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 他们之间?的关系明明那般病态,后来却渐渐变得融洽起来。
少女的性情愈发恶劣,太子?看似一成?不变, 可实际上始终都不曾责过她。
从?某个角度来看,太子?那仿佛怎么都摸不着底的下?限, 也令人脊背很是发凉。
天子?病重, 于十?五那日去太庙祭祀的人选自然就?成?了?太子?。
一来, 这是每年的惯例,二来也是为了?天子?圣体祈福之意。
即便临行前,乔旧已经暗示过会给乔乔名分, 可他仍旧将自己从?前安插在宫中的几个眼线传唤来, 叮嘱他们留意着乔乔。
“到?那日……”
“若有什么动静, 也不必被旁人分神去,只需确保她在宫中便可。”
乔旧最后意味深长地?叮嘱了?一句。
这多出来的一句叮嘱, 便是交代给这些眼线任务的底限。
乔旧忙于太庙祭祀之事?,乔乔这里便清闲了?下?来。
她没怎么去看沈慕幽,但几乎每日都会出去, 俨然一副此间?主人的姿态, 趾气高扬。
送走了?乔旧, 乔乔便将手指一点一点地?收拢到?袖子?底下?,唯恐让旁的宫人看出那一丝颤意。
上午的时间?,乔乔几乎日日都养出了?睡懒觉的习惯, 若是有人打搅, 她必然会大发雷霆。
是以?这日早上, 宫人们也不曾踏入寝室。
再加上今日也是些宫人出宫的日期,其?他人闲暇无事?也会前去相?送,与熟悉的姐妹依依泪别, 小聚片刻。
然而这头乔乔却已经匆忙换上了?宫人的着装,混入了?沉薇宫中。
“明枝是表姐的贴身宫人,表姐却将她让给我,我心里感激表姐。”
明枝年逾二十?五,想?出宫随时都可以?,眼下?却也都一并为了?乔乔安排出宫去。
对此乔乔讨好地?奉了?杯茶,说了?这些虚伪而又无用的话。
沈慕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你出宫后,须答应我一件事?情。”
乔乔点头,却见她抬手轻柔掠过自己耳侧的碎发,“你答应我,要收了?心,好好过日子?……”
“这样,我便也不会愧对姑姑。”
乔乔惊愕地?望着她
,乌黑的眸里也无声地?蒙上了?水雾。
她很清楚,表姐是做出了?必死的选择,才愿意答应自己的……
前面新选了?一批宫女进宫,这边便又要放出去一批,今年的人数却要比往年多些。
那长长的队列一点一点变短。
可轮到?明枝的时候,那老内侍将手里的对牌与明枝的对牌核了?一眼,笑说:“我是见过你的,你在兰妃身边向来得力,却不在兰妃身边熬个老资历,反而选择出宫,岂不可惜?”
明枝同其?他人一般,擦着泪道:“我这么大岁数都还?不出宫嫁人,只怕往后也没机会了?。”
老内侍笑,又见她身边还?搀扶着个,“哟,你旁边怎么还?哭晕过去了?一个?”
他接过那人手里写着“云秀”的对牌,正要细细打量,后面却突然冲上来个宫人打扮模样的女子?。
“公公您行行好,能不能先放我出去!”
这女子?脸色苍白地?冲上前来,险些将前面的人给挤摔出去。
周围让了?一圈出来,都对她窃窃私语。
老内侍发觉她神色怪异,只道是来活儿了?,冷冷问她:“你是哪个宫的?什么时候进的宫,出宫的对牌可有?”
可不管他怎么问,这女子?一概都答不上来。
她语无伦次,眼见他问得愈发细致,索性便要强行闯出,嘴里嚷嚷着,“我是徐国公府的嫡女,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听到?“徐国公府嫡女”这几个字,一些人难免眼皮一跳。
少女癫疯了?一般,推开其?他宫人趁乱钻了?出去。
老内侍赶忙差使人去追,眼看就?要抓到?这女子?,却突然冒出来几个人高马大的人亮出了?一块令牌。
竟然是……
老内侍微惊。
这一愣神的功夫,乔乔便已经跑出去了?很远。
若不是被身后那些人所制止,只怕她早就?被守门的侍卫拔刀劈成?了?两半。
乔乔跑得急了?一些绊倒在地?上,鬓上的玉簪也摔成?两截。
身后的追赶的人将她堪堪按住。
她泪眼虚虚的掠过宫门外,看见明枝将沈慕幽扶上老柳的马车迅速离开后,这才浑身疲软了?下?来。
这一切……终于结束了?。
打从?当日满怀期待地?进了?那空荡的沉薇宫后,乔乔费劲那样大的力气进这东宫来的举止就?犹如一场笑话。
沈慕幽被关起来,这一切都是乔旧做的。
她要怎么救出沈慕幽?
