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子刚离开，姬乐探出了头，好奇地看着前方一处人潮聚集处。
“这离茶楼也不远了，不然咱们下来走过去？”她兴奋地提议，怕连姝不同意，又加了一句：“前面人有些多，乘着马车也不太方便，万一误伤百姓可就不好了。”
连姝一眼就看出了她心里所想，却也没点破她想去看热闹的心思。
“好，那咱们走走吧。”
自从前世季归卿逐渐露出真面目后，她也许久没有心境平和地在街上走过了。
两人都戴着帷帽下了马车，绿禾和姬乐身边的婢女碎碧虽然不太赞同，但看着两位主子愉悦的模样，还是没有开口扫兴。
下了马车，感受着周围的人来人往，连姝也慢慢有些兴奋起来，重生回来的虚无褪去，有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姬乐仿若只刚会飞的鸟儿，在碎碧的‘小姐慢点走’中，挽着连姝便往人最多的地方挤过去，成功地将碎碧和绿禾落在了后面。
中途她还不小心撞到了前面的人，前面的人被一撞，竖着眉转头就开口大骂：“没长眼睛啊，不——”
他一回头看到是两名衣着清雅，身形曼妙的女子，顿时就住了口。
“两位小姐怎么也来看这个？此处人多，当心碰着了。”
前后态度差别，让周围看到这一幕的人皆叹为观止，而当事人都在好奇中，并没有往心里去。
“这位大哥，这里是在做什么啊？”
姬乐不住打量着周围的木台
子和红飘带，可人有些多，她难以看出个所以然来。
连姝也好奇地看着周围，觉得越看越像是……
“是在抛绣球招亲！”旁边另一名男子嘴快地道，惹的前面的男子的恨恨一瞪。
果然是在招亲。
这种做法在芜国不是没有，不过在长安城中甚少看见。长安城中有皇室，遍地达官贵人，结亲往往都是你来我往地双方长辈看家世背景，哪有这般随意的。
人潮突然又是一阵兴奋，连姝在惊呼中抬头，才发现一名红衣女子被推着站到了酒楼的二层窗前。
她定睛一看，微微睁大了眼。
抛绣球招亲的，竟然是楚沉鱼！
楚沉鱼，曾名震一方的楚老将军家唯一的嫡女，也是前世连姝唯一称得上好友的人。
前世她便是在与楚沉鱼相约见面的一天，楚沉鱼在路上因马车突然坏了晚到，而先到的她则遇到了一群市井流氓，在慌乱中被突然出现的季归卿‘英雄救美’，也因此和季归卿相识。
现在想想，哪有什么‘突然’和巧合，一切都是季归卿的算计罢了。
连姝因一身病和总被家中拘着出不了门，少有其他好友，楚沉鱼这位正气浩然的楚老将军之女也是连氏和连家兄姐认同的她的好友。
楚老将军也是个妙人，于行兵打仗上很有一套，平常更像个老顽童，楚沉鱼多次和连姝说过，楚老将军说她再找不见中意的夫婿，就让她抛绣球招亲，扔到谁便算谁
。
可是后来……
连姝眸光微缩，后来她才发现，沉鱼不知何时竟喜欢上了季归卿，被季归卿花言巧语地哄骗，还因此与她反了目，使楚老将军被迫召兵，楚家也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人潮的呼声越来越高，旁边的姬乐也被感染着大喊道：“扔这里！往这儿！”
站在二楼窗前的楚沉鱼拿着串着花娟的红绣球，瞪了眼身后笑呵呵，抚着胡须的男人。
她看着下面涌动的人头，薄唇越抿越紧，最终还是努力睁大眼将绣球往看起来顺眼的那边扔了过去。
“难不成会是我！”
姬乐惊呼了一声，红绣球从空中斜斜往连姝她们的方向飞来，却终没有像姬乐所想的过来，而是砸到侧边一名男子的身上。
连姝顺着看去，目光一僵。
被砸到的人，是季归卿。
“谁拿到了绣球？”
“绣球在哪边？”
有楚家的仆人迅速从酒楼上窜下来，人群纷纷往旁边让开。
不行，说什么也不能让季归卿这个恶狼再来祸害沉鱼了！
眼看着仆人就快要走过，连姝一步挤过去，拽起季归卿身前那男子的袖子，应了一句：“是这名公子，绣球砸到他了！”
季归卿前身被砸到，却没有接绣球，且连姝看的真切，绣球确实也砸到了这名男子的后脑勺。
所以这么说也没什么不对吧……？
“原来是这位公子，请公子随我们上去见我家老爷和小姐。”仆人一脸喜色地过来，眼神瞟向连
姝抓着那男子袖子的手。
连姝飞快松开手，觉得自己被一道让人极不舒服的目光锁住了。
她偏头一看，果然是季归卿。
他唇畔勾起清浅的弧度，一副温润谦和、君子如玉的模样，可在连姝眼中却和寺庙中镇压的恶鬼没什么两样。
她戴着帷帽，便毫不掩饰眼中的嫌恶，冷冷看他一眼。
姬乐也跟着跑了过来，不明白连姝怎么突然凑过去这么说，但还是没在众人面前问，只是看向被连姝拉过去的那名男子时小声地‘诶？’了一声。
她悄悄凑到连姝耳边：“这不就是云国公家的那个什么？”她还没有记住这人的名字，却记住了这人俊秀清冷的长相。
连姝心里一惊，方才情急之下并没有注意到，此刻抬头一看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随手拽住顶替季归卿的人，竟然就是云国公家的三子，云录义？
怎会有这般巧合的事？
两个不想有所交集的人竟都刚好一起碰见了？
云录义眸中的惊艳还未褪去，女子跑得匆忙，白纱遮盖，他不小心窥见了几分姝容。
他从小习武，且离得很近，因此他清楚听到了身边这两名女子的耳语，她们正在议论他。
根据他得到的消息，陛下正在着人为姬乐长公主召选驸马，且姬乐长公主今日很可能会亲自来看，而他就恰恰是人选之一。
云录义见过陛下数次，虽不喜其喜怒无常，但却不得不承认对方的样貌顶好，且传闻
萧太后乃是得盛宠的美人，此女子莫不是就是……姬乐长公主？
他没理会旁边的楚家奴仆，眸光灼灼地盯着连姝，心中闪过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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