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雨谨遵沈壁的吩咐, 自是不会让这飞箭真的伤到自家主子的,她早就在之前准备着,等到主子上前, 便用内力挥物把这飞箭击开。
可当她刚刚击开飞箭,却突然发现,夜长歌也出手了。
夜长歌先前便大概清楚了沈壁的计谋,可真当他看见那飞箭快要射向她的时候, 他的心里便害怕担心的紧, 他怕她受到伤害, 哪怕只是一点点。便忍不住的出手了,可一出手,他就后悔了,沈壁是什么人?
她所做任何一件事情, 定是给自己留有了后路的, 就比如此刻,他没料到霖雨出手, 霖雨也没料到他会出手, 而那飞箭,本是被霖雨给打偏了一点儿的, 此刻又被夜长歌给打了过来。
沈壁睁大了眼看着那飞箭, 情急之下,忙一个闪身,可终是没能躲得过,只听“撕拉”一声, 沈壁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她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左臂,幸好, 只是手臂受伤了。
她想着,又不由松了口气。
“啊!”这时候,场中马儿发狂的紧,魏宸霄见状,纵身一跃,一个手刀夹杂着八成内力,狠狠的砍至马儿的头顶,马儿浑身一震,便停止了发狂,倒地不起。
沈音也因此被甩飞了出去,魏宸霄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吩咐人上前扶着她,便忙奔向沈壁了。
“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那里?”魏宸霄上前,忙抱住沈壁,满脸担心道。
沈壁虽是有计划的,可此刻却也不禁被吓得面色煞白,她挣脱魏宸霄的怀抱,勉强一笑:“多谢三殿下关心,我无碍的。”说罢转过头看向一旁已经恢复过来的魏宗岚,问道:“皇上,您还好?”
“幸好!多亏了你呀!”魏宗岚深吸了一口气,面色阴沉:“你没事?小丫头?”
“谢陛下关心,臣女无碍!”沈壁垂头,苍白的面上不禁笑开,沈音,你就等着倒大霉!
“真是岂有此理?”皇后安抚了一下魏宗岚,满脸气怒的转过头,看向下方,厉声道:“来人!给我把刚刚那个惊扰圣驾的人抓起来!”
众人看着这一幕,都还有点儿微微愣神,刚刚马儿突然发狂,现场混乱,谁也不知道具体的事故怎么样了
。
不一会儿,便有侍卫抬着满身狼狈且面色剧烈痛苦的沈音上前,一旁的荣贵妃早就心惊不已了,她和沈音在魏宗岚面前的这出戏,完了!
此刻见得沈音如此被抬上来,荣贵妃不由更加心惊,忙就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成这样了?”
“回娘娘,端阳县主刚刚从疯马背上被甩了下来,右腿……”太医欲言又止。
“右腿怎么了?”荣贵妃还未来得及再次问话,冲上来的刘氏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右腿……断了!”太医说罢,不禁摇摇头。
荣贵妃不禁呆住,而后怔怔的跌坐在椅子上,太医这意思就是说,沈音以后,便是……废了?
“啊!”刘氏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便是哭天喊地:“我苦命的音儿啊!你怎么会这样啊?音儿!我的女儿!”
沈音也不知是痛的还是怎么的,整张脸扭曲的都快变了形,她的嘴里兴许也是被摔的,满口血沫,刘氏在那里嚎着,她嘴里也咿咿呀呀的不知说了些什么,反正都听不懂就是了,刘氏听罢,不由哭的更加伤心了。
“放肆!在圣驾面前,岂由得着你们在此胡来!”魏宗岚在上面看着,只觉烦躁不已,一旁的小安子察言观色,立马便开口呵斥:“来人!把这两个惊扰圣驾的人拖下去!杖责三十!”
杖责三十?沈壁听罢,不由冷笑,杖责三十怎么够呢?她为此可是冒着生命代价啊!杖责三十对于她,岂不是太划不来了?
