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敌?不至于吧。穆长萦可不敢承担师徒二人成为仇人的责任,手指推了推顾合知的手臂示意他放开自己。
顾合知师命难违又不想让穆长萦难堪,遂松开手。
穆长萦走向柯幻天问道:“柯师父想让我做什么,竟然让老顾都觉得过分了。”
柯幻天看了一眼不理会自己的徒儿,说:“并不是过分的事。只是想让你入宫之时拿出一份宫内的地图。”
穆长萦皱眉:“你要地图做什么?”
“知己知彼。”
“以老顾的能力弄到宫内的地图不是问题。”
“宫里的地图是可以弄到,但是后宫的详细路线却不好弄。”
穆长萦听明白了,柯幻天的目标其实是后宫。他要后宫地图,绝对不仅仅是知己知彼那么简单。
“你弄到地图又如何?想安插你的人手?”穆长萦可不认为柯幻天能够在后宫安排他的人。
柯幻天笑着说:“小姐这个不用担心,人已经安排进去了。”
穆长萦震惊:“什么时候的事?”
“太后葬礼。”
太后葬礼办的风光动用不少人手,尤其是去皇陵那天,声势浩大。想在里面浑水摸鱼安排人手顺势进入后宫,的确不是难事。
只是穆长萦没想到柯幻天的胆子那么大,竟然敢堂而皇之的安插人手,他到底要干嘛?
“柯师父既然在后宫里已经有人了,让他们亲自画地图不就好了,为何要麻烦我?”穆长萦下意识的避开这个请求。对于顾合知她放心,对于柯幻天她始终带着戒备。
柯幻天问道:“你不帮这个忙?”
“不是我不帮,是帮不了。现在高贵妃产子,后宫禁军副统领是高相国的人,将后宫看管的严严实实,别说是地图,就算是我去看望高贵妃还得经过层层关卡呢。”穆长萦故意夸张地说出难处。
“当真?”柯幻天问的是顾合知。
顾合知说:“的确如此。后宫看管严格,行至各大宫殿门还需搜身。”
穆长萦耸肩:“看吧,我没骗你。”
柯幻天不知道其中难处颇大,想了一会儿说:“小姐身为煦王妃是不需要搜身的吧。”
穆长萦警惕道:“那倒是。”
柯幻天说:“既然如此,我会让内应画出地图,还请小姐带出来。”
这不是让她帮忙,分明是要将她拉下水,逼她柯幻天表忠心呢。穆长萦理解了顾合知的阻拦,他是不想让自己陷入这个泥潭。一旦将来东窗事发,她绝对脱不了关系。
可是现在给柳扶月和自己报仇就得需要芳草阁,穆长萦不能拒绝。
“好。”穆长萦说:“我尽力。”
柯幻天说:“那就有劳小姐了。”
穆长萦摆手道:“有劳不有劳的不算什么。我现在只想知道,柯师父的玉佩找的怎么样了?”
穆长萦一直寻玉佩未果,所以将难题给了柯幻天和顾合知。顾合知在前朝明里暗里的打听没有头绪。现在就剩下民间了。
柯幻天一直在为这事发愁:“我已经去过黑市未见玉佩,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已经买通黑市的买卖商,他们来找会更快一些。”
“那就好。”穆长萦十分认真的说:“玉佩一日寻不到,我一日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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煦王府内。
丁午给书房送来火炉摆在中央,确认火炉中的火盛,才准备退出去。
莫久臣叫住他:“王妃呢?”
丁午回答:“王妃出去散步了。”
莫久臣眼睛盯着文书:“初一街上无人,她能去哪散步?”
“老奴也是这么想的,想要陪着王妃出去,可是被王妃拒绝,她想一个人静静。”
“你倒是放心,就不怕她做出幺蛾子?”
丁午愣住,好像真把这事忘了:“老奴立刻去寻王妃。”
莫久臣端起茶喝了一口:“不用了。她爱干什么干什么,以后都不用管了。”
丁午要说什么,但还是没有说出口。他不知道王爷现在对王妃的态度为何如此冷淡?就像是回到以前的那种冷漠的距离感。
“丁官家!”王妃的声音适时而起。
“王爷。”丁午躬身。
莫久臣手指向外摆:“去吧。”
丁午告退听着声音直接从通往朱雀榭的角门走过去。
莫久臣的手指磨了一下扳指,推开窗子正好能够看到门的那侧的景象。
穆长萦手里拖着一块巨大的麻袋大喊:“丁官家,快过来帮忙!”
丁午看见王妃弯着身子倒退走拖着麻袋,哎呦了一声立刻赶过去:“老奴的小祖宗啊,您这是拿的什么?”
