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伯俙看了一眼自己的太子侄儿,这孩子天生就是当皇帝的料,小小年纪被皇后调教的一板一眼,跟个小大人似的,往那里一站从里往外的冒着皇家的贵气,这种气质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宫墙下的百姓激动万分,一睹天颜的他们看到的是稳重端庄的太子,这是他们最希望看到的,而自己的责任便是让东京城依然保持这种状况,保护太子和皇帝的后宫的安全。
说实话,蔡伯俙认为这种事情应该交给老陈琳去做,毕竟他是宦官,手段多,见的世面也多,处理起来还不是得心应手?蔡伯俙实在搞不懂为何官家要把这种事情交给自己,怀着恶意揣测一下,官家不会是想让自己进宫吧……
摇了摇头蔡伯俙自嘲的笑了笑,胡思乱想个什么,自己好歹也是个驸马,皇帝的妹婿,怎么可能让自己入宫,不过即便如此还是要去找一下陈琳,官家说了,他一定会帮自己。
黑手一直是宋小乙负责的,蔡伯俙对这种不在自己掌控之内的地方天然有一种排斥,用脚后跟也知道官家为何不用宋小乙和陈琳,宋小乙在燕云负责情报走不开,而老陈琳的手段则是太过狠毒。
处理东京城的事情不光光是要干净利落就可以,还不能产生太大的震动,要是以陈琳的作风,怕是会搞得天怒人怨,还是自己来处理稳妥些,毕竟自己还是要面子的人,也不能在东京城太过招摇。
这也是官家最希望看到的局面,如今的大宋刚刚收回析津府和奉圣州,最需要的便是平稳过度,任何鬼蜮伎俩都要被粉碎在萌芽状态,而赵允让便是不稳定的因素之一。
蔡伯俙走进地下的黑手总部,这里是宋小乙一手创建的地下宫殿,规模之大完全超乎一般人的想象,当初为什么要打掉无忧洞,鬼樊楼?还不是他们阻碍了这里的发展。
打掉他们不过是顺带手的事情,黑手地宫的建设才是最重要的。
即便是来过好多次了,但当蔡伯俙再次进入地宫后依然被眼前的壮丽景象所震撼,巨大的石柱撑起整个大厅,往来的官吏穿梭在其中仿佛勤劳的蚂蚁,可以说黑手的机构和人员应该是朝中各个衙门中对多的,也是最见不得光的。
几年没见这里又开辟出了许多小单间出来,从上面的名字就能猜出他们大概的功能,所有人都井井有条,甚至比皇宫中的中书门下两省还要规矩。
老陈琳躲在最角落里烤着火,虽然已经开春但不见阳光的地底下还有些寒冷,老陈琳舒服的躺在躺椅上摇晃,不时的还哼上两句谁也听不懂的调子,完全是一副富家翁的样子,谁能想到他陈琳曾经是内廷的大总管?
但这老家伙还是那样,即便是装的再无害,但随便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能感受到曾经的高高在上和刺骨的寒意,这种寒意是磨灭不掉的,即便在黑手中舒服的过了许久还是那么的让人敬而远之,即便他陈琳是在地宫的角落,往来的官吏依然在他附近形成一个半圆的真空。
唯独蔡伯俙笑眯眯的凑了上去,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小子蔡伯俙给陈大官行礼了!”
陈琳放下手中的茶碗,撇嘴吐出嘴中的茶叶渣子道:“果然是你蔡伯俙回来啊!本来老夫还想哪个倒霉蛋会回来办这差遣,原来是你,这下宋小乙算是躲过一劫。”
蔡伯俙搓了搓手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也知道只有我做才最合适,遮掩肯定是遮掩不过去的,但手段上总有区别,是平静些还是狠厉些都是官家说的算,毕竟官家用我就是不希望出现太大的波澜。”
陈琳指了指身边的小凳子说道:“行,你也算是看的清楚,坐吧!”
蔡伯俙赶紧坐下道:“不过小子这段时间不是在析津府就是在往来东京城的路上,对这东京城内的局势还不太清楚,今天来就是看看黑手收集到的情报,据我所知赵允让没有挑战官家的胆量,他凭什么还敢有所动作?”
陈琳嗤笑一声:“只要是和夺嫡牵扯在一起就没有什么不敢的事情,有赵元俨的前车之鉴在,总有人会动点歪心思,自认为自己比赵元俨聪明,自认为自己做的隐秘,便什么都不在乎了!首先你要清楚,赵允让和赵元俨的不同,他不打算用武力,此人殊为谨慎,之前官家“驾崩”的谣言出来他都没有异动,等待再三消息确认后才继续按部就班,足以见得他的小心。”
蔡伯俙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不用兵变如何夺嫡?隋炀帝之取代杨勇,唐太宗之取代建成,哪一个不是杀出来的血路?”
陈琳的老脸突然变得阴冷,一字一句的从牙缝中挤出:“因为他手中有太后刘娥!”
蔡伯俙打了个哆嗦,望着陈琳吃人的眼神小声道:“陈大官说的是什么话?为何小子一点也听不懂?太后刘娥不是早已服毒自尽追随先帝去了?”
陈琳露出诡异的笑容道:“你想知道?那老夫就把其中的细节讲给你听……”
蔡伯俙捂着耳朵后退道:“小子不想知道!不想知道!”
已经追随先帝的太后死而后生,这是泼天的干系,谁敢牵扯到其中,蔡伯俙巴不得自己现在就聋了,但陈琳不依不饶的拉着他的手使他挣脱不得,继而在他耳边说道:“刘娥没有死,刘美就是龚美,宫中的假死药可多得很嘞!”
简单的三句话却把当年的一幕还原的一清二楚,蔡伯俙本是不想听的,奈何陈琳的手仿佛铁钳一般挣脱不开,陈琳的话仿佛无孔不入直直的钻进他的耳朵。
目瞪口呆的站了半天,蔡伯俙脸色惨白的说道:“怎么会这样……”
陈琳猛然松开蔡伯俙的胖手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道:“天家的事情谁能说的清楚?官家什么都好就是太仁慈了点,就是把刘娥奉养在宫中也没有这么多的变数,想要知道详细的,回家问问公主去,她可是亲身经历的。”
见蔡伯俙的头咬的仿佛拨浪鼓,陈琳怒道:“你要完成官家的差遣,岂能不知前因后果来龙去脉?!”
蔡伯俙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无奈的起身带着哭腔拱手道:“多谢陈大官指点迷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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