想着,沈壁便忙跪在魏宗岚面前,高声道:“陛下,请您息怒。”
她说着,抬起脸来,一张小脸儿上不知何时竟爬满了泪痕,让人一见,心头便忍不住为她心疼,她姿态柔弱,语气哀戚:“大姐姐无心惊扰圣驾,本心是想着为陛下献艺,博陛下一笑,奈何学艺不精,多有粗糙之处,这才惊了马。”
说着低低一拂,把头磕在冰冷的地面:“求陛下恕罪,大姐姐也不是故意将箭射向您的,还请您看在臣女为您挡箭的份儿上,就饶了大姐姐这次的无心之过!”
沈壁此言,虽明面儿上是在替沈音求情,可实际上,却是在刺激魏宗岚,不仅把她的错处全挑了出来,还把自己刚刚不顾危险救了
他一命的事给说了出来。
见沈壁并没有什么大碍,夜长歌不由松了口气,接而又不由好整以暇的看着这场面,看着沈壁到底是想要怎么样,他发现,貌似自己对沈壁,是越来越感兴趣了啊!
果然,魏宗岚一听,不由更加气怒,冷哼一声:“真是不知羞耻!当这种地方是她玩闹之地不成?这可是惊扰圣驾,在这里倒还好,若是这种事是发生在战场之上,那么便可摧毁一军!”
他怒甩衣袖,端坐在上位,看着沈壁,目光不由柔和了些:“你倒是个好孩子,什么都不管,倒还是为她求情,你可知别人是否是真心对你?”
沈音先前的动机他又如何不清楚,不过是想着让沈壁出丑,再自己好风光,可她千算万算,却是也没料到,自己会有了这一遭。
真是荒唐!
“臣女不管别人如何,臣女只知道她是我的大姐姐,姐姐受苦,做妹妹的自是没有不管的道理,况且……”沈壁抬头,看了一眼沈音,又道:“陛下,况且大姐姐已经断了一条腿,已经受到了惩罚,所以,还请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大姐姐罢!”
众人听罢,一时间,都不由觉得眼眸微湿,纷纷为沈壁的大度气量和慈悲心怀感到不易。
“陛下!”刘氏此刻脑子里混乱无比,全都是该怎么救了沈音才好,听见沈壁竟然帮着求情,也没细想她话语中的深意,只忙爬到魏宗岚跟前,一边儿哭着一边儿磕着头:“陛下,求求您,大发慈悲,就饶了音儿!陛下!”
“皇上!”这时,一直没做声的沈裴蒿突然出声走到前面,一撩袍子跪在地上,看着魏宗岚道:“皇上,臣知晓,今日臣这逆女犯了大错,可是皇上,请您可否看在臣的面子上,请您就饶了孩子这无心之过!”
“爱卿!”见沈裴蒿都如此,魏宗岚不由更加气怒,指着沈裴蒿,又偏生说不出话来,沈裴蒿身为大魏朝当朝丞相,在朝堂之上,份量自是不轻,魏宗岚倒是不好怎么说了。
见魏宗岚不说话,沈裴蒿再接再厉,忙又道:“皇上,若您执意要罚,便请您责罚老臣,是老臣教子无方,这才致使这逆女惊扰了圣驾,皇上,请您责罚!”
此言一出
,当真是更叫魏宗岚为难,他该怎么办?难道还真处置了沈裴蒿不成?魏宗岚心里也不禁更加气怒。
他觉得,沈裴蒿就是因为把他拿捏准了,知晓自己不会真的把他怎么样,因才这般说了威胁自己的!
众人一时都无语,毕竟,再此处,丞相也算是除了魏宗岚之外最大的一个官儿了,谁都不敢随意出声,一个不好,便是两方为难。
沈壁没想到沈裴蒿竟然会出来替沈音求情,不过转念一想,她心下也就了然,沈音从小便是沈裴蒿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疼爱的不得了,此刻自然是心疼不已的,再说了,他还一直指望着沈音给他出人头地呢!怎么可能会就这般置沈音不顾?
