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卫室里,顾苟与李秀林隔着一张茶台比邻而坐。
满室茶香,李秀林还特意为斜对面的顾苟也斟了一杯。
待觉得温度适宜了,才端着茶杯轻呡了一口赞道:“我是个大老粗,品不出产地,却也觉得已属中上等的龙井了,如今以我这点工资却是买不起这些好茶咯”
顾苟才不会信以为真,然后下贱地去贿赂他,反而十分露骨地拍起了马屁:
“李秀林老师您收入虽着实是微薄了些,可在学生心中却是不折不扣的盖世英雄
您千万别认为学生是来给您面前充大尾巴狼来得,我今天只是抱着一百二十分的敬意,来您跟前瞻仰一二”
“若我没有记错,十分钟前是你班主任把你押送过来的吧难不成是我看走眼了”李秀林闻言轻笑着提醒他。
茶杯也缓缓置于茶台,啪地一声轻响,却惹得对面的男生心惊肉跳。
顾苟强自忍耐着刻在骨子里的惧意,不紧不慢道:“李秀林叔叔您可误会了我,本来我就是准备向您揭发魏老三的丑恶行径的
勾搭未成年少女,才将将年满十二周岁,这我能忍吗这我不能忍
可学生我又对您太过于敬畏,这才犹犹豫豫了许久,这不问题转一圈,还得您来处理。”
李秀林轻笑一声,很没有诚意的嘴上夸赞道:“还真是一个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呐我是不是还得给你颁个奖状啊”
那您也得有那个权利。
顾苟心里腹诽,面上却谦逊的推脱道:“还真没那个必要毕竟爱护同学是我应当做的。”
见对面之人眼皮子直抖,赶紧补充道:“今日亲眼见到您后感觉竟是很好相处,亏得外间学生们把您形容的神惧鬼惊的,我都差点儿信了他们的邪”
顾苟这一通连赞带捧还捎带着解释说下来,搞得李秀林想找个借口泄愤偏偏又发作不得,只觉得前些日子积攒的怒火在胸中烧得更旺了。
贼他娘的憋气
眼珠一转,他计上心来,纯粹是为难道:
“你也别说得这么大义凛然,你守着人家小姑娘就当真没点儿企图校门口抽烟的事就全当你为了同学自污了,可这你一定要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顾苟闻声双目圆睁,仿若受到了天大侮辱般蹭地站起,随后叫起撞天屈来:
“您怎能这般看我我承认我欣赏她的可爱与美丽,可身为同班同学
我想做的只是最纯净不过的陪伴与守护,若我有半句虚言,您逮着就扒了我的皮好了”
“唉这”李秀林被怼得哑口无言,这小子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泄火也不能违背了原则。
他苦笑一声,暗道自己怎么跟他个毛头小子一般见识,随即意兴珊阑地摆了摆手笑骂道:“滚吧以后老实点儿,别再犯在我手上。”
顾苟低眉顺眼地应了一声,顺上刚拆封的茶罐转身就走,动作十分得干净利落,看得李秀林眼皮子又狠狠抖了几下,待他即将跨出大门时,李秀林仿佛是不经意的评价了一句:
“人不怎么样,茶倒是不错,也不知以后能不能再尝尝味道,唉”
顾苟的回答是砰地一声,毫不犹豫地带上了门。
人家可不是索贿,这仅是一幢被人家看得上眼后才会诞生的交易。
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就是以后他可以常过去转转,今后校内外霸凌事件基本就可以与他绝缘了。
若真以为人家贪图他这一点好茶叶,那他真是无可救药了。
接下来的大半天过得风平浪静。
顾苟的心情非常愉悦,一连大半日都时常咧嘴傻笑上几声,惹得同桌的张军十分的忧心。
家里,一件大事终于解决。
那些钱打死他也是不会退的,再说一时半会他也不知该上哪去找姜婉那个鬼女人,房子都卖了,如今已是人去楼空。
家里收了钱,并隐约能猜到那些钱的源头终是指向家中最小的一个。
老妈虽不敢马上就大笔的动用,可顾苟相信,在他日夜念叨之下,母亲又不是一个自甘平庸的,用不了多久,家人终究是会妥协的。
而在学校里,他又能狗仗人势,学习也不在话下之后,今后的几年定会过得顺风顺水,丰衣足食。
这,叫他怎能不心满意足
三中大桥上,四个身着校服的男生并肩而行,顾苟在最右侧,左边依次是张军c卢玉,以及自认为帅到不行的刘鹤。
张军仅用了半天就与二人相谈甚欢,此刻一同结伴回家顾苟一点也不意外。
毕竟是交友小达人嘛,日后的苦涩,也唯有他亲身经历过,才能真正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也终会感念这年头,是有多么多么的汉子难
四人之中,也仅有卢玉住得稍远了些,几人交流了一番后,决定今天下午就放纵一把,游戏厅走起。
过了三中大桥,径直穿过十字路口,经过了矿区中心街道后,几人在一家粮油店门口止步。
对面,就是游戏厅。
推门而入,里面很是宽敞,两列机子大部分都还空着,经典的四大名将,三国志,拳皇97,圆桌武士应有尽有。
右边是收银台,币是一块钱四个。
顾苟从兜里取出十块,里面的青年接过后,完全无视了顾苟的要求,吊儿郎当的数了四十个币出来,一股脑全推到柜台前面。
“唉我不是说了只要五块的吗”顾苟抬首去看,眼前竟然还是个熟人。
十七八岁个寸头青年,身旁一个上着浓妆的艳丽女子轻轻推他,似是不喜他的做派。
青年不耐烦地一把推开了女子,一双还算有神的目光不怀好意地瞪着对面的顾苟轻笑道:“不好意思你刚才说得太小声我没听清楚,但卖出去的币我是一律不退换的,下次讲清楚一点好啦”
卢玉想要发作,却被张军伸手拦下,顾苟也不回话,取过来个盒子,把硬币一枚枚的不紧不慢地装着,眼神却始终在二人身上打转。
青年黑色半袖,短裤,典型的老板请来看场子的大混子。
女子长发披肩,黑色薄衫,牛仔短裙,腿上套着加厚了少许的透肤型黑丝裤袜。
曲线曼妙,身姿婀娜。
顾苟是从未被人明摆着欺负过的。
也唯有此人,在他最年幼单纯时,逼迫着他,在即将下午上课的时候依然得替此人爬上爬下地擦拭机子。
乌漆麻黑,打水又不方便,顾苟当时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干活。
他眼睁睁看着挂在墙上的时钟转到三点,最后还是他身边的女子看不过眼与寸头青年大吵了一架,顾苟才终得解脱。
过去了太久,心中的伤疤当时被浓妆女子的笑容治愈,以至于后来都遗忘了此番过节,直到今天。
“有道理那我们先去玩了。”
顾苟口中淡漠的回了一句,面上不悲不喜,风淡云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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