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刚刚从脑中闪过，就看林顾歌脸色一变，惊呼：“四弟？四弟！你怎么了——”
本来只是面色不佳的四皇子这下是满脸苍白，嘴唇白的几乎要和脸融成一片，更显得他唇上的月色明艳刺眼。
丝竹声、觥筹声顿停，满殿人的目光集中与台上。
“佩儿——快去传太医来！”
“快把四皇子抱去后殿——”
“四弟，四弟醒醒！”
到底跟着皇上也见过不少事，魏公公早已让侍卫去架着太医过来，短短的时间内，四皇子不断在往外呕血，面前的桌案已是一片鲜红。
臣子们各坐在桌前，安抚自家妻女，默默伸长耳朵，静观其变。
“歌儿，你别再晃你四弟。”高台最镇静的当属姝妃，她冷静地安排人去取棉巾、清水等，“皇上，依臣妾之见，佩儿现在不宜移动。”
四皇子被动一下就呕一滩血，确实不宜移动。
“按姝妃说得做！”
皇上心慌则乱，知道姝妃说得对。他走到台下，林顾歌自觉地让出位置，他蹙眉看着毫无血色的四皇子，想安抚自己的孩子，却见到处都是猩红，无处下手。
“皇上，佩儿——佩儿他……”皇后早就过来半托着四皇子小小的身躯，丝毫不在意身上繁复精致的凤袍被血沾污。
“这小子不错……嘿嘿……小小年纪对自己如此狠心——”灵阴冷的声音又幽幽响起，一语道破林晚香心中所想。
她已经下来和林晚知站在
一起，林晚知颤颤巍巍的声音也骤然响起：“香香，他，他难道是……”
林晚知是知道她和四皇子的计划的，林晚香肃着脸，认真地看她一眼，语气轻却极具某种警告意味。
“阿姐不可再说！”
她又看回四皇子——半边身子依在皇后怀里，两手软软地耷拉着，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在不断呕血。睫毛微颤，一双眼半眯不眯地颤动，隐隐往前望着。
看起来像是眼神迷蒙失焦，意识已然空洞，可林晚香知道，他正在看她。
他怎么如此莽撞，这并不是最好的时机！
急怒过后，林晚香又有些理解他。
还是小小少年，在庇护下长大，骤然失去母妃，又被迫与仇人虚与委蛇。此等大仇，如何能忍？
“太医来了——太医来了——”
来的是好几个太医，被侍卫架着过来，见此情景也不敢抱怨，赶紧挨个去给四皇子看诊。
三名太医轮流把脉后，皆是面色凝重，愁云密布。三人面面相觑，从药箱中取出一粒药丸塞进四皇子嘴中。
“四皇子到底如何？”皇后焦灼地望着太医们。
顶着皇上与皇后两位千金万岁之主的视线，其中资历最老的太医摸了摸颤巍巍的白胡子，意识到此刻情况又急忙放下手。
“禀皇后娘娘，微臣们轮番查探，仔细寻找，可是并未查出四皇子有何异处。”老太医双手微抖，硬着头皮继续道：“瞧着，瞧着就像是康健之
人一般，故只能先给四皇子服下急救丸……”
“你和朕说这是康健之人！”皇上怒极，眉眼阴冷，一掌拍在桌案上，将桌上的杯盘震得嗡嗡晃动。
天子一怒，太医与宫婢公公们皆是心中一颤，跪伏在地。
“也，也有可能是中了什么奇……奇毒也不一定。”一名稍年轻的太医第一次见这种状况，出了一头冷汗，抖着双肩颤巍巍道。
“还不快查！你们这帮庸才！朕养你们何用！？”皇上执起茶盏欲扔，顿了顿又放了下来，“四皇子今日吃了什么？用了什么？”
这话问的是四皇子身边的吉祥。
早跪在一旁发抖的吉祥抬头，额头上冷汗已出，扯着干涩的唇角，“回皇上，因这几日积食，皇子今日只食用过皇后娘娘赐的金丝酥。”
“大胆！你这奴才是指皇后娘娘下的毒了？”台阶下突然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喊声，一名壮实的中年男人站起来，愤怒地指着吉祥。
林晚香注意到他身边的余氏和慕容云，心下知晓这便是慕容丞相的第二子，慕容毅。
这一暼，又见慕容真担忧地望着她，林晚香回了个安抚的眼神。
她与四皇子的计划从未避着慕容真，但因为皇后终归是慕容真的姑姑，因此这个计划慕容真并没参与。
说来也奇怪，总归都是慕容家的，皇后对慕容真却从没有何不同，甚至比不得对玉蓝郡主亲近。
提到玉蓝，她似乎好久没见过玉
蓝郡主了。
心思瞬过，那边皇上已经阴下脸，沉沉瞥了一眼慕容毅，冷声道：“那盘金丝酥何在？”
吉祥指着桌案，“就是这盘。”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桌案上，黄澄澄油亮的金丝酥整齐的摆在盘中，边边少了一枚，应是被四皇子吃了。
皇后茫然地转头，愣愣望着那盘金丝酥，“皇上，臣妾今日并未给佩儿送过什么糕点啊？”
无需皇上发话，太医们就踉跄着站起来，去查探那盘金丝酥。
“禀皇上，这盘金丝酥中……有不少份量的紫鸢毒。”年轻太医抹去额角的汗，小心翼翼道，而后又有些疑惑，“可四皇子的症状并不像是中了紫鸢毒啊。”
此话一出，偎在皇后身上的四皇子又是一阵咳嗽。
又是紫鸢毒！
皇上眼中闪过阴狠的戾气。
“皇上……臣妾真的没有送过这盘金丝酥……”皇后蹙着眉，一只手仍轻拍着四皇子的肩，眼中的茫然与担心一览无余。
“四皇子怎么——难道是……”老太医突然惊呼，震惊又怔愣地看着四皇子，剩下的字句隐在了唇齿间。
是什么？林晚香眉头一跳，隐隐觉得事情不对。
她转眸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下方，正好与杨洛对上目光。
这些时日培养出来的默契，已足够彼此看懂对方的意思。
杨洛微微点头，朝旁边吩咐了几句，小五绕着外圈悄悄溜出了殿。片刻后，却又被拦了回来，嘴里嚷嚷着：“我是
帮公子找重要的东西……”
侍卫无动于衷，小五摸摸鼻子又回到了杨洛身边，不知道小少爷为何要让他假装这么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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