想着,她不由轻笑一声,不管此时你沈音如何,我也定要扒了你一层皮去!这断掉的一条腿,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预告!
“父皇!”这时,魏宸霄突然上前:“依儿臣看,此事不由就此做罢?毕竟端阳县主她也是无心之过,而惊华县主又及时不顾自身安危相救,便当作是功过相抵了罢?您意下如何?”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特意加重了两人的封号,又加重说了沈音的过错和沈壁的功,魏宗岚那般精明之辈,如何听不出来他话语之中的暗示之意?再加上他素来便相当宠信于魏宸霄,此刻魏宸霄所说,甚是令他满意。
想了想,他不禁抬头,沉吟了一会儿,方黑着脸看向跪在下面的沈壁等人,高声道:“罢了!今日之事,便当作一个闹剧,朕既往不咎。”
“可是!惊扰圣驾之罪,死罪难免,活罪难逃!且奖罚分明!丞相府大小姐今日所犯,朕便谅她乃无心之过,只夺去她端阳县主的称号,再赏二十板子!至于惊华县主,她不顾危险,救驾有功,朕在此,特封她为惊华郡主!待回京便下达懿旨!”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沈壁,此刻,魏宗岚能做此决定无疑便是他最大的让步了,而对于沈音来说,她的所有的一切骄傲,高贵,可以说都是来自于她自己对于自身的一种盲目自信,以至于自大。
她最在乎自己的身体,容貌,这是给她带来一切荣誉的根本,而现在,她的腿
断了,无疑是对她最大的打击,这种感觉,比让她死都难受!她会逐渐失去信心,以至于把自己埋在悲愤的世界里,不可自拔。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便是让她陷入无尽的仇恨与憎害之中,沈壁认为,沈音绝对绝对,会是属于第二种。
若仅是如此也就罢了,最关键的,还是她如今得罪了魏宗岚,魏宗岚拿掉了她端阳县主的封号,无疑对她打击也颇为巨大。
这说明,她以后,永远都不可能会有在魏宗岚面前翻身的可能了。
而沈壁,反倒因此更上一层楼,若是此刻,沈音能够清醒的话,想必定是吐血都来不及了罢!
沈壁呼喊出声,沈裴蒿和刘氏也才反应过来,忙磕头谢恩,不管怎么说,沈音没被赐死,也已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罢!
众人也忙就高呼:“圣上仁慈,圣上英明!”
过后又忙有护卫上前,拖了沈音和刘氏两人下去,还有二十板子没打呢!
沈壁见状,唇角不由微勾,以沈音现在这状态,这二十板子下去,怕是不死也要去半条命罢?至于刘氏么?更是活该!
宴会进行到这种程度,自是没了兴趣,魏宗岚不耐烦的吩咐了几句,便带着自己的后宫退了下去了。
其他人等魏宗岚一走,都不由摇着头散了,这好好儿的一个晚宴,以热闹喜庆开始,以惊心动魄的悲惨闹剧结尾。
沈壁陪着大夫人回了帐篷,最后沈裴蒿也跟着跑去了,沈壁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平日他都歇在刘氏那里,如今刘氏受了罚,他自是不会去的,可没想到,他却是来邀着大夫人去老夫人那里赔罪的。
沈壁离开大夫人那里便回了自己帐篷,期间沈鼎勋,杨筱离等人皆来问候了一番,沈壁谴退了下人,换了药,正准备躺下,突的一阵冷风袭来。
她不禁吓了一跳,忙从床上坐起来。
“怎的?”从身后传来一股热气,带着一种糜丽的沉息,似是挂在天边的晚霞,压在人心头的重石,沉重又带着某种魅惑。
沈壁陡然一惊,回醒过来,忙转身,便见夜长歌披散一头长发,身着一袭暗紫色长袍,坐在床榻头上。
他看着沈壁,脸上笑的无害,在微弱的橘黄色的灯光映照
下,他的面容越发魅惑,令人不禁沉迷其中。
“怎么?难不成,你还吓到了?”他吊着眼,嘴角挂着一抹邪笑看着她,一语双关道。
沈壁不由蹙了蹙眉,她怎么觉着,夜长歌今日跟往常有点儿不一样了?
