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大早,顾慈就被外面的吵嚷声吵醒。
她揉了揉眼睛,一个鲤鱼打挺便从床上坐了起来。守在桌前的秋水也睁开眼睛,她走到床边,低声道:“公主醒了,奴婢这就去找吃的。”
顾慈尚有些未反应过来,呆呆的问:“咱们这是在哪儿。”
宽敞的房间内只摆放了一张桌子四张凳子,窗下摆了张老旧的矮榻,床边摆了个楠木衣柜,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更何况,顾慈明明记得,她昨晚是坐在荣府花园的花圃里的呀。
难道她半夜梦游,起来找了间房睡下了
秋水张了张嘴,正准备解释,外面就传来尖细的争吵声。
荣桃枝拉着两个兄长站在院子里,身后还站着一群浩浩荡荡的仆从。
她一只手插着腰,一只手手指径直指向对面的人,扬声叱道:“父亲都已经将你赶了出去,你为什么还要住在这里你是不是想住在这里,等着看侯府的笑话我娘说得没错,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有娘生没娘养的小杂种”
荣嘉依旧站在那里,脸色平淡。
晋丘却听红了眼,他径直冲到荣桃枝面前,大声道:“大姑娘说这话,可真是没道理这里是我家公子的宅子,他为何不能住倒是你们,问都不问径直闯了进来,是什么道理”
荣桃枝还未开口,一旁的荣屿率先冷笑出声:“主子开口说话,你插什么嘴果真是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狗。三弟,看看你教出来的东西”
言罢,他朝身后招了招手,身后便出来两个大汉,朝着晋丘走过去。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一声突兀的女声突然响起,那声音清脆中带着些朦胧慵懒,好像未睡醒,却意外的好听。
开门声吱呀一声,众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身穿天青色比甲的丫鬟推开了门,将里面的人请出来。
顾慈跨过门槛,目光一一扫过场中众人,待触及到荣嘉时,明显亮了亮。
其他人不认识,荣桃枝却是识得的,当下她明显一惊,下意识后退一步,惊呼出声:“公主”
一旁的世子荣屿和二公子荣岐也愣住了。
公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慈点了点头,脸上犹带着笑意,看起来温软格外好亲近。她上前一步,又好声好气问了一遍:“你刚才说什么”
见她似乎与初见时一般,不像上回那么大火气,荣桃枝不由放松了一些,解释道:“臣女只是在教训家里的下人,并不是故意冒犯公主,还望公主海涵。”
可见是前几次的教训太过惨烈,连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顾慈点头,似是不介意:“你刚才说得最后一句话,再说一遍。”
荣桃枝心下一跳:“什什么话”
秋水上前一步,冷笑道:“姑娘迟迟想不起来,是听不见公主的话吗”
跟在荣家姐弟身后的仆人见主子都这般惧怕,身上的气焰也都消失殆尽,畏畏缩缩的躲在后面。
院子里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声赫赫。
荣桃枝又往后退了一步,额上流下豆大的汗珠,却又不敢不听话,只能结结巴巴的重复:“你、你就是个养、养不熟的白眼狼,有娘生没娘养的杂种。”
顾慈似乎极为满意,她勾起唇角,抬起双手拍了拍巴掌:“有娘生没娘养,真好啊。”
她陡地拔高声音:“来人,掌嘴”
荣桃枝身子一抖,直直跪在了地上,哭着求饶:“我不是说公主的,我真的不是说公主的。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顾慈却冷笑道:“冲撞本公主在先,辱骂本公主在后,本公主可没看出来,还有你不敢的事情秋水,给本公主记下荣姑娘方才的话,一会儿去太子面前,一字不落的复述一遍”
秋水应了声是,随即走到荣桃枝面前,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毫不留情的甩了一巴掌。
顾慈未喊停,秋水就一直重复。
巴掌声和她的哭喊声传遍小院每个角落,清脆中又夹杂着沙哑的求饶,莫名的诡异。
