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羽嘴角微抽，偷偷观察着褚栖月的表情，顿了顿道，“王爷，福寿公公言明圣上早已想到了来年大选秀女的事，还特意交代永嘉长公主说这两件事并不冲突，切要以给王爷挑选未来王妃为先，他愿意把最好的姑娘让给王爷。永嘉长公主听后大为欢喜，极力赞扬圣上和王爷的兄弟情深，拍着胸脯表示她一定在新年前让王爷娶上媳妇儿。”
砰的一声，褚栖月手里的茶杯掉在了地上。
阿羽低着头不敢多看，以燕王殿下的功夫怎么会连一盏茶都拿不住，王爷这是被气急了烦透了，才会摔碎茶杯。那碎了一地的杯子正暗示着王爷此刻的心情，他是个有眼力见的小厮，绝对不能在这时再触怒王爷。
“阿羽，本王听说这京城南边的灯芯坊很是热闹。”褚栖月袖子一振，眸光变得锐利起来。
阿羽身体一颤，差点把眼珠子瞪掉地上。
满京城谁不知城南灯芯坊是有名的寻花问柳之地，那里的青楼楚馆开得遍地都是，不论是绝世名妓还是姣若好女的美少年，只要花钱就能买得到，因此富家公子达官贵人们都常往这里跑，一掷千金的豪客是络绎不绝。
但褚栖月不一样，他自十六岁之后身边就不留丫鬟，只让男子服侍。这偌大的王府里是一个美貌侍妾都没有，他也从不去那寻花问柳的腌臜之处，是出了名的片叶不沾身。
有那不怕事的人暗地调侃
，说燕王殿下比列女传上的女子还要贞烈，这是守身如玉呢。后来又有风言风语，说燕王殿下不是要守身，只是不喜女色有那个断什么之癖而已。
后一种说法显然受到更多人的推崇，渐渐的那传闻越发厉害，连他们这起王府下人都被编排上了，近身伺候过王爷的小厮一个都没被放过，都被传成了王爷的心头好。
更了不得的是，这传言最后都惊动了昭庆帝。
昭庆帝在听说了胞弟的传闻后龙颜大怒，命大理寺彻查造谣之辈，连着把十来人投入大狱，一时间京城中人心惶惶。
但这还不算消停，昭庆帝嘴上是怒斥谣言荒唐，暗里却也有些信了传闻，忧心忡忡地命朱皇后选了好几个美貌宫女送到燕王府，而褚栖月偏也邪门，那美娇娘都送到他卧房门口了，他就是一人也不肯收，硬是让人都给退回去了。
昭庆帝见状内心更加煎熬，在次日召褚栖月入宫细细询问，也不知褚栖月说了什么，圣上是勉强接受了他不让人服侍的事实，但事后就派身边最宠信的公公到王府中召集他们这些贴身小厮和一干暗卫，对着跪了一地的人念了圣旨，称让他们恭谨服侍云云。
那圣旨的意思简而言之就是让他们三从四德把王爷给伺候好了，等来年王爷大婚后，他们需得对王妃娘娘恭敬顺从，不许冒犯主子出一点差错。这圣旨若是念给女子听倒没什么，就是
告诫侍妾通房之流安分守己之意，但念给他们一堆大老爷们听，那就怎么听怎么怪异。
自那之后，阿羽和阿莫等人只觉王爷外出时自己服侍左右都会惹来异样目光。若不是他们知道王爷究竟是什么脾性，也几乎也要错把自己当成干那事的了。
眼下，王爷又说要去灯芯坊。
他们王爷这是大受刺激后认命了，准备抢在大婚前去尝鲜了？
阿羽根本不敢想，若是王爷真去了灯芯坊，京城又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
“灯芯坊是鱼龙混杂之地，不适合王爷这样的金贵之躯，请王爷三思！”阿羽正色道。
褚栖月却是冷冷一哼，略为傲慢地抬了抬下巴道，“那灯芯坊自开业以来，迎来过多少皇亲贵胄。别人都去得，本王怎么就去不得？皇兄和永嘉姑姑不是想给本王定亲吗？明晚本王就去灯芯坊露个脸。”
观音寺。
顾红秩正歪在软塌上打盹儿，忽而听院外有人悄声议论道，“外人都说朱三公子光风霁月，好一个翩翩贵公子。可我在灯芯坊当值的娘家兄弟可是亲眼看到他出入那等风流场所。”
“真的假的？不会是看错人了吧。”这是陈嫂的声音，只听她有些不相信道，“都说魏国公府的家教严厉，朱三公子如今又是从五品的翰林院学士，他怎会去那种地方？他看着也不像是好色之人啊。”
“我的好嫂子，这就是你不懂了。这天底下的男子哪
个不是见了漂亮姑娘就心猿意马，朝三暮四那是男子本性，凡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就没有不好这口的。更何况朱三公子出身国公府，他怎能不沾染女色？我娘家兄弟可是看准了，那人就是他，绝不会错。”
陈嫂听了颇为诧异，又有些气恼道，“既然这朱三公子喜欢和下三流的妓子厮混，又何必三天两头来招惹我们三姑娘？他在三姑娘面前装得好生温雅有礼，我还以为他是个诚心的，没成想却是这样。”
另一个仆妇听了就笑道，“嫂子你生什么气，朱三公子这已经算是好的了，外头还有更不像话的事呢。我们三姑娘金尊玉贵，将来定是要高嫁出去的。只要那夫家门第足够高，又是正室夫人，何必去理论这些事。”
陈嫂没好气道，“三姑娘日后的夫君断然不能是常去青楼的，那等好色鬼配不上我们姑娘。”
“嫂子这话又促狭了，以后三姑娘若是真嫁了人，那夫婿爱去个青楼还算好的，反正下三流的妓子也威胁不到内宅来。真正要小心的，还是能进内宅之人。这高门大户里娶平妻的都有的是，到时候遇上这样的破事，才是不省心。”
“你是安心咒我们姑娘呢？三姑娘再不济也不至于嫁了那样的人家。”
“嫂子这话折煞我了，我只是说世上男子多薄情，哪能是咒我们姑娘呢。”
屋里，顾红秩轻轻关上窗户，不再听她们言语。
那和
陈嫂走在一起的仆妇说话虽然不讨喜，但顾红秩却不怪她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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