而她自是知道他所说是指的什么,可她并不准备回答他,而是同样学着夜长歌的样子,吊着眼斜睨着他,嘴角挂着一抹邪笑,开口便是一句炸雷:“几日不见,长歌殿下你功力渐长啊?!”
说话之时,眼睛上下打量夜长歌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她如今算是明白了,对待像是夜长歌这样的人,就要用非常手段。
她如今,也不过是以己之道,还彼之身罢了!况且,她知道,夜长歌,目前也绝对不会杀她的。
夜长歌倒是没想到,这小丫头今儿胆子倒是挺大的,不由微微扬唇。
沈壁看着,便觉似是春日花开的感觉。
还未反应过来,夜长歌突然便窜上前,一把捏住沈壁的脖子,面上对着沈壁笑,眼眸之中,却是氲含深冰:“很好!”
他道:“难不成,死,你也不怕吗?”
脖子被捏住,沈壁很难受,可听罢夜长歌的话,却不由微微嗤笑。
死?
呵呵,有谁不怕?哪怕她是都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可是:“若能让我所恨之人生不如死!亦或是痛苦万分!即便是要我死,又有何妨?”
她目光直视夜长歌的眸子,闪现晶莹光亮,那是一种,叫做坚定的东西。
夜长歌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心就微微软了下来,又不由为她心疼,究竟是什么?能让她有如此强烈的恨意?如此的坚定,为达目的,即便是死,也在所不惜!
他松了手,沈壁的脖子一下放空,强烈的不舒适感,让她忍不住双手抱着脖子轻声的咳嗽了起来。
“你信命吗?”这时,头顶又传来夜长歌的声音,却是不同于先前那般,带着致命的魅惑,如黑夜下的幽灵,透露着诡异。此时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柔弱,无助,像彷徨的孩子。
沈壁一时微怔,就那般愣愣的的看着他。
“你信吗?”夜长歌转头盯着她看,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还是那张雌雄莫辩,好看的不像样的脸,可为什
么,她听着他此刻的话,竟然会有一种心疼的感觉?
信命吗?沈壁在心底这般轻声的问自己。
信吗?
她不信!前世和今生交替,她只知因果循环,生生不息,有因必有果!
什么人在做,天在看,统统都是狗屁!
她只信自己的信念!一路以来,是她的信念支撑她如此!复仇!便是她的使命!
她是那些贼心毒肠的人前世种下的因,这一世,她的复仇便是果!
“我不信!”她轻轻出声。
呵呵!
似是一声轻笑,夜长歌转头,面色已然又是一副平淡漠然的样子:“天色已晚,小丫头歇了!别忘了,你可还要对我报恩的!”说罢,夜长歌似是一挥手,沈壁便只觉头晕眼花,留在脑海中最后的画面便是夜长歌的模样。
夜晚,沈壁做了个梦,她独自一人,在地牢里彷徨,害怕,饥饿,冷,她迫切的想要被人带走,哪怕是给她一个安慰也罢。
抬头,却见的前方竟有一个身影,她高兴坏了,不停的呼喊,不停的求助,那个人终于转过了身,沈壁看着那个人,不禁瞪大了眼,接而不由吓得大叫一声。
她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醒了。
“小姐。”恰巧知竹进来叫沈壁,听见她的叫声,急忙冲了进来:“你怎么了?”
沈壁转头看向知竹,不由松了口气。
她摇摇头,轻声道:“没事,不过做了个梦。”
而她梦见的,竟然是夜长歌那个家伙!
