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姝被绿禾扶着披上了件宽大外衣，太医匆匆而至。
墨绿纱帐被重新放下，姬沧坐在床前的凳上，一双眼沉沉地落在太医身上，让才当值不久的太医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早知道今晚不和刘太医换值了，谁能想到他正打着瞌睡，却被陛下身边的全公公带人架了过来呢。
合欢殿中住的似乎是丞相家从小娇弱的三小姐，若是今晚出了什么差池——
王太医战战兢兢地拿出软帕，不敢再去想。
“请婕妤伸出手来。”
一截皓白的手腕从墨绿纱帐中伸出，王太医侧过眸子不敢去看，细细把脉后暗自松了口气。
看来他是能保住小命了。
“禀陛下，连婕妤脉象外乱内稳，外实内需……”他见陛下有些不耐地皱眉，赶紧道：“应是误食桃花散的缘故。桃花散少服使人意乱情迷，胡言乱语，故婕妤才会有些难以自控。”
“若是多服呢？”姬沧蹙了蹙眉，将她仍伸在外面的手放了回去。
“若是日复一日地摄入，身体会慢慢吸收乃至适应，不出两个月，定会神智混乱、思绪皆断，彼时怕是难以医好。”王太医垂着首，声音有些颤抖，知道自己必是撞见了后宫中的阴毒谋算中。
闻言，姬沧一双眸子暗了下去，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殿内气氛显然因他的心情而降至冰点。
隔着一层纱幔，连姝都能感到那人身上传来的冷冽。
她
躺靠在这片空间中，目光落在摩挲自己手腕的手上——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他方才把她的手推进来后，就再没松开过。
“先去开药，李如。”姬沧的脸色已冷到极点，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
李如立刻会意，叫来绿禾，带着出了一身冷汗的王太医一起去查连姝今日的饮食。
纱帐被重新撩起系好，很快青禾便取来王太医给的清心丸喂给连姝。
顶着姬沧颇有威压的目光，小丫头也不敢像平日一样口无遮拦，只扶着连姝道：“主子，太医说主子并无大碍，只需吃了这个便可。”
看着连姝服下药，青禾又换了要燃尽的烛火才退下，寝殿内又只剩他们两个人。
连姝向来早睡早起，折腾了这么一会，怕是已快丑时了，她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的人，暗示意味十足。
就见他脸色不虞地当着她的面站起来，脱下了外面的黑底金蟒长袍，露出了里面雪白的寝衣。
连姝咬了咬唇，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她刚刚类比厉声质问过他，现在旖旎的心思一点都没了。
她极自觉地带着被子缩到床榻另一边，将另一床折着的被子拿来铺好。
帝王与妃嫔同床共枕但不同被，是一直以来的习俗。连姝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习俗，现在想想，许是防止晚上被子被踢掉，让帝王受冻。
本就昏暗的烛火被全吹灭，黑
暗之中，连姝感到旁边伸过来只手，将她一把捞了过去，紧紧扣在怀中。
她从未这般亲密地和人同床共枕过，感到头顶传来的呼吸声，整个人都有些僵硬。
忽然一只手蒙住了她眨巴着的眼，她被抱着翻了个身，额间传来一抹柔软的触感，鼻息间满是冷梅香。
“睡吧。”
他的声音似乎比刚才柔软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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