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再看司晋言了，把目光随意放在地上的某一处，便一一道来。
起初小乞儿应该是被吓着了，说话吞吞吐吐的，有些慢。
司晋言都等了这么久了，也没催他这一会儿，他拿起茶杯置于手心，不看向那小家伙。当然，大厅上也没人敢作死打断。
身上被盯着的压力陡然一松，小乞儿讲着讲着便顺畅起来，说得事情经过也快了些，直到说出那个贴身丫鬟喊白锦兮白姑娘。
前厅突然便响起了器具破碎的声音，众人循着声音望去，指尖司将军修长的手掌处，那上好了瓷杯已经被分成了几瓣。
一时所有人都不说话了，胆子小的几个呼吸声都放得缓慢。
俸己走上前，正要检查有没有伤着姑爷，司晋言却先道了一声“无碍”。
媳妇儿的那堆胡话在耳边响起，她说她要痛改前非，做不一样的自己，要唤她白锦兮。”
改不改姓的他不在意，反正只是改个口，没什么大不了。况且，白锦兮三个字着实比较好听。
后来，当他只能一个人叫她白锦兮的时候，他便更窃喜了。这下，那人口中的便极大可能是自己的媳妇儿。
司晋言舔了舔唇，他看向秦秉文，秦秉文颔首。
司晋言走到桌前，将其他两幅画也摊开，上面也是两个女子，其中有一个他好像在哪里见过来着。
他能记得才怪，女子过目就忘，吴玉要是知道这曾经暗恋过的人现如今连她名字都
记不得了恐怕会寒心。
俸己连忙走上前，帮着一起拿。
他看到姑爷极不愿意的，满脸冷意地将小姐的图像交给了自己，他反倒去拿了另外一个人的图像。
哎，主子们城府都好深。
此间小乞儿一直没敢抬头。
“你抬头，看看哪个是你口中的女菩萨。”
他站在小乞儿的面前，一米九的大高个，小乞丐根本看不清也不愿去看清那人的神情。
若他真没见过的话，靠猜也是会猜是司晋言手中的，毕竟那位女菩萨对这位大哥很重要。
不过，他抬头扫视一遍后，目光毫不迟疑地停留在俸己右手边拿着的画作之上，指着他说道：“女菩萨长得就是那个模样。”
他心中又感叹，这画得可真好，好像女菩萨进入了画一般。
司星澜看着他值得准确无误，确实了娘亲就是还活着，他直接高兴地落了泪。上前握着那人的胳膊，哽咽着声音：“哥哥，谢谢你。”
他说完，眼泪便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哭得泣不成声，不过这次，眼泪是甜的了。
小乞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看到这神仙小公子哭了，他慌张地擦了擦他的眼泪。还是流个不停，他只能轻轻拍了拍他。
他的娘亲在世的时候，没逢他感到害怕或者难过，都是把他抱在怀里的。不过他不能这么对小公子，小公子这么仙气的人物，他还是不碰得为好。
司晋言站在一旁，难得允许司星澜发泄情绪。毕
竟，就算是他，此刻，心中也是波涛汹涌的。
秦秉文双眼也泛红，又气又无奈，丫头这人，真是不体谅，他都一把年纪了，心脏是被来回折腾。
司星澜哭得快，停地也快，毕竟还有后边的事情更为重要。
他抽了抽鼻子，擦干眼泪带着歉意，“让你见笑了，你继续说吧。”
之后小乞儿便讲了女菩萨让他带得话。
司晋言反应平常，那七个字，他是没有记下来的，白锦兮讲得不下百来个故事，多半是哄星儿的，这个暗号于他就是废废。
倒是她闲来无事给他讲三国的时候他耳朵是竖起来的。
虽然小媳妇儿安全无恙，但也被人看着没有自由，司晋言心下便更是疼了。
秦秉文忽然开口，语气十分严肃：“司晋言，你可别忘了十天之后便是你的生辰，别弄出什么幺蛾子。”
他真怕这莽夫什么都不管，一个劲地往白允城赶去，到时候便是杀头的大罪。
司晋言的冷意收敛了很多，听了秦秉文的话觉着好笑。他在岳父眼中便是容易冲昏头脑的人？
他小事上多半是不在意，大事上可比人懂得多。况且，小媳妇还活着他比他们都知道的早，不过他没说而已。
并在接下来的日子也不会说出这件事，一则他不喜欢多开口，再则若是秦老知道女婿有几分把握丫头还活着，却不把这消息告诉他，指不定戳窜白锦兮与这黑心肝的和离。
十天，十天之后便可
以去找兮儿，十天，他等得起。
不管心中如何想，司晋言表面还是一副受教的模样，颔首，“晋言懂得，多谢岳父提点。”
他说完，便扔下一干人等，走出前厅回府让司家军乔装去白允城打探消息了。
临走前，他还一把拿过俸己手中的画，宝贝地卷起来揣进怀中。
秦秉文一脸无语，也能猜出司晋言下一步要做什么，便懒得理会他这无礼的小子。
想着不久之后便要见着娘亲了，司星澜浑身充满了干劲，他扯了扯秦秉文的袖子。
“外祖父，这位哥哥可是我们的恩人呢，您能不能帮他取个名？”
秦秉文闻言一愣，求着他取名的人从这里排到京城门口，他闲着繁琐，其余人也知晓，也没法强逼人不是。
看着那骨瘦如柴的小孩子，秦秉文也动了恻隐之心。他能冒着危险千里迢迢来报信，实属不易。
这孩子机灵却不狡诈，丫头出手帮了他一把他就豁出性命报恩报回去。这样的性子也是极好的。
他指腹上下捏了捏，笑得勉强算是慈眉善目，“那便叫顾恩吧，义无反顾，知恩图报。”
他话又是一转，开口问道：“你可愿意在秦府留下？”
小乞儿还在欢喜自己也有名字，即便他现在并不是很懂这意思，可也知道必定是好话。又听到这家主人愿意让他留下。
他更是感激涕零，不假思索道：“小的愿意，只要留下来，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怎
么会不愿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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