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沈壁这下倒是抬起了头:“楼致衣的那个?”原来是祖母的那件事。
“嗯。”夜长歌点点头, 神色突然便凛然了起来,他看着沈壁,声音有点儿正:“楼致衣, 你可知是什么?”
沈壁摇摇头,这不是废话吗?肯定就是因为不知道才要他帮忙查的嘛。
夜长歌也不在意:“楼致衣,她是一个叫做楼若国的小国公主,不过, 这个国家, 在她十岁左右的时候, 也就是在五十年前便被大魏的先皇给灭了,皇室之中的人,全都死光了。”
他看着沈壁,颇为好奇:“这么久的事, 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说……什么?”沈壁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儿不够用了。
夜长歌的话说完, 她不禁有点怔神,她刚刚听见了什么?
楼致衣, 是一个叫楼若国的公主?楼若国?五十年前就被灭了?
可是, 老夫人为什么口口声声的称自己是楼致衣?
难不成?当年的楼若国公主,并没有被处死, 而是成了漏网之鱼, 逃了出去?
而老夫人,也就是她的祖母,便是当初那个漏网之鱼的楼若国公主,楼致衣?
沈壁的心中砰砰的跳, 仔细一算,五十年前,而老夫人现在, 不过六十多岁,若真是这样的话,老夫人是楼若国的公主,被大魏先皇灭了国,而今却是隐姓埋名,还将自己的儿子捧到了丞相位置。
再一联系老夫人之前所提到的那些,难不成,老夫人所说密谋半生的事情,根本就不止是一份藏宝图而已?
她的目的,是,复国?!
疯子!真是疯子!
沈壁是心里惊涛骇浪,面色更是显现出一抹苍白。
夜长歌看着,不禁有些奇怪,心里也不由担心,忙一把捉住沈壁的手:“你怎么了?”
“放开!”沈壁转过头,看着夜长歌,瞳孔蓦然睁大,忙一把就甩开了他的手。
她在心中不停的告诉自己,要镇定,要冷静,千万不要被这么个名不符实的消息所迷惑了,说不定,是夜长歌故意拿她开心,骗她的呢?
这般一想,她不由看向夜长歌,冷声确认道:“你确定你所说的都是真的?没有骗我?”
夜长歌被她甩开手
,心中正郁闷的紧,这个小丫头,当真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要快!
可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便又听的沈壁如此问,心里不禁就有点儿恼怒了。
于是也不禁冷了声音,妖娆的面容之上附上一层寒冰,冷峻不已,反而独添了一抹不一样的风情:“既然你不信本公子的能力,又有何必要找本公子?自去寻了便是!”
见他此刻微怒的模样,沈壁不禁微微一呆。
没想到,夜长歌竟然也会有这样冷峻的一面。
听他如此说,她也有些懊恼,刚刚自己的反应貌似有点儿过激了。
这般想着,便又垂头低声道:“对不起,刚刚是我反应过度了,我不是有意要那样的,我只是……”
“只是不敢相信?”还未等沈壁说出来,夜长歌就已经接了她的话道。
沈壁不由抬头看他,微微不解,他怎么会知道她此刻的心情,还有,他这是什么意思?
见她这个样子,夜长歌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暗骂自己没出息。
一看见沈壁服软,他的心就不禁软了,就这样败下阵来。
他看着沈壁,声音坚定,不同与以往的那般吊儿郎当:“我知道你一时很难接受你的祖母曾是亡国公主,可是……”
他声音倏然一凝,沈壁都不禁跟着精神了起来:“事实就是这样,你不相信也是如此,倒不如随遇而安。”
他拍拍沈壁的肩:“别担心,你还有我。”
听他居然直接道出老夫人的身份,沈壁也只不过是呆滞了一瞬便也明了。
云宫势力何其大,既然夜长歌能帮忙把这个消息给查出来,那定然也能查出来老夫人的身份。
毕竟,沈壁这提出来的事情颇为可疑,一个与她不相关的皇族,她怎么会突然想要知道?