又或是救出来了?,等到?天子?驾崩,沈慕幽还?是逃不了?另一个劫难。
便是她都告诉了?沈慕幽,可沈慕幽也绝不可能会愿意牺牲乔乔。
一切都是那样的难,难到?让乔乔甚至萌生出了?巨大的退意。
可她从?选择回到?东宫的那日起,便坚持到?了?今日,终于顺利地?将表姐送出了?宫去。
马车里整个身子?都麻痹地?倒在明枝怀里的沈慕幽看着帘子?落下?,却始终张不了?嘴。
明枝噙着泪,口?中怔怔道:“娘娘,我们都误会她了?,一直都误会着……”
问题是出在了?乔乔奉上的那杯茶水……
沈慕幽眼角汹涌的泪顺着脸颊滚落,痛苦地?闭上眼。
她从?没想?过,在进了?宫后会变得这么坏,这么自私自利,让所有人都鄙夷误解的乔乔。
仅仅是为了?她这个昔日给过乔乔一个耳光的表姐啊……
***
乔乔被抓了?回去。
可这次却没有被抓到?东宫,而是被另一拨人人半道截走,送进了?朱翠宫。
年逾四十?的妇人眼角细纹浮现,连日来的憔悴令她更是苍老了?一些。
容妃扶着宫人的手就?近打量乔乔。
“可怜的孩子?,你那样用力地?跑出去,定然很想?离开皇宫是不是?”
她亲自接来宫人递来的湿帕,给乔乔脸侧的污泥一点一点擦去。
乔乔听见“离开”二字,麻木的脸上才多出一丝神情。
她抬眸看向容妃,隐约发觉容妃此举并非是乔旧授意。
容妃道:“你若真心想?要离开,如今本宫有个任务交付于你,可以?帮助你完成?心愿。”
在得知天子?不是中毒而是中蛊之后,容妃早就?将这事?情打算好了?。
她是天子?的妃嫔,也是太子?的母亲。
在天子?和太子?之间?,她已经选择了?天子?,那么亲手去做这件事?情的人便不能是她。
她必须要给她和太子?之间?留有余地?。
容妃脸上的笑容温和,将乔乔僵硬的身躯一点一点地?软化。
可经过了?王氏那样的继母之后,乔乔又岂能再被旁人的好言软语轻易所蒙蔽。
但她最终仍旧是答应了?下?来。
就?如容妃说的那样,乔乔比谁都想?要离开。
解蛊的药在漆雕钺手里,宫人银环带着乔乔去见漆雕钺时,漆雕钺很是诧异。
他向来话多,一见面便将自己那些事?情都说与她听。
“说起来,我还?没有还?你上回带我出宫的人情……”
乔乔想?起这件事?情,哪里还?有心思与他计较这个。
“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往后倒也不必再记挂在心上了?。”
少女的声音轻轻软软,可与上一次见面时比起来,更加得虚弱许多。
她雪白的肤与那双浸着水雾的眸无一并不是我见犹怜的姿态。
和先前那副明媚鲜润的模样截然不同。
乔乔接过他手里的解蛊药,可对方却没松手,让她诧异地?抬起眸来。
漆雕钺看着她,脸色复杂地?提议道:“你和容妃合作,不如与我合作。”
乔乔怔住,“与你合作?”
