个是真有钱”
顾苟笑眯眯的回道,王凤娇在四处猛瞧,片刻后得出一个结论,大家都像是没钱。
小娃子摆摊还算是一件稀罕事,逛街的大人小孩可不管王凤娇还有多少疑问,很快顾苟的摊位前就有人光顾。
不过很多人一听价格就被吓走,鲜少能有与顾苟多聊两句的。
天逐渐阴沉下来,很快,起风了。
顾苟有些急了,暗道这把自己不会就这么栽了吧,实在不行就卖便宜些
这时,一位穿着得体的中年男人在摊位前止步,没有先问价,反而关心起顾苟的身份来。
“多大了,还在上学吗”
顾苟心中暗喜,面上不动声色的回道:“十三,今年刚升初一。”
男人点了点头。
“唔东西看着还不错,正巧朋友最近能用上,怎么卖的”
顾苟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几圈,鬼头鬼脑的回道:“像是要下大雨,就卖您四百好了”
好贵
男子暗自咋舌,却又确实对这玩意儿有点意动,弯下身子冲顾苟讲价道:“小朋友便宜一点儿好不好”
“额390好了真没法再便宜了,要您就拿走。”
“还是贵买不起呀”
“那380”
“嗯不好听”
顾苟显得很稚嫩,男人又明显极有耐心,就仿佛是故意拿他取乐,笑眯眯的一点一点把价钱往下砍。
王凤娇看得天雷滚滚,最后眼睁睁看着顾苟满脸委屈的把价格一路降到了330,最后说什么也不让步了。
咔嚓一声巨响,街上行人都吓了一跳。
风逐渐吹得更疾,顾苟气呼呼的收拾摊子,口中还嘀嘀咕咕:“您不买就算了,下次撞上了您再看看”
又转头冲大妈道了句谢,然后就喊上一头雾水的王凤娇挎着个包,准备撤了。
突然,中年男人拦在他身前,问道:“光你俩来得”
大妈闻言帮着解释道:“可别提了,说多了就是一把辛酸泪,孩子真不容易呐”
顾苟突然知道自己错哪了,但仍是倔强道:“这有啥,不偷不抢俺卖俺的,真搞不懂你们城里人。”
“好吧三百三我买了,你也别白忙活一天,找钱吧”
男人从皮夹里抽出四张递给他,顾苟把东西堆男人怀里才尴尬的挠头,又翻了翻口袋取出一把零钱傻眼道:“呀坏了,找不开。”
中年男子一听都气乐了。
摆了摆手,故作大方道:“算了全当看你小子顺眼,以后别光顾着赚钱,学习也不能轻视了知道吗”
顾苟千恩万谢才离开,中年男子看着他俩离开的背影总感觉哪里不对。
最后洒脱的轻笑一声,随后也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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