又想着他刚刚后面的一句话,让沈壁心中微微一暖,也有些不好意思。
她咳嗽一声,以此掩饰自己的尴尬。
可还有一点,却是她奇怪的,夜长歌的反应为何……
她微微思量,不禁皱眉,不解的看向他:“难道:你就没什么可说的吗?”
夜长歌挑眉:“说什么?与本公子无关,本公子什么都不知道?”说着还耸耸肩,朝着她眨眼:“怎的?不担心被和亲了?”
听
夜长歌如是说,沈壁又不禁轻笑。
也是,老夫人再是如何想要复国造反,那也与他夜长歌无关。
可她还是忍不住的说了句:“此事,望你莫要与其他人说起……”
毕竟,这个是关系到整个丞相府的事,伤了丞相府无所谓,关键是如今这个丞相府也还有她自己以及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她想看看再说。
而至于和亲的事,想到这个,沈壁不禁冷了脸色,嘴角划过一丝冷冽的弧度:“和亲?”
她轻笑一声,有些讽刺:“若是此事与我牵扯无甚,那倒是好,可若是他们想要算计了我,哼!我自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夜长歌眯着眼睛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这才像是他喜欢的那个小丫头嘛!
……
这些日子来,丞相府很平静。
只是传来二夫人的病却是越来越严重了,沈壁听到这个消息,唇角的笑意越发内敛深厚。
她觉得,这样可是便宜了刘氏,她还想送刘氏一份儿大礼呢!
“小姐,到了。”身后知竹出声提醒了一句,沈壁这才回过神来。
她舒了口气,抬头看向上方牌匾上写着的“纤绣院”三字,不由微微晃神。
从上次五姨娘小产到现在,她来这纤绣院的次数屈指可数。
可上次五姨娘那通身的红,却是映在沈壁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青珠上前推了院子的门,院里只有个小丫鬟在打扫,听见声响,忙转头看过来,却见的是沈壁,吓了一大跳,忙躬身行礼:“郡主万福。”
沈壁点点头:“五姨娘可在?”
小丫头忙恭敬回道:“回郡主,五姨娘刚刚儿起了身,喝了药,现在正歇着呢。”
“那我进去看看。”沈壁听罢,点点头,说着便往里行去了。
小丫头忙在前面儿带路,沈壁一路行去,却是见得满院子都颇为凌乱,显现出一种凄凉的感觉,不禁皱眉。
自上次五姨娘流产之后,不仅伤了身子,而五姨娘的地位在丞相府内更是一落千丈。
久而久之,这纤绣院便是无人问津的地方了。
而纤绣院里的一些丫鬟小斯全都凭着各自的能耐跳了出去,这才导致了如今纤绣院的这番场景。
沈壁跟在小丫鬟身后,转了个廊
子,停在一个房门前,而后便见丫鬟敲了敲门。
沈壁等人站在外面儿,时不时的便听见从里面儿传来阵阵咳嗽的声音。
“怎么了?”不一会儿,门从里面儿打开,露出一个穿着蓝色衣裙的小丫鬟。
她嘴里问着,待看到门外站着的沈壁,许是没想到她居然会来这里,不禁呆了一呆,而后反应过来忙打开门,躬身行礼:“郡主万福!”
沈壁笑笑,微微抬手:“起来罢。”说着便迈步进了屋子,刚刚那个小丫鬟忙跟在她的身后。
一进里间儿,却是见得一个身形消瘦的女子站了起来。
见得沈壁,那女子缓缓福身:“婢妾见过郡主,郡主万福。”
沈壁见状,不禁吓了一跳,以前的五姨娘可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大美人儿,可如今这副模样……
她忙上前一步扶住五姨娘,一边儿道:“五姨娘不必多礼。”
接而又不禁蹙眉:“五姨娘怎的消瘦成如此模样?”
