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长歌朝后院行去, 将将走近,就瞧见一个身着藕荷色连襟襦裙的少女遥遥而来。
看那秀雅端庄的模样,可不就是此行的目的, 沈壁。
他想到那信,心头无端的升起丝不爽,就没想这么轻易的搭理她,于是咳嗽了声。
可此动静叫沈壁瞧见, 当即就心头叫苦, 暗道这时候怎么又遇见这个罗刹。
面上不动声色, 转身就想要入屋内去。
夜长歌见状,长眉微动,哪儿能如她意,便身形朝前晃去, 轻飘飘的便落在她的身前。
沈壁不妨, 差点儿便撞到他身上,被他及时伸出根细长青葱般的手指抵住了她光洁饱满的额头往后退去。
接着, 眼神轻飘飘的往下睨着, 语气不虞:“跑什么,见着本殿下, 你不乐意?”
如果我说是, 你是否就能不让我见着了?
沈壁心头撇嘴,面上扬起丝诧异,像是才发现他似得:“长歌殿下?”又赶紧摆手否认:“您可真是会开玩笑,您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怎么会不乐意见到你啊?”
“您?”夜长歌不在意她的假意奉承,倒是对这个称呼略感不满:“我浑身上下,哪里看起来老了?值当你如此老气横秋的称呼?”
他说着, 觑了觑自己浑身,自己哪儿看起来老了?
夜长歌从小便知自己容貌非常人所比,也没少因此受到许多困扰,所以他事事便索性往沉着方向扮作了去。
可如此,也不代表,别人就能嫌弃他老。
其实平日别人称您称的多了去,也没觉得这么刺耳的,端看是何人何事罢了。
见他这上岗上线的架势,沈壁心头咯噔的跳,忙就改口笑道:“长歌殿下您可别误会了,这么称呼您,一来是为了显示您地位尊贵。二来,是想表达小女对您的感激和敬仰,您可千万别误会了。”
眼微转,扫过他那倾城容色,又夸他:“像殿下您这般人杰,如此打扮,只会更显得您器宇轩昂,沉着稳重,非常人所能比,绝对不会有丝毫显老的。”
“真的?”夜长歌心里很是舒坦的斜眼,虽然这也是在夸他,但好歹没有如他人那般,只知用自己这张肖似女子的容色做文章,也勉勉强强算
是过得去。
沈壁笑着点头:“小女从不说假话。”
夜长歌似笑非笑的挑眉‘哦’了声:“是吗?”这话,可就有待考证了。
若是如此,那当初宫宴上,怎会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点子?
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见他这样,沈壁也很快就想到自己在他跟前的种种,也觉得有些尴尬,轻咳着转头看了看四周,转移话题:“也真是巧了,您出来逛逛?怎的不见三殿下?”
这两人的关系,从之前竹林所见,就知非同一般,如此问,也不过是想试探试探。
“才见两次,就惦记上了?”可谁知,夜长歌却脸微沉,又不屑道:“逛?你以为本殿下闲的发慌,如尔等闲人般不成?”
沈壁不知自己又是哪儿惹了他不快,只得尽力小心问着:“那殿下……您是……”
难不成,是他二人关系并不如自己所想那般好?
若如此,那日后可得要好生注意着,这两位都是大爷,都是日后自己要谋利的人,可不能轻易得罪。
刚话落,他便扔过来一封信和一小袋微沉的物什,沈壁看着,满是诧异:“殿下,这是……”
“那信,便是你心心念念的三殿下留给你的,至于那袋子里的东西……”说起这个,他满脸玩味儿:“却是从你这院子四周发现的些好玩儿东西,你一看便知。”
她满脑子疑问,先打开魏宸霄的信,上面只写了‘回京再叙’四字。
这才明白,原来对方已经走了。
不过,对方也是有心了,还知道通知自己。
她心中轻笑,有心好啊,越是有心,对自己便越是有利。
接着,收敛心神,想看看夜长歌给自己的小袋,却就在此时,院门处突然传来阵响动。
应对夜长歌,本就叫沈壁神经紧绷,此刻闻听,立刻警惕的呵斥:“谁在外面!”
此一叫,却将对方吓个正着,对方囫囵跌个满地,霹雳乓啷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爬起来便跑。
沈壁眼冒寒光,带着丫鬟提步追去:“把她抓住!”
鬼鬼祟祟来到她的院子已是很能说明问题,更别说她也不知对方在这里有多久,是否将自己和夜长歌在一处的画面和所说撞个正着?