夜长歌此人着实邪乎,连她的梦中都可以闯了进去。
看来,她定是不能在和他过多交往了,下定决心,想着这次回去了,便要把夜长歌的事给解决了才是。
听沈壁如此说,知竹才算是松了口气,她上前伺候着沈壁穿衣,发现她的里衣都被汗水打湿了,不禁皱了皱眉。
沈壁任由知竹给她着装,闭着眼回想梦中那一幕,着实诡异,外边儿传来一些嘈杂的声响,她娥眉微皱,问道:“今儿一早的,外边儿是怎么了?这般吵闹?”
知竹‘哦’的声,忙道:“看奴婢这性子,奴婢刚刚便是想对小姐说来着,却被这一耽搁给忘了。”又道:“今日一大早,朝中快马赶至此,送了一份捷报给皇上呈
了去,不知里面儿是写了些什么,只知皇上看罢,立马便下令提前一日回朝,这不,都在赶着收拾呢,奴婢来便是看小姐你起了没的。”
沈壁闻言点点头,接而沉默不语。
没一会儿,青珠也端了净面、洗漱等物来伺候,等一切收拾完毕,沈壁又被老夫人叫了去。
到了老夫人处,却发现丞相府的人都在此,沈壁心里暗道,看这场面,怕便真是都要回去了,众人又等了许久,约莫在头午时的时候,便听的外面儿传来通知的锣鼓声响。
所有人、马车等物全都按照来时排列好了,等到众人一一坐好,由精兵护卫在前开路,魏宗岚等人的马车便在前行列,丞相府位高权重,还是如来时一般,便在诸位皇室贵人其后。
沈壁坐在马车里,手臂上的伤口包扎了倒还好,只是这一路忐忑,倒是颇为闹心,沈壁想着来时所看的景象,心中不由有种蠢蠢欲动的感觉,顿了顿,她掀了帘子,放眼看向了窗外。
不得不说,虽这深渊看着颇为骇人,可若静下心来,细细的观赏,却是又别有一番味道,层层雾浪翻涌,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显的五彩斑斓,变化万千。
“在看什么呢小丫头?”正在沈壁看的出神的时候,一个低沉魅惑的声音传来。
沈壁不禁皱了眉,如今这个声音她都不用看人,都知道是谁了。
她抬头,看向夜长歌:“有马车不坐来骑马,看来,长歌殿下当真闲得很。”其实她很想对着他吼一句,有事没事别在她面前晃来晃去成吗?
夜长歌看着她微微皱眉的样子,那张魅惑的脸上,反而笑起来,颇有些吊儿郎当的:“人生不闲,何来乐趣之说?”他身着暗紫色玄袍,骑在马背上,到不像是骑着的,反倒像是打坐在马背之上一样。
沈壁见状,觉得甚是无趣,不由嗤笑一声,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便想放下帘子。
却不料夜长歌突然一把又掀开她的帘子,她不禁微恼:“你干什么?!”
“嘘!”谁料夜长歌并不答她,只竖起一根修长白皙的中指在嘴边,轻声道:“有人来了!”
“什么有人来了?”沈壁被他这无厘头的话搞的糊里糊涂:“这里这么多人,怎
么……啊!你,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可她话还未说完,便只觉眼前似有一道黑影闪过,再睁眼,便见得夜长歌竟然已然进了她的马车,还一把抱住了她,不由吓得尖叫出声。
可下一刻,沈壁便不禁呆住了。
只听得外面儿似是突然混乱了起来,尖叫声此起彼伏,内侍护卫等皆扯着嗓子喊:“快!保护皇上!保护娘娘!”
