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背阴河基地里那幢没有窗户的大楼出口忽然冒出一阵浓烟烈焰冲破大门的束缚熊熊燃烧起来。
火光照亮了漆黑的夜空漫天的风雪吹过火苗迅速融化变成水落在地面却是冫水火两重天。
院子中的关东军士兵表情就跟死了亲娘一般几个低级军官发出哀嚎直接跪倒在泥泞的地上。
给水防疫部队基地被破坏所有研究人员死亡被关押的中国人全部逃跑他们都有大麻烦了。
“联络新京!”
“出动飞机搜寻!”
一个大尉嚎了两嗓子蹭的一下跳起来冲着通讯兵大喊现在想活命就必须抓住那些破坏份子。
虽然他不知道敌人为什么会掌握实验室密道的情报毕竟连他都是听说并不了解具体的情况。
但对方总要撤退这是戴罪立功的唯一机会就算是功过相抵派他们去红俄边境服役也行呐。
能活着。
谁愿意去死呢。
听到大尉的喊声其他人看了看天空大雪没有一丝停歇的样子这种天气飞机根本无法起飞。
哪怕是没有下雪等到天亮飞机起飞时破坏分子也早就进入了山林深处他们不可能找得到。
不过看着大尉狰狞的表情通讯兵不敢反驳低了低头快步前往电讯室向关东军司令部汇报。
尽人事听天命吧万一敌人还在附近盘桓呢万一大雪等会就停呢说不定真能找到对方踪迹。
不过周明山不会这么傻
左重更不会。
人杀完了、火放完了不跑干什么要是被蛤蟆坑村的日军缠住所有人都得陷在这个鬼地方。
此时参与行动的人员正在加速远离背阴河众人搀扶着被关押的人体试验受害者走过一条冰河。
左重穿着防化服抱着一个失去了眼睛的孩子凝视被烧红的天空喃喃自语:“老水是个英雄。”
“是啊他是真正的英雄。”一旁的周明山不禁停下脚步语气低沉的回了一句眼中泪光闪烁。
老水最终拒绝了救援等行动人员进了密道后他在那个摆满了玻璃瓶的房间里点燃了引火物。
所有人都明白这是没办法的事他们救出的人体试验受害者只有生理残疾没有感染细菌武器。
因为接受了细菌实验的人死亡速度很快实验结束后日本人会把这些人直接拉去焚化炉火化。
不论死活。
而老水感染了什么细菌没人知道凌三平冒险进去查看了玻璃碎片却没能在上面找到标签。
为了不给队伍增加累赘也为了不给同志们带来危险他在微笑中选择了牺牲于烈火中永生。
当时亲眼目睹这一幕的特务处几人心神俱震甚至郑庭炳看向地下党的眼神都有了一丝变化。
为国牺牲这句话就四个字听上去简简单单问题是口号谁都会喊能有多少人可以做到呢。
“他们也是。”
左重听到周明山的话点了点头看向路过担架上的十几具遗体这是在战斗中牺牲的抗联战士。
在地下实验室还好由于有地形限制他们又是出其不意警卫没有给行动人员带来多少麻烦。
伤亡主要产生在攻打牢房时日本人在高墙上射击击中了不少人但这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打仗不可能不死人何况是进攻背阴河这样的军事重地关东军的战斗力强悍也不是吹出来的。
“这次多谢你们了。”
周明山转头看向他认真道:“尤其是狐狸要不是他及时打掉了好几个敌人伤亡恐怕会更大。
果党的特务如果都像几位一样那我们就该头痛喽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我们的思想。”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带着点调侃之意看似是开玩笑至于是不是其实两人心中都很清楚。
“放心吧没多少。”
左重摇了摇头回道对于试探没做回答注意力放到了远方几个接近的人影以及一只肥企鹅?
只见光滑的冰面上有一人爬卧在地双手抓着两块石块凿冰借力靠着肚皮的支撑飞快滑行。
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什么时候特工总部的徐处长开始研究仿生学了真特娘的是个人才。
还有对方身边是抗联派去破坏交通的人员吧他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莫非徐恩增投地下党了?
“刺啦~”
正想着肥企鹅已经来到跟前一个漂亮的漂移停在队伍前然后抬起头冲着凌三平大声骂道。
“姓凌的你知不知道老子差一点被特务科的特务抓走我可是总之我要是被抓走那就完了。
我要向军事委员会不向委员长汇报你的恶劣行径你们一个都跑不了戴春峰来了也没用。”
他一边怒斥凌三平一边用力抬手拍打冰面双目通红模样颇有点吓人显然是恨极了对方。
面对控诉凌三平着实有点无奈自己真要想对其不利下手的机会多的是还用的着下药吗。
凌?
委员长?
