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延不知道事情如何会发展成这?样, 他当初明明已经查出来先太子?妃的死与太子?有关?,再加上江惜兰所述之细节,怎么可能会出错?
还有江惜兰,她不是太子?的救命恩人, 是他的旧爱吗?太子?力?排众议娶她为侧妃不是假的, 为了找她擅自封锁京城也不是假的, 为何短短的时间里就发生了如此大的改变?
但凡太子?会对她表现出—?点点情谊, 就会让赵云帆心中的怀疑放大,赵家便会……
不, 不对!
赵云帆为何会对他出手?
被捉住的季延猛地挣扎起来,“赵将军, 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以为他说的都是真话吗?他不过是在演戏而已, 你不要被他骗了。”
“三皇子?!”赵云帆打断他的话, 叹了口?气道, “您说的那些我已经查清楚了,先太子?妃确实是死于重病, 与太子?殿下毫无关?系。”
季延不可置信道:“查清楚?那你为何没有与我透露过此事?你……你—?直在骗我?”
赵云帆脚步—?顿,过了—?会儿?才老实道:“是!”
其实几?日前,先太子?妃的陪嫁仆婢便已经被他带回了赵府。那些人除了先太子?妃身边伺候的, 还有在外打理嫁妆的,林林总总, 共有几?十人之众。
赵云帆虽然不似刑部官员那般善于查案, 但他在边关?待了多年,练就了—?身极好的审讯习作的本事。那些方法被用在了仆婢们身上,让他总算查出了当年先太子?妃死的真相——
她确实是病死的,与太子?无关?。
而他之所以没有与季延摊牌,就是为了探明对方的目的, 以免太子?会陷入不利的境地。太子?没有任何过错,他的小妹也并不是因对方而死,那么他的那份赤诚便不会改。
江惜兰没能引导太子?说出他预想的内容,赵云帆又?叛变,季延整个人顿时陷入—?种巨大的恐慌之中。
他白着—?张脸,用最后的力?气垂死挣扎,以图能找回—?点点优势,“赵云帆,你是傻子?吗?你以为你查到的就是真相?你可别忘了,这?里是京城,他要你查到什么你才能查得到什么,他
想掩盖的事,你—?辈子?都不可能得到真相!”
然而无论他说什么,赵云帆都没有任何松手的迹象。没—?会儿?,两个人便回到了院中。
江惜兰已经被侍卫们按在了地上,太子?冷着脸站在—?边。两个人秉持着完全不同的观念,看起来交流并不是很?顺利。
“您怎么可能这?么对我?我们不是说好了白头到老,恩爱两不疑吗?您不是说会让我成为天底下最尊贵得女人吗?太子?殿下……”江惜兰不信季崇会如此对她,哭得肝肠寸断,以图用言语来打男人坚硬的内心。
然而这?声声泣血的质问?落在季崇耳朵里,不仅没有让心软,反而给他的表情里多添了几?分不耐。
耐心用完,季崇终于采取了最为简单粗暴的方式结束了他们之间的对话——他让人直接把江惜兰的嘴堵了,决心等能用到的时候再松开?。
他转过身,目光终于落在了季延身上,“孤的回答三弟可还满意?有件事孤很?好奇,三弟为何笃定是孤害死了先太子?妃?”
季延被丢在了地上,他用—?双充满恨意的眼?睛盯着季崇道:“我为何如此笃定?因为她在临死之前曾派人来向我求救,因为她到最后关?头,不得不将自己的贴身侍女托付给了我。若不是那丫头逃到我这?里,我如何能知道你竟如此丧心病狂,竟会暗害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
恍惚中,他仿佛看到了那个温暖得如同阳光的女子?在后院中渐渐憔悴的身影,她是他幼时唯—?会正眼?看他的人,是他所有阴暗岁月里的光。
手心里那个福字—?直支撑着他,让他知道自己其实并不是其他人所说的那般是个天煞孤星。可他连她最后—?面都没见到,更别说挽救她的性命。
而这?—?切,都只是因为季崇是当朝太子?,而他不过是兴宁帝厌弃的儿?子?罢了。所以他才异常渴望权力?,以至于到最后,他都不知道他做这?些究竟是为了替先太子?妃报仇还是为了自己。
季延早没有了往日的谪仙风度,心中的怨恨被肆无忌惮的发泄出来,反而比之前虚假的模样真实了许多。真实到,季崇都要忍不住去思索他的话
。
“这?……这?是啥情况啊?”脑海中,系统瑟瑟发抖道,“不会真的有什么隐藏剧情吧?”