沈壁转头看向夜长歌,夜长歌对她轻轻一笑,她不由呆呆道:“这,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长歌却是眼波微敛,突然不着头脑的说了一句:“他们来了。”
“啊?”沈壁觉得已经够混乱了,可偏偏此刻他这话,简直是一个比一个混乱。
然而,还不及她多想,突然从马车四周插进来几把剑,沈壁不禁吓得惊呼出声,接着便只觉腰身一紧,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
“砰!”只听的耳边一声炸响,沈壁突然觉得身子一轻,再睁眼,她被夜长歌抱着飘在半空。
而下方,她们刚刚所坐的马车,竟然似被什么东西给炸开了,四分五裂。
在马车旁边,还有几个身穿黑衣,带着面具的人在地上滚来滚去。
这时,她才看见,原来整个队伍都已经混乱成一片了,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批黑衣刺客,此刻正到处劫杀人。
她不禁被吓得呆滞了一会儿,夜长歌摇了摇她,沈壁这才回过神来,她抬起头看向夜长歌,此刻她真想问一句,你所说的来人了和他们便是这些黑衣刺客吗?
可夜长歌哪里会给她时间,一面儿对敌着那些刺客,一面抱着沈壁,他看起来很轻松,一挥手间便有一个乃至好几个刺客倒下,他出手极快,便是连被他抱着的沈壁,都看不出他到底是如何出的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壁总觉得,自从他们俩一出现,或者说是夜长歌一出现,周围的那些黑衣刺客便好似狗闻到了屎香,全都围了上来。
“小姐!宫主!”正在这时,霖雨和乘风及时赶到,夜长歌只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嘴里淡淡的吐出一句:“杀出去!”脸上的神情清淡无比。
“是!”两人应了声,便冲进了黑衣刺客中,两人来此,夜长歌便更加轻松
了,挥手解决了身边两个纠缠的黑衣刺客,一转身,便松开了沈壁:“快走!”
沈壁反应过来,点点头,突然想起大夫人和知竹青珠他们,心下担心,忙提着裙摆,避着人往后面去。
她向边上去,在她的左边,有一辆马车,而她的右边儿,便是那深不见底的渊崖,夜长歌在她身后,又缠上来几个黑衣刺客,沈壁小心翼翼的迈步,这若是一个不稳,掉了下去,可便不是好玩儿的了。
刚刚迈出一步,没事,沈壁不禁松了口气,一抬头,却发现一个黑衣刺客竟然在她面前,正举着剑,看那样子,便是想要偷袭。
她心中害怕的紧,吞了吞口水,一步步往后退,可脚下不知踩到什么了,一个不稳,身子便向右倒了下去,电光火石之间,沈壁只觉肩膀扯得生疼,一看,竟是有人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她此刻被悬在悬崖边儿上,脚下便是万丈深渊,上面又有刺客虎视眈眈,难道今日便真是走投无路了吗?
夜长歌心中跳的极快,一手抓着沈壁,还要一边儿与黑衣刺客纠缠,若是放在平时,他定是不惧的,可此刻情况特殊,若是一个不稳,便是两败俱伤。
他微微用力,扯住沈壁,可却没看见身后有个人正悄悄的靠近。
沈壁抬头,眼睛睁得老大,一句“小心!”刚刚出口,可却是晚了。
夜长歌只觉腹部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浑身突的便是脱力,酸软,该死的!有毒!他不禁暗骂一声!挥手一折,解决掉身前的黑衣人,夜长歌一个转身,却是力不竭,整个人便往一旁的深渊掉了下去。
“啊!!”身体腾空,沈壁不禁吓得大叫出声,回音回荡在深渊,沈壁知道自己今天是完了,彻底的完了!
“明娘!”
“主子!”
“小姐!”
最后,她好似听见有谁在这般的叫着她,而后,她的世界整个便黑了下来。
见沈壁和夜长歌两人齐齐掉进了崖底,其中一个黑衣人不禁从面巾下传出一声轻笑,凌厉如鹰闪现着阴鸷的光芒的眸子,扫了一眼全场,大喝出声:“撤!”随后便带着一干黑衣人纵身向一旁撤退。
这时,那些护卫精兵上前追赶,可奈何黑衣
人武功高强,且又对这里极其熟悉,几个起落间,便已不见了踪影。
“来人啊!”这时,有人跑到崖边大声呼喊:“惊华郡主和夜阑国的六皇子掉下悬崖了!快来人啊!”
