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连姝又将令牌从柜格中取出给她，“送完他后就直接走，若他问你急急忙忙要做什么，你就说我近来想养鸟儿，你要趁天色没黑多出去看一会。”
“啊？”青禾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送礼啊鸟儿啊。
“你出去后就先去花鸟市场里看看，掐着时间再回相府说一声，顺便将方嬷嬷近来给我做的衣裳拿来几件。”
说完，她看着青禾愣愣的模样道：“快去吧。”
青禾咽下疑虑道：“奴婢明白了，现在就去！”
“主子，你这是在……？”绿禾抱着几个礼盒，迟疑道。
虽然季侍郎今天帮了二小姐一把，可这私下送礼，到底是没有明面上送好，而且连姝也说的怪怪的，怎么又扯到了买鸟儿拿衣服。
“绿禾，别怕。”连姝答非所问，抱着桌上的药材就往小厨房走，“且看他上不上钩。”
……
风吹草动，树影东移，季归卿出了清宸宫，大步往前走着，对两边来往宫婢打量的眼神视而不见。
到拐角处，再往前就是御花园，他脚步慢了下来，不经意瞥了眼左手边的宫道。
冗长宫道上，可见一处门口挂着连串红灯笼，但并没有人从中走出。
他收了目光，步子有些缓慢地往右边走去，路过御花园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女声。
“季大人请留步。”
在宫中这几个字他听过太多次，不过这次却听出来了丝不一样。
季归卿记得，这声音是她身边的婢女
。
“何事？”
青禾小跑绕到他前面，她在御花园里假装找东西，等的太久就和路过的小宫女多说了两句话，差点错过了季归卿出来。
青禾手忙脚乱地从袖中掏出手串塞到季归卿手中，“多谢季大人上次给奴婢赠药，奴婢无以为报，只能用这手串来抵了。”
季归卿看着手里的杏核串微微挑眉。
十五个大小几乎一模一样的杏核，每颗皆雕刻着不同的图案，雕工之高超，连上面人的头发丝都能看清。
他食指和拇指捏紧，摩挲过其中几颗。
“那奴婢先行告退了。”见他收下手串，青禾转身就跑。
“等等。”
青禾一脸着急地问：“季大人还有何事？”
“无事，只是天快黑了，你这急急忙忙地是要去哪儿？”季归卿目光温和地看着她，眼中含着一丝关切。
“我家主子近几日想养只鸟儿，又觉得宫里送来的都不太机灵，奴婢得趁着天还没黑去外面看看可有合适的。”青禾看了眼天色，“不能说了，奴婢得赶快去找找。”
想养只鸟儿？
季归卿没再拦她，手指捻过一颗颗杏核，眸光微暗。
巧了，他此刻也想养只鸟儿。
不过日后用金笼子养也可。
……
夕阳已落，皎月当空，月光如纱，丝丝缕缕洒进窗棂，圈住他手中珠串。
“公子，那名婢女确实先去了花鸟市场，还和老板嚷起来一只青琥鸟机灵是机灵，就是体型太大。最后她又回了相府，拿
了几个木盒出来，属下瞧着应是装的衣裳。”
“嗯。”
季归卿扶额斜靠在宽大软榻之上，另一只手挑着杏核串在眼前晃，身后跪着一长相明丽的女子，在给他揉肩。
他将手串上的杏核一颗颗掠过，越看越觉得，杏核上刻着的人，像极了那个眸若春桃的女子。
今夜月色如镜，她在做什么呢？
越这般想，一股莫名的躁意逐渐汇聚着涌向某处。
季归卿放下手串，捏住了肩上柔若无骨的手，“去找人在外面种些杏树。”
“是。”地上跪着的男人飞快抬眼看了看，悄声退下了。
……
翌日下午，天气稍凉，连姝刚领着青禾出了合欢宫门，就见小六子提着个红木鸟笼往过来走。
“主子，相府那边送来了只有一片红羽毛的青雀鸟。”小六子声音透着稀奇，青禾也好奇地围过去看。
青雀鸟，是浑身青色、约有少女手掌一般小的鸟儿，听多了乐器声响，便会随着一起哼调，因此多受一些女子和孩童喜爱，不过其价格也很昂贵。
有些富贵人家为了让孩子幼时能乖乖学琴、笛之类的乐器，便会专门买只青雀鸟回去，以增添孩子学习的乐趣。
幼时连姝也曾‘继承’过一只大姐连悠的青雀鸟，可青雀鸟寿命不长，等连姝摸到了技艺的门道时，青雀鸟也寿终正寝，回归天上去了。
“红羽的青雀鸟，我确实从未见过。”连姝眸中露出一丝好奇，心中却暗
道：季归卿果然上钩了。
这只红羽青雀鸟，和前世总在季府桃树上停歇的那只一模一样。
她还道是那树有灵性，引来了这般稀奇的鸟儿。如今看来，那只鸟就是季归卿驯服养着的。
连姝轻笑出声，她怎么那么傻，前世种种奇怪端倪当时竟一个也没看出来。
她伸出食指穿进笼中，青雀鸟倏地扑着翅膀飞过来，却只是轻轻在她指上蹭了蹭脑袋。
“主子别——这鸟儿还真像通人性一样！”青禾阻止的话一转，瞪大眼睛道。
“拿进去找个地方挂好吧。”连姝却有些习以为常，她又看了片刻，抬眸道。
……
连姝心中有些奇怪，怎么离清宸殿越近，她就越听到了一阵袅袅丝竹之声。
等到了门口，她往里看去，隐约见到女子柔软裸露的腰肢扭动，短衣上垂着的金叶子片随之一荡一荡。
连姝脚步一顿，靠在廊下的小全子却是目光‘唰’地亮了，连忙迎了过来：“婕妤来了，请婕妤稍等，奴才这就去通报一声。”
“不必了。”连姝叫住他，把青禾提着的瓷罐递过去：“你将这补药送进去就行，我便不进去了。”
“这……”小全子眨眨眼，看着连姝已经转身了，摇了摇脑袋往殿里去。
连姝走到清宸宫门口，迈出去的一脚刚刚抬起还没落地，就听身后小全子喊道：
“婕妤——婕妤先莫走，陛下请婕妤进去说话。”
连姝停住转身，听那殿内的丝
竹之声却仍未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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