“这太子?和那老皇帝都是黑心肝,太子?眼下?变着法子?留我在宫中,只怕比他老子?还?毒,怕不是要利用完我再将我交给攸族。”
“我与你说过,我曾制出一份十?年蛊,那蛊名为忘情蛊,可以?使人忘情,记忆自然也会受到?影响。”
“到?时候他忘记了?你也顾不上我,你我就?都能逃了?。”
“所以?,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如果乔乔选择现在去救醒天子?,那么她就?注定要得罪太子?,也无法重新接近太子?展开漆雕钺这个计划了?。
乔乔避开他满怀期待的目光,低声道:“等天子?醒来后,我可以?试着替你求情……”
她如今只想?快些结束这一切。
漆雕钺叹了?口?气,终究是松了?手。
“但其?实……”
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给你你也救不醒老皇帝,老皇帝是吸食香粉中的蛊,解蛊同样也需要那香粉为引。”
“这蛊虽然可以?使老皇帝恢复意识,但缺了?一味,他怕是很难
醒来。”
乔乔愣住,仿佛终于明白了?乔旧一直以?来拿她血的用处……
很快,她紧紧握住那药语气坚定道:“我能有办法。”
如果缺的那味引子?是她的血,那么她就?一定可以?救醒天子?。
***
消息传到?了?远在宫外的太子?耳中时,他正在亲手为天子?抄写经文。
逃出去的人,不是乔乔,是沈慕幽。
和当日在沉薇宫里听到?的情报截然不同,那个掩护沈慕幽出宫的人才是乔乔。
至此,先前所有事?情桩桩件件的疑点才都慢慢浮出了?水面。
原来是这样……
他笔下?的墨滴瞬间?弄脏了?整张纸面。
“都说了?,不要给孤希望……”
可她偏偏,一次又一次。
乔旧回朝时,宫中的一切都如往常一般。
他前往天子?寝殿,外面的侍卫无一敢阻挠。
这让他顺利地?看见了?正在榻侧给容无殷喂药的乔乔。
乔乔见他出现,手指一颤,险些打翻药碗。
她急急后退,他却迅速握住她的腕,将她拖至眼前。
眼下?的少女再也不必遮掩对他的畏惧,甚至是抗拒。
先前的那些任性、恶毒与谄媚讨好也都只是她废了?极大力气演给他看罢了?。
他的眸漆浓幽深,就?像无数次榻上欢/好时,那般无言地?盯着她,隐着几欲噬人的情绪。
“先前的事?情孤可以?不与你计较……”
他的语气温和下?来,似怕吓到?她一般,语气轻缓:“对了?,上次你要的嫁衣孤也使人去准备了?,若你还?有旁的想?要的,也都可以?一并告诉孤。”
“乔乔,你现在便与孤回去。”
“不……”
乔乔极力挣扎,即便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见他人以?后,更发觉他这幅若无其?事?模样的可怕程度,也并不比他爆发出来时要好到?哪里。
“太子?方才说什么?”
室内冷不丁地?多出一道声音。
容妃挑起帘子?从?另一间?屋过来。
她走上前来,一字一句说道:“乔姑娘是本宫从?徐国公府请来的客人,她是徐国公府的嫡女,太子?是想?要将她带去哪里?”
乔旧看着容妃,紧抿着唇角
,“母亲明知……”
容妃迟疑道:“太子?想?说的可是东宫那位备受太子?宠爱的侍妾?本宫记得她似乎跑出宫去了?。”
“想?来太子?眼下?在这笼络人心的紧要时候,是不会做出强抢徐国公府嫡女这种?事??”
三言两语,早就?想?好了?应对他的对策。
而乔乔浑身紧绷,却也始终不肯看他一眼。
他微微阖眸,轻笑了?一声。
他松开了?手,低声道:“是孤方才失礼,还?望乔大姑娘见谅。”
“也请乔大姑娘别忘了?自己从?前说过的那些话……”
想?要为他生孩子?也好,想?要为他穿嫁衣也罢。
他转过身时,眼底骤地?阴冷下?来。
既是她自己说出口?的,那么日后……便该去一一兑现。
直至人彻底离开,容妃掩着心口?怔怔道:“陛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乔乔走到?榻前,看着天子?那张蜡黄的脸,喃喃道:“也许明早就?醒了?。”
容妃听到?这话也并未当真。
反而在心中默默祈祷,如果陛下?真的明天早上就?醒来,那该有多好啊。
毕竟这才是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
一直等到?容妃休息时,乔乔才重新回到?了?天子?榻侧。
她想?到?了?漆雕钺的话,慢慢划开了?自己的手指。
挤出的血一滴一滴,慢慢在碗底积少成?多。
乔乔生怕不够,足放了?小半碗,折腾了?半宿,才将那碗血液灌进了?容无殷的口?中。
虽从?嘴角溢出了?不少,但多少到?底进了?一些,让她不禁生出最后一丝希望。
直到?翌日清晨,乔乔被宫人唤醒时略有些虚脱,但仍旧起身与宫人一早上便将药熬好端去给容无殷。
岂料入了?寝殿之后才发现御榻上竟是空荡荡的一片。
“陛下?人呢?”