直到荣桃枝的脸被扇得红肿,头发也散乱不堪,一旁的荣世子才终于鼓起勇气求情。
他走到顾慈面前,一片诚惶诚恐的姿态:“公、公主,枝儿已经知道错了,能、能不能停下”
他生了一副荣家人的好皮囊,大概是因为常年纵横欢场,分明是极为尊敬惧怕的姿势,却硬生生让人觉得谄媚恶心。
秋水手中动作不停,眼神却也询问得看着顾慈。
“顾慈。”
顾慈猛地转过头,看过去。
荣嘉走到她面前,“顾慈,停下罢。”
顾慈怔愣的看着他,不可思议道:“你喊了我的名字,你竟然喊了我的名字。”
荣嘉沉沉得看着她:“你会有麻烦的。”
“我才不怕麻烦呢。”顾慈狡黠的笑,既高兴于他还肯与她说话,又高兴他叫了她名字。
他还是头一次叫她的名字呢
秋水看见自家公主的手势,收了手,又退回公主身边。
顾慈还沉浸在那一声低沉的喊声中,等到回过神来,才发现荣家人都还跪在地上。
她清了清嗓子,嫌弃道:“行了,都滚罢。”
荣屿和荣岐如蒙大赦,赶紧扶着妹妹连滚带爬的跑出了院子。
待人走尽,晋丘看了看两位主子之间的神情,十分上道地扯着秋水离开。
站了许久,直到顾慈腿都站酸了,荣嘉才又开了口,声音依旧冷淡:“你不应该出来。”
顾慈不服,抬起头,小脸上满是倔强:“我为何不能出来难道在里面看着你被欺负嘛”
不待荣嘉说话,她又垂下了头,双眼一黯,喃喃出声:我忘了,你不喜欢我管闲事,但是你的事不是闲事啊。
荣嘉垂眸,想要讲道理给她听,可见她这幅可怜巴巴的模样,喉中似是哽了哽,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他觉得心里像是破了道口子,有什么东西缓缓流了进去。
像夏日冰雪,冬日暖阳。
顾慈又抬头,抿了抿下唇,直到嘴唇都被咬出一个印子来,才超小声道:“对不起啊,那天我说了不该说的话。”
荣嘉一怔,隐隐猜到她昨晚是为这个而来。
果然,顾慈见他不答话,立即急了,她伸出一只手,轻轻揪住他的衣袖,左右晃了晃,道:“从那天晚上回去,我就特别认真的反思了自己的错误,我保证,以后我都不会再跟你提荣家的事,更不会劝你做不想做的事。”
她又轻轻晃了晃衣袖,苦着脸:“我真得知道错了嘛”
荣嘉低头盯着她的手,一直注视着她的小动作,直到她一张小脸皱起来,快要哭出来时,才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他想了想,还是开口道:“以后不必来了。”
因为过几日,我会离开这个令人厌恶的地方,你也就不用来了。
可顾慈显然误会了。
她退后一步,结结巴巴道:“你什么意思我、不能来找你了吗”
荣嘉:“不是。”
守在门口的晋丘见情况不对,赶紧跑进来,朝着顾慈解释道:“公主误会了,我家公子的意思是说,过段日子我们就搬家啦,这里就空了下来,公主若是想找人,就得换个地方啦。”
顾慈眨了眨眼,“不会是因为我搬家吧”
“自然不是是我家公子觉得这里太破了,而且离侯府太近,日后难免碰面尴尬。况且您不知道,我家公子从回京以来,住在这里受得委屈可太多了”
顾慈顿时像炸了毛的刺猬:“谁欺负你家公子了”
晋丘偷摸瞅了荣嘉一眼,见他神色淡淡,却没有阻止的意思,便一口气说了出来:“刚回来时,荣世子就派人来说,我家公子不配姓荣,更不能挂门口那个牌匾,三两下就将府上的牌匾拆了如今这块,是公子后来亲自写好挂上去的。”
“还有上次,荣大夫人明明知道我家公子有伤在身,还撺掇侯爷罚公子跪祠堂。公子也是倒霉,那日又下了雨,公子在雨里跪了一夜,伤口又裂开感染了。更气人的是,奴才去请大夫,荣家却始终先一步将大夫请走。走了好几家,大夫都不在医炉。若不是真的没有办法,奴才也不会舔着脸去求公主帮忙。”
顾慈没想到,荣家人会如此心狠手辣。伤口发炎又高烧不退,还不给请大夫,那是会死人的啊
荣嘉站在她身旁,与顾慈脸上的激动气愤不同,他始终面色淡淡,仿佛说得不是他所亲身经历的事。
荣嘉低头,见她眼中似有光闪烁,不由莞尔。
想来也是,她虽身处皇家,却从未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再加上皇帝与太子都在努力的保护她,以至于她长到现在,还从未见过骨肉相残的事,自然也不明白人心的险恶。
顾慈见他一脸平淡,心中更加难受了。
想必就是平日受得委屈太多,他才会这么淡然。
思及此,顾慈心中的怒火又上升了一个档次,她猛一甩广袖,风风火火朝着门外走,“姑奶奶现在就去撕了她”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