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都,水乡古镇。
此时正值四月天,烟雨蒙蒙,空气中弥漫着水雾,好似多愁善感的少女那微蹙的眉头。贯穿整个水乡古镇的南江好似一条仙女裙间的飘带,两排凭栏木雕,镂空花窗的亭台楼阁沿江而立,如同带着薄纱的妙龄少女,如梦似幻,撩拨着人们去掀开那层薄纱,看清它的容颜。
悠扬的小调弥漫在空中,似在诉说着小桥流水人家的悠远情怀。
在瓦玲珑雨氤氲雾朦胧的老房子间,一间破旧,昏暗的房间里,掉皮的棕色漆皮沙发上,蜷缩着一个瘦小的身子,在她的怀里抱着一块镶了框的黑白照片。
“妈妈!”
略带沙哑着的声音打破了原有的死寂,虽然这声音干涩,许是许久没有饮水造成的,但也可以分辨出这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女,特别是她嗓音中还带着那种南方女子特有的婉转清灵的余韵,此时让人听来,更带着是几分哀婉凄清。
此时,蜷缩在沙发上,身材瘦小的少女有些无力地直起身,在昏暗的光线下,她精致的脸庞还带着泪痕,红肿的双眼带着痛苦和失措,正无神地,呆呆地看着前方。
已经许久不曾被曾经的记忆困扰了,可是今日,往昔的记忆再次出现在梦中,让她有些不知所措,甚至连情绪都有些难以控制,这种感觉已经许久不曾有过了。
“这是?”
怔愣了好一会儿,少女看向怀中依旧还抱着的照片,再看向在昏暗的光线中周围的家具陈设,顿时,眼泪止不住地流淌下来,原本在梦中已经有些模糊的画面,渐渐地变得清晰了起来,还身处梦中吗?
“少爷,这里就是四小姐所在的地址了。”
此时,在少女所在房间的房门前,三道挺拔的身影驻足而立,后面一人对着为首的一个大约二十岁左右的男子说道。
“咚咚咚!”
为首的男子听到这话,骨节分明而修长的手指毫不犹豫地敲响了眼前的铁门,三下过后,便停了下来,耐心地等待起来。
而房间中的少女还在昏暗的房间中怔怔地出神,她不敢开灯,让突如其来的明亮,打破她早已模糊的记忆,她怕她从梦中惊醒,依旧是那个孤独到了骨子里,理智到了极致的人。
由轻及重的敲门声响起,让少女回过神来,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房门,眼中闪过一丝痛苦,让她不由闭上了眼睛。
她记得,这时候应该是房东阿姨来了,将她赶了出去,从此她流浪了好久,从此,她再也没有家了。
这梦,太过于真实了,竟不给她丝毫梦中该有的美好。
少女吸了一口气,睁开一双红肿又布满了血丝的双眼,眼中的痛苦早已退散,转而是一种冷漠和坦然,还带稚嫩的脸上,也带上了一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清。她将照片抱在怀里,站起身,朝着房门走去,心中却没了记忆中的忐忑和害怕,浮浮沉沉她已经三十岁了,面对过往,她也可以说一句坦然自若,只是她紧抿的嘴角却莫名有些苦涩。
“阿姨,我会尽快收拾……”收拾东西,搬出去。
少女开门,低垂着眸子,率先开口,给人先发制人的感觉,只是话说到一半,终是察觉到了不对劲,抬眸看去,平静的眸子也不由泛起丝丝涟漪。
为首的男子一身白色衬衫,领子微微敞开,给人一种懒散的美感,此时,他低着头,看向矮了他一截的少女,一双如同鹰眼般犀利的双眸闪了闪,薄唇一勾,带着几分张扬和轻佻。
“你就是江云晚?”这男子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却又有种霸道,见江云晚一脸警惕地点头,也不在意什么,而是开门见山地继续说道:“我叫江城,简单来说,我是你的堂哥,来接你回家,还有这是你妈的信,你可以先看看。”
江云晚听到江城的话,原本警惕的她,有些懵,堂哥?回家?信?
江云晚下意识地接过江城递来的信纸,看到妈妈熟悉的笔记,江云晚的眼眶湿润了。
“老爷子,云晚是江廉的孩子,虽然我不知道他身负什么责任,又为何突然死亡,可是我心中隐隐还是有些猜测,当然这些也不重要了。
我原本想带着云晚安安生生,平平静静地过完余生,哪怕生活困苦窘迫,可是我不想她走上她父亲的那条路,我不奢求什么,只希望云晚一生能够不愁吃穿。
可是如今,我再也照顾不了云晚了,她还小,也许,让云晚回到江家才是最好的安排。
老爷子,如果可以,请让云晚像个普通人一样活着。
也许老爷子会觉得我自私,甚至心中会埋怨我,让江家的孩子流落在外十六年,可是这就是我身为一个母亲,最大的心愿了。
还有,晚晚,答应妈妈,好好活着。
风青柔。”
豆大的泪珠滴落在信纸上,晕染开来,江云晚连忙用袖子擦了擦,心中似乎被什么堵着一般,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妈妈,我一定会好好活着。”江云晚在心中默默地说道。
江城看着极力克制着情绪的江云晚,挑了挑眉,来时,他对于这个流落在外的堂妹,还是有些好奇的,现在见了,倒是觉得有些有趣。
江家人的基因无疑是无可挑剔的,江云晚也继承了江家良好的基因,一头柔顺的齐腰黑发,身材虽然有些瘦小,可也高挑,皮肤白皙如玉,弯弯柳叶眉下,一双睫毛浓密的大眼睛,琼鼻高挺,丹唇贝齿,气质清冷,看谁都带着淡淡的疏离。
从她身上看不出十六岁的年纪该有的少女的天真烂漫,晶亮的眸子闪烁着岁月沉淀的智慧还有种冷漠的孤僻。
但是江城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江云晚刚失去母亲,而且这些年又受了很多苦的原因。
“简单收拾一下,就出发。”江城的话语中,染上了一丝察觉的怜惜,想来也是,她本来应该是江家尊贵的小姐,却因为命运使然,年少颠沛流离,现如今倒也可以说是苦尽甘来了。【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