在一旁看热闹的周明山心中一顿原来啄木鸟姓凌这个代号叫野猪的胖子还能直接联系某人。
果然被他猜中了老虎这帮人不简单一定是果党情报机关高层难怪能调动这么多武器装备。
那要不要趁机把对方留下来周明山有点动心随即又放弃了这个动人的想法这不符合纪律。
双方刚刚合作捣毁了日本人的细菌武器基地自相残杀的事情绝不能做那样最开心的是敌人。
不仅他听出了徐恩增话里的意思如老黑这些人也不停打量起特务处的人气氛变得有些古怪。
高级情报人员的重要性傻子都明白当然同室操戈不可能将对方请回山里做客总没问题吧。
大家交交朋友抗联顺便“借”一点物资谁让果党有钱呢几个土匪出身的战士舔了舔嘴唇。
“住嘴!”
左重低声怒喝徐恩增这个苟东西当真是被石头砸傻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胡咧咧这是找死啊。
即使凌三平的化名姓凌那也不能随便透露他们的身份是绝密弄不好就会送命大意不得。
一处时不时出个家贼根子便在姓徐的身上只不过以前是向己方泄密这回透露给地下党了。
骂完左重又皮笑肉不笑的对周明山指了指徐恩增的脑袋:“老枪兄莫要介意啊此人脑子有病。”
“呵呵好的。”
周明山轻笑一声表示理解余光看到了将手放在冲锋枪上的狐狸明白对方做好了翻脸的准备。
罢了强扭的瓜不甜双方剑拔弩张很容易走火是时候分开行动了抗联交通线同样要保密。
于是他拱了拱手:“老虎先生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任务完成我们该离开此地了有缘再见。
临别前我有句话想说如今正是国家民族危亡之际诸位的本领应当多放在保家卫国上告辞。”
“且慢。”
左重拦住了对方让邬春阳等人将身上的武器弹药全都掏出来连何逸君背着的电台也没漏过。
他们移动和进攻的速度太快地下实验室的报务员只烧毁了密码本军用电台并未来得及破坏。
他原本想的是留给继任人员这会改变了主意留给特务不如留给抗联这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而且徐恩增搞了这一出他有足够的理由对上峰解释此事左重想到这站到武器和电台旁抱拳。
“老枪兄这次承蒙贵方帮助区区薄礼不成敬意咱们有缘再见望老兄回程一切顺利再会。”
“多谢再会。”
周明山心里叹了口气对方一点没松口就已经表明了自身态度送武器送电台只是礼貌的拒绝。
他转身命令抗联战士搬运物资再次握手告别后带人走进河边森林没一会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这支使用上世纪武器跟日本人在关外做殊死搏斗的英雄部队静悄悄的到来又静悄悄的离开。
他们表现出来的战斗能力、坚定的意志让左重明白有真正信仰的队伍是打不败拖不跨的。
“再会”
左重默默说道沉默许久后低头看向表情愤怒的徐恩增此人被骂后虽然闭了嘴可一脸不服。
真不知道对方哪来的脸他们几个人出生入死让这家伙在外围望风结果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废物标准的废物要不是怕自己不在金陵没人拖果党和特工总部的后腿带条狗都比他强。
不过特务科的人怎么会跟姓徐的撞到一起那帮苟特务不是在勘察高丽人袭击背阴河的现场吗。
左重走到对方身边提出了这个问题必须把此事搞清楚谁知道老徐是不是被放回来的鼹鼠。
解释不清楚就杀掉
反正有的是地方埋这个胖子。
再说徐恩增听到左重怀疑自己投敌鼻子都快气歪了:“我呸姓左的你私通地下党才是投敌。
老子在树下藏的好好的特务科的人在我头上尿了几泡尿说是要去堵截炸断铁路和公路的人。
如果不是我冒着生命危险爬到山下拦住了抗联那几个笨蛋你们所有人都得被伪满特务盯上。”
“噢这样啊。”
左重摁动兜里的手机按键关闭了录音徐恩增亲口承认保护了地下党哎这条消息足够劲爆。
搜集完黑料他脸色忽的一变冷笑道:“蠢货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的话咱们差点就死在这了。
领袖是什么人都能见到的吗你干脆直接告诉地下党我是二处副处长你是一处的处长好了。
到时候对方一高兴兴许能赏个官给你做做要不要我将你亲爱的同志们叫回来啊徐大处长?”
“你你血口喷人!”