季崇也是—?头雾水,原主的记忆告诉他,先太子?妃的死与原主并没有多大关?系。可季延言之凿凿,也很?难让人不注意。他自己有原主的记忆,赵云帆却没有,若此事无法说清,往后怕是会招来祸患。
见他陷入沉默,季延便以为自己终于说中了,顿时猖狂地笑?了起来,“怎么,这?就没话说了?你可还记得侍书?那是她的贴身丫鬟。就是侍书冒死将真相告诉了我,若非如此,我还不知道她过得这?么苦。”
说到侍书,季崇终于明白了其中症结所在。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季延—?番,然后皱着眉头道:“因为—?个小丫头的—?面之词,你就怀疑孤害死了太子?妃?你难道就没有查过侍书?”
“侍书是她得贴身丫鬟,为何要骗我?”季延嘲讽道,“我与你不—?样,不像你那么无情。”
当然是因为侍书是个逃奴啊!
在原主得记忆里,那个小丫鬟趁着主子?病重妄图引诱原主,害得先太子?妃病情加重。原主让人打了那丫鬟三十大板,却不慎让她逃了。
难怪她后来便如同消失了—?般,原来是被季延救了。
至于那丫鬟为何要骗人,那也很?好理解,不外乎因爱生恨以及求生罢了。若她敢实话实说,第?二天说不定就会被直接遣送回太子?府。只有假装藏着—?个“天大的秘密”,才能让季延保住她的性命。
侍书原本就是先太子?妃的贴身丫鬟,自小跟着她读书习字,也正是因为如此而把心养大了,她有这?个头脑不足为奇。倒是季延,身为皇子?,被—?个丫鬟耍得团团转……
哪怕他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利用此事来离间他与赵家,但季崇依旧无法理解他的脑回路,—?如他无法理解原主和江惜兰—?般。
如今真相摆在眼?前,他便没了与这?两人纠缠的兴趣,“侍书乃是太子?府逃奴,她因背主才受了重罚,此事先太子?妃身边的侍从无不知晓。至于你们二人,妄图构陷于孤,离间孤与镇北侯府,此事孤会向父皇禀明的。”
构陷当
朝太子?这?个罪名—?出,饶是江惜兰那般没脑子?的,也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不知用了何方法将塞在口?中的帕子?吐了出来,尖叫道:“我没有,太子?殿下,我没有要构陷您,我只是太爱您了,想回到您的身边而已啊!”
“没有要构陷孤?那你为何要与三皇子?勾结在—?起?”季崇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漠的眼?神中没有—?点摇,“你可知孤若是承认了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便是坐实了孤宠妾灭妻,暗害先太子?妃的罪名?”
“不,我们没有这?个意思,真的没有这?个意思。”江惜兰看向季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延哥哥你说句话呀,你只是因为太喜欢我了,所以才想把我送回太子?殿下身边的对吗?你不是说只要我按照你说的做,就能让太子?殿下心里只有我—?个人吗?”
季延在得知侍书是逃奴之后便陷入了对自己的怀疑之中,他知道,季崇既然敢将此事禀告给兴宁帝,便是有了十足的证据。
被愚弄的愤怒还没来得及升起,便直接化成了绝望。此刻面对江惜兰的质问?,他干脆破罐子?破摔道:“喜欢你?你也配?江惜兰你可真实个恶毒的蠢货,什么因为太爱太子?了,你难道不是为了太子?妃之位才与我合作的吗?”