穆长萦艰难的扶腰站起来:“醉人坊进了一批原石,我买了几块,看看能不能开出玉来。”
丁午无奈觉得好笑:“王妃,您还信这个?”
穆长萦认真的的问:“不值得信吗?”
“醉人坊年年都进原石,可开出玉的少之又少。您这不是冤大头嘛。”
“啊?我不知道啊。”穆长萦十分懊悔:“我还担心露富,连个旁人都没让帮忙,一路上自己拖回来的。”
丁午深深的叹气:“行呀,王妃开着乐就行。管他有没有玉呢。就算是没有玉,王妃大可向王爷要几个当作补偿。”
穆长萦连忙捂住丁午的嘴:“我的丁官家,你可别乱说。我那两个马鞭还不知道被王爷扔哪去了呢。”
还要玉石,她哪有那个单子?
丁午挣开苦笑着:“王妃,您可别折磨老奴。”
当时马鞭越墙直接砸到他的头顶,可是让丁午历历在目。
穆长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两人一起努力将装着石头的麻袋拉入旁边的厢房。
莫久臣一直能够听到他们的对话,抬头看着挂在对面墙上的马鞭,一大一小上下对齐摆放。“柳扶月”已经两个多月不曾来过书房,当然看不到墙上挂着的她的马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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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长萦找到的新乐趣就是磨石头。
除了一日三餐出来之外,其余时间都是坐在厢房拿锥子锤子或是磨石的工具来回摆弄,外面下着大学,她撸起袖子干的热火朝天。
桃溪端来糕点走进来,看着王妃身前放着几个比砂锅都大的石头,也不知道得磨到猴年马月。
过了几天便是进宫请安的日子。
太后不在了,但是皇后的安还是要请。按理说,以穆长萦的身份无需次次到场,不过她接到了芳草阁伙计送来的消息,她要准备运地图了。
穆长萦放下手中的锤子回去房间去换衣服:“王爷呢?”
桃溪帮王妃准备棉披风:“应该是在监尉司。”
莫久臣不在宫里就行。
待到衣服穿好后,穆长萦带着桃溪坐上马车去到宫里。
外面细雪纷纷,梦兰殿茶香四溢。
穆长萦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妃嫔都到了,她脱掉披风给梦兰殿的嬷嬷给钟皇后行礼:“娘娘。”
钟皇后让她免礼,请她到下首位说:“下雪天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穆长萦微笑着说:“多日不见皇后娘娘怪想念,正好一会可以去看看高贵妃。”
穆长萦看高羽梦是假,真正的目的就看她身边的小公公。她越看那人越眼熟,总想探求他的身份。
钟皇后笑着说:“你恐怕要失望了。”
穆长萦问:“为何?”
一旁的祁嫔道:“雪天路寒,贵妃娘娘担心寒气传到小皇子身上,特意谢绝所有人的拜访。”
穆长萦恍然大悟:“高贵妃想得周到,的确如此。”
旁边的妃嫔突然开始谈论起小皇子来说:“我看小皇子的模样不像是陛下。”
“对对对,也不是特别像高贵妃。”
“那是模样,神韵和陛下还是很相像的。”
宫中无聊,小孩子的模样都可以让她们大聊特聊。
钟皇后打断她们说:“众位妹妹知道的,小孩子一天一个模样,这才刚刚出生两个多月可不好判断长的像谁。”
祁嫔笑着说:“就是。五皇子出生的时候还说像陛下,但是越长大倒越是像我了。”
五皇子是祁嫔的儿子。
刚才讨论孩子样貌的几位嫔妃意识到说错了话,赶紧找补。
“可不。咱们现在看着不像陛下。可是小皇子的眉眼若是仔细看还特别像陛下年轻时候的模样呢。”
“尤其是那双眼睛,囧囧有神。”
“是啊是啊。”
穆长萦听后笑了一声接话说:“听说,男孩大多都是像舅舅,我看小皇子长的还像高国舅的。论起血缘像我家王爷也是有可能的。”
监尉司正在给南旧亭和西门祺派任务的莫久臣打了个喷嚏。
梦兰殿继续说笑了一会儿,很快把刚刚的尴尬话题给越过,又说起别的来。
穆长萦在梦兰殿一直坐到大家散场才离开。
说好的会有人给她送地图,可是人呢?