五姨娘身形干枯,就好似皮包骨一样,远远的让人瞧了,还以为是鬼影都说不定呢。
“郡主!”五姨娘还未说话,一旁五姨娘的丫鬟便不禁出声了,她跪在地上抽泣道:“郡主,请您一定要给我们姨娘做主啊!姨娘自上次小产之后,其他的人见姨娘势去,便都纷纷离去。
如今只剩下奴婢与小花两个伺候姨娘,姨娘的身子本就未好,这照顾的人都走了,院子便越发的冷落了起来,便是连平常的月俸都没有以往的多了,全靠姨娘自己绣了东西奴婢们换药,不然的话,只怕姨娘……”
“长如!”眼见这那小丫鬟越说越激动,五姨娘忙出声制止,说着,却又因突然出声而又咳嗽个不停。
那个叫做长如的小丫鬟见状,忙急急的起身给五姨娘顺着背。
沈壁看着这一幕,眸光微微闪动,却并不说话。
小丫鬟说的这些她一看便知了,自是没什么好说的,她比较好奇的是,五姨娘竟然如此沉得住气。
不过转念一想,五姨娘曾身在皇宫,能在皇宫里生存下来的人,不论手段心计自是不用说的,可她又为何如此呢?
“真是对不住啊郡主,这小丫头,野惯了,没了分寸,还望郡主莫要怪罪。”五姨娘
看了一眼沈壁,抱歉的笑了笑。
沈壁微微一笑,道了一句无妨,而后目光放在长如的身上。
五姨娘见状,目光转了转,了然的笑笑,对着长如道:“你先出去,看看昨日洗的衣物可是干了?”沈壁如此,她如何不懂?
“哦。”长如擦掉眼泪,看了沈壁和五姨娘一眼,这才慢慢儿的走了出去。
等到长如关上门之后,五姨娘突的一笑。
她看着沈壁,那张枯槁的面容上没有一丝光彩,道:“郡主,您来,怕不止是看看我这个破落妇的?”
沈壁眼波微敛:“姨娘心思缜密,这么快就看出我的目的了?”
五姨娘面容凄惨,嘴角掀起一抹嘲讽:“婢妾虽是身份下贱,可这点儿眼皮子还是有的。”
她话音一转:“说,郡主来此,到底是有何事要与婢妾说?不过,想来婢妾如今这幅模样,也帮不上郡主什么忙?”
沈壁听着,不禁微微勾了勾唇角:“五姨娘果然玲珑心思,不错,我来此,的确是有一事想要与你告知。”
她伸手端了茶盏,掀起茶盖儿,轻轻拨了拨茶水上面的茶渍,漫不经心道:“我想,这个事,五姨娘一定会很感兴趣的。”
五姨娘“哦”的一声,不禁失笑:“是吗?那婢妾可能要让郡主失望了,而今婢妾两耳不闻窗外事,所以……”
“若是关于五姨娘孩子的事呢?”
五姨娘话未说完,沈壁便出声打断她道:“若是关于五姨娘,你那连这个世上都未曾来得及看上一眼的孩子的事,你也不感兴趣吗?”
孩子?
听到沈壁提起孩子,五姨娘不禁一怔,接而目光转动,却是不说话。
她一直未曾有过光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痛色,孩子,一直是五姨娘心中的伤。
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忘记,却没想到,经沈壁如此一提,却是更加的透骨铭心。
沈壁瞧着五姨娘的神色,便知她定是听进了她的话,不由唇角微勾,伸手一拍。
五姨娘不解的看着她,却突然听到“哐当”一声。
五姨娘不禁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原来是有人把窗户打开了。
而窗外,却见的一个少女手里提着一个东西,一下子就从外面儿跳了进来。
“你……你是何人?”五姨娘还以为是贼,忙惊呼问道。
却见的那少女径自走向沈壁,沈壁轻声道:“姨娘不必害怕,她是我的贴身护卫,叫霖雨。”
五姨娘恍然大悟,而后定睛向霖雨看去。
却见的霖雨的手里,提着的哪里是个东西了,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而那个人,五姨娘却是认识,此人竟然是大夫人身边的莺歌。
五姨娘微微有些惊诧,不由转眸看向沈壁。
却见她嘴角噙着一抹淡笑,对于莺歌,五姨娘自是不甚清楚的。
沈壁看了一眼霖雨,霖雨会意,一把推开莺歌,拿掉堵着莺歌嘴巴的抹布。
沈壁这才轻轻的睨了莺歌一眼,满面和颜悦色道:“莺歌姐姐,现在你便说出来罢,你和二夫人刘氏,还有曾经五姨娘身边巧慧的勾当都说出来。”
末了,还加了句:“你可要好好儿的说了,说清楚了,一字一句,可都都不能少!”