魏宸霄沉着脸,身上还有一些血渍,他看了一眼崖底,心咚咚的往下沉,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
一想到沈壁可能就此死掉,他的心就止不住的一抽一抽的疼,不禁红了眼睛,向四周低着头的仆役护卫吼道:“你们这些奴才都是干什么吃的?连郡主的安危都不能保障,那要你们何用?”
“宸霄!”魏宸霄话音刚落,便听的身后传来一个低沉声音,魏宸霄听罢,忙转过身去:“父皇,您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他虽是心头愤恨,可对于事情的轻重缓急还是有分寸的。
听他此言,魏宗岚的脸色才算是好了点儿,他点点头,呼出一口气:“岂有此理!竟然还有人敢刺杀皇仗!”
“父皇!”此时,魏凌风等人也跑了过来:“您怎么样了?”说着又看向魏宸霄,他摇了摇头,不语。
魏宗岚大怒,众人都战战兢兢,毕竟,谁也想不到,竟然会出这种事情,这在以前,可是从没有过的。
“来人!”魏宗岚看着崖底,命令道:“去,给朕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无论如何,都要把惊华郡主和夜长歌给朕找到!否则,朕要你们全体的人的性命!”
“是!”领头将士听罢,忙跪下领命。
魏宗岚冷哼一声:“回宫!”
安宁在听到夜长歌也掉下了悬崖的时候,身体微不可查的一抖。
她拿眼看了看悬崖,只见茫茫云雾翻滚,微微闭眼,她深吸一口气,在侍女的搀扶下回去了。
魏凌风看了一眼悬崖,冷哼一声,转眼又扫了扫魏宸霄,见他呆呆的看着悬崖发呆,眸中厉色一闪而过。
魏颜君走到魏宸霄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叹了口气:“别看了,再看,她也不可能出现在你的面前。”
他转过头,扳过魏宸霄的脸,认真道:“三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去做,难道你便要为她而放弃了吗?”
“七弟……”魏宸霄声音微微沙哑,眼眸黯然:“你别说了,我想安静一会儿,
我,脑子很乱……”
他扒开魏颜君的手,摇着头,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转身脚步有些跌撞的离开。
见他如此,魏颜君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
凤安殿内,皇后一身百鸟朝凤图,雍容华贵,坐在高殿上,她脸上神情清淡,一双凤眸紧紧地盯着身前的男子,淡淡开口吩咐:“云君,你帮本宫把惊华郡主给带回来。”
男子一身白袍,长发微绾,他肤如白玉,高挺的鼻梁,一双眸子却是泛着奇异琉璃色泽,手中拿着一支玉箫,听罢皇后此言,闪着琉璃色的眸子微闪,而后轻轻躬身:“云君,谨遵娘娘懿旨。”
他的声音不似温润,却又不似粗哑,更没有低沉,微微尖利,可因他声音极低,语速也慢,便如是晨钟相撞一般。
皇后听罢,不禁点点头,又道:“本宫得到消息,八百里加急捷报以至陛下身前,想必过不了多久,大漠,便要来人了罢!”
她说着,看向云君,眸中微微闪现厉光:“到时候,本宫自会帮你……”说到这儿,她略微停顿,嘴角不由勾起一丝弧来:“上位!”而后轻轻的吐出这两个字来,轻轻挥手:“下去罢!早去,早回!”
云君低垂着头,听着皇后的话,面上不由闪过一丝憎恨,却是转瞬即逝,而后轻轻一揖:“云君定不负娘娘所托,告退!”说完,转身便出了凤安殿。
“娘娘,您叫他去……可靠吗?”这时,一旁的槐嬷嬷不由开口担心道。
可靠?呵呵!
