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娜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甚至眼前出现了重影和幻觉,她快发不出声音了。
就要死了吗?
恍惚之中,她仿佛看见了一张脸,一个有着黑头发和黑眼睛的女孩,扎着两个麻花辫,坐在洗盥池上,摇晃着两条腿,一声不吭看着她。
汉娜瞳孔惊惧得瞪大,盯着洗盥池的方向,像是见鬼了一样。
“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你们饶了我!饶了我!”
她像精神错乱一样,开始说起了胡话。
昆廷感觉到异样,顺着汉娜的视线看向身后,身后什么都没有,她在害怕什么?
以前听贫民窟的老人提起过,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汉娜的这个表现,就像是心里有鬼,受到刺激后,精神失常一样。
昆廷的脸色瞬间黑到了极致,瞪着汉娜,眼神愈发凌厉如刀:“你在看什么?是我刚才说的哪句话刺激到了你的神经?嗯?”
昆廷的手越收越紧,眼里几乎下了杀气。
这个背叛了他的女人,已经完全找不到姐姐的气息了,她不但抛弃他,选择嫁入容家,还在背后算计他,若不是手下及时发现,他现在或许早就死无葬身之地。
“我的在洛城的产业是你动得手脚?是吗?”
昆廷冷冷得质问,“你还在我的跑车刹车上做了文章,你就这么想让我死,想让我彻底消失?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汉娜被昆廷掐得面部充血扭曲,两眼已经开始发白,对于他的逼问,她当然做不出任何回答。
“够了,你想让她死在容家吗?”
身后,传来一道极为冷静的嗓音。
戚嫣语背靠着墙壁,双臂抱着,她看昆廷的眼神很平静,仿佛眼前男人即将掐死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只野兔。
“你就算杀了她,她也没法回答你的问题,你只能带着心中的那些疑问和懊恼活一辈子。”
昆廷猛地转过脸,眼神是嗜血的残忍,可是听了戚嫣语的这番话,他还是缓缓松开了手,放开汉娜。
终于重获新鲜空气的汉娜大口大口的呼吸,苍白的脸终于回血了。
她慌不择路得躲到了戚嫣语身后,像在看一个怪物一般看着昆廷:“昆廷,我没有对你的车动手脚啊!你是我弟弟,是我照顾了整整三年的弟弟,你难道忘了,你眼睛失明的那段日子,是谁一直寸步不离得陪着你?如今你竟然要对我痛下杀手,你究竟有没有心?”
昆廷脸色阴晴不定,从前他也屡次相信这个女人的巧言令色,可是这次他不会再相信了。
他瞪着戚嫣语:“你让开。”
戚嫣语说:“我可以让开,但是你不能冲动,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昆廷忽然一笑,收敛了浑身阴鸷的冷芒,“我怎么会忘呢?我会履行约定,但这个人,我要带走。”
“不……我不跟他走!嫣语!你救救我!容叔叔已经同意了的,他说了会让我在这里住下的,我不要走!”
汉娜瑟缩着,拼命求饶。
戚嫣语冷声道:“这里又不是我家,你的去留我又怎么做的了主?昆廷既然是你的弟弟,那么他也有权利带走你。”
“你!”
汉娜突然面露凶光,死死瞪着戚嫣语,“你和他是一伙的!”
她现在心中万分后悔,当初对戚嫣语手下留情了,毕竟在她眼里戚嫣语对她丝毫没能造成任何威胁,相反的,从别人手里横刀夺爱的感觉,让她很膨胀,她留着戚嫣语的命,就是为了让戚嫣语眼睁睁看着她和容缺结婚。
若是事情顺利,没准结婚那天,她还会让戚嫣语来做自己的伴娘。
可事与愿违,她完全搞错了方向,她不该对司缱缱下手,这是一脚踢在了棺材板上,自寻死路。
“怎么?姐姐就这么害怕我?”昆廷眸光幽暗。
汉娜嘴唇泛白:“没有,我只是……只是因为已经许给了容缺,昆廷,你对我的偏执太……太疯狂……太奇怪了!我们是姐弟!你不应该干涉我的婚嫁自由,我说过会一直照顾你,可那也仅仅是姐姐照顾弟弟,没有哪个姐姐会为了自己的弟弟终身不嫁。你这样强迫我,难道不觉得自己有问题吗?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是你逼我……”
昆廷听着汉娜的话,只觉得好笑。
他逼她?
所以现在是把责任都推卸到了他的身上。
在她的口述中,他倒是越发像个无耻变态偏执狂呢。
可是,他只不过是想从她身上找回从前那个体贴温柔的姐姐的身影。
她表现的越像另一个人,他就越觉得不安,越想要牢牢控制。
在爱德华家族这样一个水深火热的皇室门第中,他们作为皇室子女,几乎是没有自由可言的。
他只是希望她能在他身边多留久一点。
如果她没有变,他又怎么会变?
昆廷的表情变得愈发骇人,他笑,笑得十分猖獗:“好一个我逼你,既然你这么认为,那么我不逼你,岂不是说不过去?”
汉娜知道,自己言多必失,这一刻,她马上就选择了妥协和认输:“昆廷,你误会姐姐了,姐姐不是这个意思,好,姐姐跟你回去就是了,贫民窟那样的苦日子,我们都过来了。”
贫民窟。
听见汉娜提起贫民窟,昆廷眼底的疯狂沉静了几分。
他想到那暗无天日的三年。
16岁那年,母亲遭仇家杀害,他也被仇家弄瞎了双眼,丢进贫民窟自生自灭。
是姐姐陪她的生母来贫民窟做慈善,接济了他。
那时候,他浑身带刺,像是一只受伤的野猫,见人就咬,谁也不敢靠近。
只有姐姐,她被他咬了,却一声不吭,轻轻在他背后写下一串英文字母:“relax”
她叫他学会放松。
直到后来,昆廷才从别人口中得知,她是得了抑郁症,不能开口说话。
姐姐的母亲对她要求极为严格苛刻,强迫她学习小提琴,学习各种贵族礼仪。
但他知道,她不喜欢的。
她甚至一次也没有在他面前拉过小提琴,因为她不喜欢。
偶尔,他曾听过她和贫民窟的孩子们一起玩耍时的笑声。
但即便是笑声,也很轻,轻得几乎听不见。【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