徐恩增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哆哆嗦嗦道:“我对委员长一片赤忱日月可鉴你莫要胡言乱语。
我忍辱负重救了你们你们非但不感谢还要诬陷徐某通匪老子就算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讲到此处徐恩增悲愤的以头触地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两只眼睛却贼溜溜的瞄着左重等人。
“好了别演戏了。”
这种拙劣的演技也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左重皱了皱眉头:“给抗联那些武器和电台是花钱买命。
人家通过你说的已经猜到了我们的身份万一对方痛下杀手咱们六个人能打的过一百多人吗。
花小钱保命你说值不值我告诉你电台算是特工总部的回金陵你得送一台美国货到东北。”
邬春阳和郑庭炳更是怒视徐恩增之前他们都察觉到抗联中某些人在蠢蠢欲动确实太危险了。
凌三平则一脸无所谓没人会杀一个医生尤其是好医生天底下如曹丞相那样人终究是少数。
“这与我何干。”
徐恩增死鸭子嘴硬说完扭过头不再说话这荒郊野外的惹急了特务处的人吃亏的是自己。
同时心中暗暗发狠小不忍则乱大谋等回到金陵再让你们这些王巴蛋知道知道老子的厉害。
左重懒得搭理他挑了一条树木茂密的路往哈尔滨走去眼看就要天亮了得尽快处理完手尾。
众人紧随其后徐恩增行动不便便由凌三平、邬春阳两个年轻力壮的拖行就像拖死猪一样。
走了十多分钟火光再也看不见天色越来越黑还有一两个小时就要天亮新的一天要来了。
“加快速度。”
他抖了抖衣领上的积雪口中下令:“等会找个地方整理服装替换下来的衣服深埋不能焚烧。
到了城郊咱们分头行动卧龙小组去火车站坐车去新京到了之后用新京的电话打给丹绒旅社。
你们跟服务生说了去新京谈生意不在场证明要做好怎么做我不管但必须骗过所有知情人。”
“是。”
“好地。”
邬春阳和郑庭炳回道然后琢磨起具体的措施新京的伪满特务比哈尔滨还多得把谎扯圆了。
比如如何避免火车上的人记住他们的长相比如如何伪造住宿记录这些事都需要好好想一想。
左重讲完又转向凌三平和癞皮狗徐恩增:“你们两个简单买点酒全部喝了醉醺醺回粮店就行。
若是有人问起凌医生你就说陪徐哈儿去了火车站附近玩乐那里的姑娘流动性大不易追查。
要是被人盯上绝不能擅自撤退万一被捕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想你们应该都知道吧。”
“知道。”
所有人都点了点头被捕是不可能的干这行最要紧的一件事就是要永远留一颗子弹给自己。
刑讯逼供很难熬过你以为可以坦然面对各种酷刑现实却是敌人给了你一鞭子你就招供了。
与其被日本人抓到折磨不如死个痛快也免得连累家中亲朋好友军法无情犯者难逃一死。
“恩。”
左重点到为止特务处的人除了郑庭炳这个老甲鱼其他人包括他自己皆有以身殉国的勇气。
徐恩增就够呛了爱色者、必多情好欲者、必寡义这两条对方全中当汉奸的可能性不小。
他瞄了瞄被拖拽前进的老徐以及老郑觉得到了事不可为的时候自己有义务帮一帮他们两个。
到了阴曹地府大家团团圆圆的多好到最起码路上有个伴这么一想他算是做了件大好事。
两个多小时后。
老天爷帮忙直到他们来到哈尔滨郊外风雪都没有停沿途的痕迹和足迹全都被大雪所掩埋。
左重仍有些不放心路上找了些松枝绑在徐恩增身上拖行这样就能彻底破坏他们留下的行踪。
如此谨慎主要是因为徐恩增的足迹太有特点日本人若顺着腿部受伤这条线查难免横生波折。
毕竟杀人挺麻烦的
这家伙又这么沉。
从乡间小路绕过日本人的哨卡进入城区后几人自然散开犹如几滴水融入了大海悄无声息。
早晨六七点左重跟何逸君挎着胳膊出现在药房附近没有着急回去而是找了个早点摊坐下。
忙了一晚上两人早就饿得够呛光吃不算走时还拎了些零嘴光明正大的往潜伏地点往走。
路上遇到的邻居以为他们出门吃早点这种情况虽然少但以前也发生过所以根本没有在意。
潜伏需要伪造生活习惯目的是方便行动无论是在家吃面或者偶尔打牙祭都是为此服务。
要注意得是不能刻意。
刻意代表着计划。
瞒不过狡猾的伪满特务。
只有一个熟人问了问昨天下午他们干什么去了有几个病人过来没买着药敲门声难免大了点。
左重笑呵呵解释说昨天带着夫人逛了逛哈尔滨夜间才回来顺嘴说了些多谢关心的客气话。
对方也没多想自己起夜时见到济仁药房屋里的灯亮了想必是这两口子回来了确实有点晚。
稍稍聊了聊几句。
双方便分开各自忙活都是做生意讨生活谁都没工夫过多关心别人所谓寒暄就是没话找话。
左重掏出钥匙打开药店大门顺手拿起柜台上的茶壶走到门口装作滚烫不能入口呷了两小口。
不知道的人定会觉得这是他出门前刚沏的热茶有时候潜意识带来的错觉比记忆更加的深刻。
阳光下雪花一片一片坠落到地面慢慢融化何逸君来到后院的房间里伸手拉下灯绳关了灯。
又走到窗前将一块不薄不厚的窗帘取下其实制造晚上有人在家的假象不难无需复杂的机关。
白天。
灯光在阳光下不显眼。
晚上。
灯光在黑夜容易被看见。
人的眼睛最会骗人眼见未必为实左重看着远处驶来的一辆破旧轿车转身露出了一丝微笑。
------题外话------
本来可以写三章的精简精简就不分掌章了。【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