皇后听罢,不禁微微一笑,却并不说话,只目光看向他处,意味深长。
……
沈壁觉得脑袋似被什么东西给挤压过一般涨疼的厉害,耳边似有水流划过的声响,还有小鸟鸣啼。略微动了动,浑身也酸软无力。
她想开口说话,却觉得嗓子干哑,什么都说不出来。
蓦地,似有水滴在她的嘴上,她迫不及待的张开嘴,就像是在阳光下被暴晒的花草,渴望雨水的滋润。
过了一会儿,那种感觉又没了,沈壁便只觉更加干燥,皱着眉头,不安的摇晃着自己的脑袋。
没一会儿,却有什么东西从她面上拂过,湿湿的,柔柔的,她憋足了劲儿睁开眼睛,视线一开始模
糊不清,而后,她的视线只余一团白。
可看了一会儿,她突然觉得不对劲儿,那团白,竟然会动。
正当她定睛看去时,一个类似狐狸的头出现在她眼前。
沈壁瞪着它,看了好一会儿才确定,这团白,还真是一只狐狸。
她看着它露在外面儿的舌头,那么,刚刚,她脸上所感觉到湿湿的,柔柔的东西,不会就是……
那狐狸见她睁开了眼睛,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眨了眨,而后突然跑开了。
沈壁不由纳闷儿,它……这是什么意思?
可不一会儿,她就明白了,只见那小狐狸嘴里叼着一个不知在哪里寻来的深凹形的大树叶,然后走到沈壁身前,把那大树叶叼到她的嘴上方,狐狸脑袋稍稍下仰,而后,一缕清水便从那树叶里流了出来。
沈壁反应过来,忙张开嘴巴,那树叶里面虽然有水,可确也只够她一次喝一口的,小狐狸来来往往,反复了几次。
沈壁喝下了水,这才觉得喉咙好了点儿,她看着那小狐狸来来往往的为她找水,心里不禁微微感动,对这个小狐狸更是喜爱不已。
可是,她记得,她好像是被夜长歌给拉着的,然后,夜长歌好像被人捅了一刀。
之后,她好像……就和夜长歌一起掉下了悬崖?
可是,那现在她算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她掉下悬崖,大难不死?然后,便被小狐狸给救了?
那若真是这样,夜长歌又在哪里呢?
这般想着,她忙蹙眉憋足了劲儿用手撑着地面,慢慢儿的坐了起来。
她眼眸扫视了一圈,她这才发现,在她身旁有一个深潭,连着有一条小河向远方流去,她浑身衣裳湿润,竟是大半在水潭里面。
沈壁不由微微一怔,随即猜想,她应当是掉入了这个深潭里面,而后跟着小河流出来被带到了岸边儿,这才侥幸的活下来了?
再转头看,四周古木参天,一抬头,碧蓝青天,广阔无边。
而四周还有各种不知名的小花开放,一只只蝴蝶穿梭其中,忙的好不自在,时不时的传来声声鸟雀鸣啼,若不是她现在这个状况的话,沈壁都忍不住当叫一声世外桃源。
可无奈此刻,她着实没有那份心情,微微低头,看
了一眼身前不远处的小狐狸,不由的轻轻扬唇,若按刚才看来,这小狐狸也算她的救命恩狐?
“小狐狸!”她向小狐狸招招手,问道:“既是你在此处救了我,想必也算是通人性罢?既如此,我想问问你,在此处,你可曾看见其他人呢?他是我的……”顿了顿:“朋友。”
其实,她还真不知道她该如何形容她于夜长歌之间的关系,说朋友的话,还勉强算得上。
可小狐狸听罢,只蹲在一旁,似是不解,歪着头看着她。
沈壁见状,不由轻笑一声,也是,狐狸怎么可能听的懂人的话呢?看来她真是这一摔,把脑子给摔坏了。
这般想着,沈壁便摇了摇头,撑着地面站起来,却又因腿上无力,又差点倒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算是站稳了身子,她扫了一眼四周,心中不禁茫然,现在她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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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沈音的结局不会这么轻松的,会更惨,包括刘氏以及沈壁所有仇人~【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