无论哪点,沈壁都
绝不可能让对方轻易逃离。
可到底是差了些距离,天色又黑,对方跑的又快,等他们追出来,对方已快要消失不见。
沈壁心中正焦急着,就听见前面那黑影‘哎哟’一声,直接被什么东西给踢飞了似得。在地上滚了几圈儿才停下来,口中哀嚎连连的在地上翻滚着。
沈壁大喜,立刻带着知竹二人上前。
近了后定睛一瞧,对方浑身穿着黑衣,蒙着脸,旁边还掉了袋东西,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微微蠕动着。
沈壁扫了眼,暂且没管,指着那人厉声吩咐:“拿下!”
知竹青珠立刻上前将人狠狠锢住,又掀了对方的头巾,借着微薄的月色瞬时就看清了对方的脸,二人不禁惊呼:“林妈妈!”
林妈妈口吐鲜血,神情萎靡,像是受了极重的内伤,此刻见被发现,登时激动的又吐出好几口热血,才略显虚弱慌张的哀求道:“三、三小姐,您听老奴解释,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
恰时,有哼笑声起:“真没想到,在这鼎鼎大名的的崆胤寺,也能看见那些半夜偷鸡摸狗之辈,真是叫人开了眼。”
几人抬头看去,便见一绝美公子几于夜色融为一体,自漫漫夜色中翩翩而来,晚风轻荡,衣袂翩跹,直叫人呆愣了神。
“长歌殿下。”沈壁瞬间明白过来,这林妈妈,若不是他那一脚,怕此刻已是逃脱。
她眼眸微闪,看了看四周,见无人,才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走。”
知竹和青珠明白,若叫人看见这幕,定是连绵不断的麻烦,当即应下,又指着林妈妈:“她怎么办?”
沈壁:“带进来!”又对着夜长歌一礼:“若您不嫌弃,还请移步相谈?”
她不知夜长歌来此,是不是就只是为了送封信和那袋东西的?
即便还有事,那也不能在这里说了。
夜长歌本已打算离去的,可没想到,临门一脚还能帮她个大忙。
见她如此,顿时也来了点兴趣,倒是想看看,她会如何处理此事?
当即也就神色淡淡的‘嗯’了声,跟着主仆几人入了屋。
一进屋,沈壁立刻命知竹二人将门窗关紧,随后对着夜长歌道:“还请殿下在此稍坐,我处理点事情。”
夜长歌自不会有意见,点头应了。
沈壁见状,心里松了口气,虽然心里有些腻歪,处理这种事情的时候有外人在场,可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当即又吩咐给他上了茶,让他在旁看好戏,自己则神色微沉,在上座落坐。
青珠见状,便将之前塞林妈妈口中的布条扯出来,狠狠踢她一脚:“跪下!”
沈壁神色浅淡的掀了眼皮看去,淡声质问:“林妈妈,说,这么晚了,你过来做什么。”
林妈妈早已被吓得肝胆俱颤,嘴里却还不老实:“三小姐,您想多了,您真的想多了啊!奴婢一把老骨头能做什么,不过就是不小心从您这边经过了下,谁知道你们就将老奴当贼似得给抓起来了!老奴冤枉啊!”
“你还撒谎!”青珠怒斥,又是一脚踢过去,气不打一处来:“大半夜拖着大袋东西,鬼鬼祟祟的从这里路过,你蒙谁呢!”
“青珠。”沈壁叫住她,居高临下的睇了眼林妈妈,呵笑道:“当真只是路过?没有瞧见什么?也没别的心思?”
“对对对!老奴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林妈妈点头如捣蒜:“三小姐,你要相信老奴,老奴真的没有撒谎啊!”
“什么也没瞧见,没听见,也没别的心思?”沈壁呵呵一笑,神色蓦地沉下来:“既如此,那你跑什么?当我会吃了你不成?”
“老奴是……”
“既然你是被冤枉的,好!那就让我们瞧瞧!”沈壁打断林妈妈的狡辩,厉声吩咐:“将那袋子东西拿过来!”
两个丫头立刻应声而去,沈壁又吩咐他们将袋子打开。
知竹青珠照做,打开后往里瞧了眼,后者却吓得脸色剧变,尖声大叫着退后,袋子差点儿便滑落下去。
幸好知竹反应够快,立刻两手大抓,将袋子提住,又忙捂住了青珠的嘴,才控制住了事态。
“怎么了?”沈壁见状,略有些担心的皱眉。
夜长歌也满是好奇的探着脑袋往里瞧了瞧,却没作声。
青珠反应过来,竟是忙离远了些,心有余悸的看了眼那袋子,苍白着脸道:“小姐,这里面、这里面……”
沈壁见她这结结巴巴的,干脆起身自己走过去一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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