乔乔诧异。
小内侍低声道:“陛下?……陛下?他一早上便醒来了?。”
“陛下?得知眼下?是太子?把持朝政,气怒之下?已经写下?圣旨让人服侍穿了?龙袍,赶去了?朝堂。”
听得这话,乔乔赶忙放下?了?那药碗要出去寻容妃。
可大清早上甫一迈
出了?门槛,玉喜与宝孝两个内侍便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
“姑娘,太子?的耐心向来都不太好,等了?姑娘一晚上了?,望姑娘别使性子?快些跟奴才们回去。”
玉喜面上笑吟吟道。
***
容无殷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片药味,而他的嘴里却满是血腥气息。
守了?他一夜的福金第一个发现,见他醒来不禁老泪纵横。
“陛下?啊……”
“那……个……畜……生……”
容无殷嗓子?喑哑了?,发不出太大的声音。
福金擦泪道:“太子?眼下?该代替陛下?上朝去了?。”
容无殷怒地?吐了?口?血,吓得福金赶忙要去叫太医。
“不——必——”
容无殷咬牙道:“给朕穿上龙袍,朕要去大殿上朝。”
还?、要、废、太、子?!
是以?福金捧着圣旨陪同天子?前往大殿之时,恰是文武百官都在。
众人哗然,便是殿上乔旧的脸上都多出一丝诧异。
“陛下?……”
“陛下?醒了?啊。”
不顾那些臣子?的老泪纵横,容无殷像往常一般,将圣旨交给了?福金宣读。
福金将那圣旨展开,看着那文武百官,语气瑟瑟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之三子?,继为皇嗣,明德惟馨,握瑾怀瑜,人品贵重……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容无殷在听见“即皇帝位”时瞬间?瞋目裂眦,一把夺过那圣旨,看着上面亲笔写下?的“废太子?书”。
满朝文武都茫然惊骇注视,容无殷怒极将甚至丢给了?前排的首辅。
几乎抠破喉咙,才挤出个“念”字。
陈首辅颤颤巍巍上前,看了?圣旨上的字后微微睁大了?眼睛,而后却与那福金念出了?如出一辙的文字。
容无殷怒地?张嘴,却直直地?呕出了?鲜血。
他身躯摇晃,下?一刻便失足踏空直接滚下?了?台阶,摔得头破血流。
众人大惊,连忙要上前,却终于听见那座上始终一言不发的太子?语态沉沉地?启了?唇。
“父皇要传位于孤……尔等,可是有所不满?”
众人愣了?愣,一阵面面相?觑之后,跪下?高呼万岁。
天子?
病中感应自己时日无多,让内侍服侍自己写下?了?传位遗诏,且当朝宣读。
等容妃得知容无殷醒来的好消息后,还?没有来得及高兴,便得知天子?勉力使陈首辅宣读完圣旨后,便吐血晕倒在了?大殿之上。
和上一次不同,这次天子?宣读了?传位诏书,等同于是彻底地?将皇位拱手让人。
而他自己将成?为太上皇。
等到?乔旧下?朝之后,容妃找到?他,红着眼眶逼问道:“你父皇为何会传位于你?”
乔旧眸中似有不解,“父皇唯一的儿子?只有孤了?,他不传位给孤又要传位给何人?”
“你……”
“母妃很快便要成?太后了?,不高兴吗?”
乔旧慢悠悠地?说道:“对了?,孤日后会将父皇送去玉檀山的行宫里颐养天年,想?来在那里,有玉檀寺的和尚日日给他念经消灾解难,他必然会晚年愉悦。”
“母亲若再有异议,孤也不介意送母亲一起过去。”
一句话,叫那容妃脸色瞬间?惨白。
如此折腾了?一圈,也不过是将皇位送到?乔旧手中的日期推前罢了?。
他是太子?时尚且如此丧心病狂,成?了?那天子?后,又有何所畏惧?
***
乔乔被带到?了?东宫寝殿深处,一个她从?未去过的房间?。
就?像是回到?了?当初被囚在笼子?里的日子?。
足足三日,她都不肯与那些人说话,也不肯向乔旧认错。
她心中所有的希望都寄予在了?天子?身上,指望天子?可以?压制乔旧。
而眼下?,她只麻木地?抿着唇,绷紧了?所有情绪。
直到?来了?个人将乔乔领去了?另一处,然后在乔乔的眼皮底下?从?墙面上打开了?一扇小门,里面却是乌黑无光的暗室。
乔乔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的变化。
她脚下?踉跄后退,“这是哪里……”
“殿下?说了?,姑娘既犯下?了?错,便要接受惩戒。”
她被人不容抗拒地?推进了?哪间?暗室。
墙上的门一旦合拢,便连一点缝隙都找不到?。
漆黑到?一点光影都瞧不见,乔乔死死压抑住的情绪终于因为恐惧而开始崩溃。
“呜……”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漆黑的暗室内一旦合拢,便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里。
外面声音传不进来,里面的声音也一样传不出去。
一旦她停下?来便会充满了?死寂与恐惧。
而她仓惶哭喊的声音同样不能获得一丝的安全感。
乔乔被角落里的东西绊倒,有冰凉的东西落在她的颈侧,吓得她哭着爬开。
她甚至不敢直立,在她所不知道也看不见的上空是不是还?有旁的东西……
是蛇窟,毒虫,还?是一些充满了?可怕的折磨人的刑具?