穆长萦让桃溪帮忙去太医院取调养身子的药,她就在梦兰殿附近等着。迎面走来几个低头走过来的公公,经过她的时候向她行礼,一卷纸掉到她的脚边。
穆长萦下意识用裙摆一掩盖,看着七八个小公公一同离去,说不好是谁给她传的纸张。不管是谁,她都必须马上离宫才是。她趁着没人顿下将卷纸拾起打开快速扫了一眼,确认是宫里的地图后收到衣袖当中,若无其事等着桃溪回来。
出宫需要层层宫门,凡是经过此处的人都需搜身。
穆长萦身份高贵没有敢动她,等着桃溪跟守卫解释手里的药是太医院给的之后,两人上了马车。
桃溪跳上马车双手搓在一起抱怨着:“这是折腾人,谁还能伤了小皇子似的。”
穆长萦微微一笑:“小皇子可是高贵妃的心尖尖,谨慎小心总是没错。”
桃溪不理解:“也不能总这样吧。”
“也许等孩子长大些就好了。”穆长萦推开车窗对马夫说:“去监尉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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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到了,朝中该肃清了。
南旧亭开始他的威胁任务。
西门祺开始他的旧年清算。
工部尚书李运和京都衙门陶贤来给煦王爷请安也都被派回去各做各事。莫久臣看着李运的背影,微微一笑。
“王爷,王妃来了。”监尉司守卫前来汇报。
莫久臣望着门外的细雪道:“让她进来。”
穆长萦在监尉司门口被冻的原地蹦跶,等了一会儿才被请进去。桃溪去了旁屋,穆长萦一溜烟的向里面跑去。
细雪之中。莫久臣看着淡蓝色的身影顶着大雪跑进来,气她的愚蠢,这种天气不知道打个伞再过来。
“王爷。”穆长萦走进厅堂脱掉鞋子踩这暖垫坐在火盆旁边一个劲儿的烤手。这次出门总觉得忘了点什么,到了宫里才想起汤婆子没拿,她和桃溪一路上可冻的不轻。
莫久臣看着“柳扶风”冻的通红的手,微微皱眉很快平息掉,问:“这种天气你怎来了?”
穆长萦热完手心热手背,吸着鼻子说:“我出门进宫的时候没有下雪,谁知现在越下越大。”
“天冷,你可以直接回去。”
“不行。我有急事跟你说。”穆长萦解开披风放到一边远离寒气,一边靠近火盆取暖一边说:“我发现一件事。”
莫久臣很久没有体会到“柳扶月”的急躁,冷不丁的还有点不习惯:“你说。”
穆长萦抬着垫子下意识想做到案几旁边,突然想起两人的关系好像变远了,动作停滞在空中,眨了眨眼睛原地坐下。
莫久臣看着,手掌就放在案几上,但凡她过来,他都会靠到一边。可是她没有,他又不想直接说她可以过来,最后只能继续放着手臂。
穆长萦问:“宫里最近有招新人吗?”
莫久臣说:“没有。”
穆长萦继续问道:“确定吗?小太监或是小宫女都可以。”
莫久臣说:“宫中人等但凡招募都有记录会放进监尉司。近月,监尉司未曾收到。”
穆长萦疑惑道:“那就奇怪了,今天我在梦兰殿门口碰到几个面生的。”
“宫人难么多碰到面生不算稀奇事。”
“不一样。”穆长萦由跪坐变为坐下:“姿势不一样。”
莫久臣靠着凭几的身体坐起来,问:“哪里不一样?”
穆长萦盘腿而坐:“宫人谨小慎微担心冒犯,所以走路的时候多数都是低头驼背,久而久之就有了一套行走标准。今天我看到的一行人,其中有一两个并非如此,他们是弓着腰,但是躬腰的幅度,却有参差。”
穆长萦说到严谨的地方,向前挪了一步说:“如果是新人还没有掌握规矩,这样无可厚非。可是王爷说,最近无新人入宫,这其中可就耐人寻味了。”
穆长萦又向前一步说:“要不然是某位老公公在宫外新收的干儿子,要不然就是有人安插在宫里的人。”
穆长萦琢磨着:“如果是后者可就危险了,王爷还是查查的好。”
莫久臣看着“柳扶月”认真的模样,弯起嘴角:“你觉得本王该怎么查?”
穆长萦用一副这都得用我教的表情看着莫久臣,说:“宫人检查不是有自己的规矩吗?”
按时按点的检查宫人是否净身干净,这是规矩。只要脱掉他们的裤子一探究竟就好。
穆长萦这是心里所说,她一个女子怎么好意思在莫久臣面前说脱了宫人的裤子?这多尴尬。
“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而已,想着还是告诉王爷比较靠谱。现在混乱的很,还是多加小心才是。”穆长萦双肘撑着案几托着下巴思考道:“难道是我想多了?”
穆长萦抬起头落入莫久臣的双眸。她不知道自己说着话就挪到了莫久臣面前,她更不知道自己已经习惯总是这样看着他,靠近,仰视。【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