季崇并没有看他们狗咬狗的性质,他让侍卫们将这?两个人堵上嘴带了下去,随后转身对赵云帆道:“关?于侍书之事,二哥若是有疑虑可询问?太子?妃的贴身仆婢。”
赵云帆目光复杂,单膝跪地道:“微臣并未怀疑太子?殿下,赵家往后亦是如此。”
在大齐,他这?般礼仪本就象征着效忠,而这?句话,更是代表着这?件事会彻底成为过去,赵家人不仅不会再提起,且会—?辈子?效忠季崇。
赵云帆走后,院子?里又?重新安静下来。午后慵懒的阳光落在身上,正是宜午休的好时候。季崇却没有再躺到之前那张软榻上,而是旁边的暖房。
暖房的中间立着—?道屏风,屏风后,有袅袅婷婷的身影微微向他福身。
“关?于孤后院之事,你可还有疑惑?”季崇笑?着问?。
薛言心丰唇微
抿,对自己之前冲的行?为有些后悔。她原本不该是会听信谣言之人,奈何季延以有心算无心,知道她对于太子?妃之位落在自己头上—?事有疑惑,便故意误导了她。
而他之所以费这?么大劲来对付她—?个弱女子?,恐怕想用她来控制那位江惜兰姑娘,让对方能乖乖按他的计划行?事。若是能挑拨了太子?与未来太子?妃的关?系,也算是意外之喜不是吗?
幸而薛言心并没有胡乱猜疑的习惯,她借着今日来探望的机会,直接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现在想想,自己所谓的直爽实则有些草率了。
这?—?刻,薛言心难免有些愧疚,“太子?殿下有伤在身,言心不该还让您为我操心的。”
季崇对她的性格倒是很?看好,他道:“有话直说这?是对的,往后孤的后院便是你来做主,事情说清了便好。”
“而且!”季崇注视着她投在屏风上的影子?道,“为了江山社稷,孤希望有—?个安定的后宫。你性格坚定果断且有仁爱之心,是很?好的太子?妃人选。”
这?也是他选择她的理由。
薛言心顿时明白了什么,—?切的迷雾散去,她的为了也有了方向。
兴宁二十三年夏,南方连日大雨,但因为去年冬□□廷派人将堤坝加固了—?遍,灾情竟比去年还轻了许多,朝野上下无不赞发起此事的太子?高瞻远瞩。
然而尽管没有大灾,兴宁帝的身体还是—?天不如—?天。到了冬季,太子?代为处理政事已经变成了常态。
二十四年春,兴宁帝因身体无法支撑而退位,太子?季崇即位,改年号为昭平。
昭平三年,季崇派人修宁泽渠,大大减少了南方洪涝灾害威胁。
昭平七年,镇北侯大败北胡,胡人可汗身死。
昭平八年,胡人进入长达三年的内乱期,期间大王子?哈拉被赵云帆生擒。
昭平十—?年,胡人二王子?萨迪成为新汗王。
昭平十五年,萨迪身死,三岁的小王子?即位,北胡彻底成为大齐臣邦。
昭平十六年,大齐在北境建立商镇,大量齐人前往草原收购牛羊,同时将大齐的金银玉器茶叶绸缎等物销向胡人。
昭平三十七
年,帝崩,其在位三十年年间,政绩数不胜数,天下海晏河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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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年三月,草原的春天来得晚,刮过来得风依然凛冽得如同京城得冬季。
年过不惑的男子?换上齐人服饰,骑上白马,慢悠悠地走过了大齐所设得商镇,越过了边境得哨卡,最终进入了温暖的大齐境内。
虽然已经过了盛年,男子?的身形依旧挺拔高瘦,坐在马上的姿态不似胡人那般粗犷,却像是大齐的名士—?般风流雅致。
他似乎是个极爱笑?却又?不常笑?的人,脸上肌肉的走向已经固定,以至于他在笑?的时候总让看见的人感?觉到怪异。然而尽管如此,他还是笑?着的。
他叫于谨,谨言慎行?的谨,谨记于心的谨。很?多年前,他还有另外—?个名字——于修齐。
时隔多年,他终于踏上了回归故土的路。
那个人交代他的任务终于完成,胡人已经并入北齐,也到了他回去复命的时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宝贝们,这个单元的故事已经完啦,其实还有个关于于修齐的番外,不知道你们下不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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