愈是看不见反而愈发在心头堆积上了?成?倍的恐惧。
她跪爬在地?上,顺着墙角一点一点摸索,想?要重新找到?那道缝隙,可这棺材一般的暗室让她充满了?绝望。
她似乎听见了?喘息的声音,吓得跌坐在地?上,往中间?慢慢靠去。
直到?摸到?了?一张窄榻一般的物件,又摸到?了?上面躺着的肌肤温热的人。
是人……
乔乔紧紧地?抓住对方,“你、你是不是也被太子?抓进来的?我们一起想?办法逃出去,然后……然后杀了?他。”
那人却叹息了?一声。
那熟悉的语气,让乔乔绷紧的情绪在这一刻,几欲绷断。
“不是说,想?了?解孤、适应孤所喜欢的一切么?”
那只手托住她的下?巴,熟悉的动作让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看向最为熟悉的角度,仿佛在黑暗中也能“看见”对方。
“孤很喜欢这里,阴寒,黑暗,见不得光,也看不到?任何人性的丑恶。”
“因为他们本就?该在污泥当中……”
他攥紧她的手腕,将她精准地?拖到?了?方才撞倒东西的地?方,将那掉落在地?上的东西塞进她的手中。
“孤令人为你制的嫁衣,才制出云肩的部分罢了?,你看得见吗?”
沉颠颠凉丝丝,颗颗圆润,有珍珠宝石还?有无数的刺绣……
这样华丽精贵的程度,绝不可能会是妾侍亦或是侧妃的服饰……
乔乔心中一刺,手中却碰到?了?什么脏东西般恶狠狠地?甩开。
云肩裂成?两半,无数颗珍珠玉石坠落在地?上,发出嗒嗒的声响。
乔乔往后
退去,却被人拦腰抱起。
“不要,不要……”
她蹬着腿,却还?是被人按进了?软榻。
“乔旧,你为何……为何不肯放过我?”
“是你先来招惹我的,乔乔。”
从?那个夜里,错误的遇见。
最初亦是她企图接近他,一次又一次。
而他的心魔,最终亦是被她那句“喜欢”而无限放大。
“可知晓孤为何要选在这里?”
她实在太会撒谎……让他几乎怀疑她每一次的承/欢模样也都是假的。
无需旁人回答,他便自己呢喃说出。
“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真正地?仔细地?去感受孤的全部。”
他寄予她的每一次欢愉与痛苦,也唯有在这个地?方才会让她无法分心,也无法分神。
在这漆黑的地?狱里,她只能选择与他苟且。
乔乔挣扎地?愈发激烈,口?不择言地?哭骂,“乔旧你不止肮脏,还?龌龊无耻地?令人恶心,在我眼里,你不过就?是只恶心至极的虫子?……”
“知道我当初为什么糟践你吗?”
“就?是因为我打心底看不起你,你就?是一条狗!下?贱的东西!”
他极耐心地?丢开手里撕扯下?来的裙摆,语气却不见愤怒,“不急。”
“孤会将那些龌龊无耻的东西,都填进你身体里去。”
一遍又一遍。
在新帝登基之后,太上皇便在病中被送去了?玉檀山的行宫中颐养天年。
之后登基大典,祭告宗祠,每一件事?情都十?分顺遂。
除了?新君几乎日日都带着伤上朝来,脸侧新鲜的抓痕,或是虎口?处的咬痕。
哪怕是藏在了?衣领之下?,亦是有一回与臣子?在书房中商议事?务商议到?了?一半时,因穿了?件浅色的衣袍,这才让人发现他领口?处洇开了?一团鲜血。
太医当场解开来敷药,更叫人看见了?上面被什么东西深深挖烂的痕迹。
玉喜看着都觉眼睛发疼。
那是关在寝殿里的乔乔有一段时间?里突然安分下?来,不声不响,却不知怎么让她避开其?他宫人找到?了?个合适的角落,像只猫儿似的没声没息地?躲在那角落里偷偷地?磨爪子?。
待十?指都磨得尖了?,当晚倒是给了?新君好大一个惊喜,在他沉溺时狠狠地?挖烂他颈下?乃至锁骨那一片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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