莺歌被沈壁抓去后,被霖雨的手段折腾的很。
此刻听的沈壁如此说,更是浑身抖的厉害,忙点了头,含糊不清的说道:“是……是,小姐,小姐放心,奴婢必……必当知无不言,言……言无不尽。”
沈壁见状,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而后看向微微呆怔的五姨娘。
五姨娘早在听说巧慧的名字时,心中便已经有了丝预感。
此刻,莺歌看向五姨娘,便慢慢儿的把那些由头说了出来。
从刘氏陷害沈壁,到大夫和巧慧向刘氏禀报她怀孕,再到莺歌如何与巧慧搭线,而后利用大夫人和大姨娘的糕点事件。
整个事情,一丝不落的全都说了出来。
五姨娘听罢,呆滞了许久。
沈壁满意的笑了笑,对着身后霖雨打了个眼色。
霖雨会意,立刻拖下莺歌处置了,现在她的目的已达成,莺歌自是没了继续留着的用处了。
“姨娘,这便是我所得知的全部,事情与否,全看姨娘以后如何抉择了。”
沈壁起身,淡笑道:“听说,二娘的病现在越发重了,而父亲如今最宠爱的七姨娘,便是怀着身子,都在二娘跟前儿伺候呢。”说罢,转身叹了口气:“好了,我也不打扰姨娘休息了,便先告退了,姨娘保重。”说
罢便带着青珠等人走了。
而五姨娘,却是坐在原位,双目之中闪现一层浓浓的恨意。
长袖之下,双手紧握成拳,就连指甲深深的陷入血肉之中都未曾发觉。
……
拂林园
刘氏面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之上。
在她前面,一身金丝银绸着装的美貌妇人正坐在桌前儿,翘着兰花指,滋滋有味儿的喝着刚刚端来的银耳羹。
她的腹部微微突起,一看便知是有身孕之人。
此时,捣一勺银耳羹喝在嘴里,一边儿还用那双狐狸眼瞧着躺在床榻之上,面色苍白的刘氏,嘴角勾出一丝笑,娇滴滴的开口:“姐姐,既然这银耳羹姐姐享受不了,那就只有妹妹帮姐姐代劳了,怎么说,倒了也是可惜,正好,妹妹怀有身孕,也能补补身子。”
她说着,还挑衅的看向刘氏,摸摸微微凸起的肚皮,嘴角挂着一丝得意的笑容。
刘氏听闻言,胸口起伏的剧烈。
她半撑着身子,怒目看向七姨娘,嘴里吐出秽秽碎语,气愤道:“七姨娘!你个贱人!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滚!”许是说的太激动,刘氏说完便厉声的咳嗽了起来。
“刘妈妈!刘妈妈!”刘氏激动的大喊:“妈妈!刘妈妈!”
七姨娘听罢,那张艳丽的面容上,笑意越发显现。
她慢慢儿的起身,扶着自己的丫鬟,慢悠悠儿的围着桌子打转。
一边斜睨着刘氏,嘲讽道:“妹妹我劝姐姐你还是别白费了力气,这外面儿啊……!”
她掩嘴嘻嘻一笑,又才接着道:“都没人儿了!就连姐姐身边的那个老妈子,妹妹也让她出去给姐姐熬药了!所以姐姐呀,你还是省点力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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