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大海变得愈发深邃左重和沈东新看着远处的星星灯火那是宁波三江口的灯塔游子终于归家了。
沈东新感慨道:“左重到家了啊在家千般好出门万事难此话我总算是懂了。”
左重扶着栏杆:“物离乡贵人离乡贱老祖宗的话是有道理的。你也不用太过焦虑实在不行去中央军官学校便是。”
沈东新没有说话先前他说的轻松但浪费数年光阴一无所得不光对父母无法交代对他自己也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在这个风云激荡的年代年轻人们想的总是如何为国家和民族做一番贡献从军是其中最直接的方法比如黄埔学生们。
过了好一会沈东新沮丧说道:“你说得容易入学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是要委员长点头的可惜我爹与那边没什么关系。”
左重微微一笑没有说话沈东新能考进法国最好的军校足以说明他的学业水平和才华朱家骅老先生应该愿意帮忙。
情报科的特务们早就收拾好了行李三三两两的散布在左重四周将附近百姓隐隐隔开宋明浩等人更是恭敬的站在不远处旅客们似乎也察觉到这帮人的不寻常纷纷远离这里周围空了一大块地方。
古琦走过来说道:“咱们等会先行下船我已经让船长安排了。”
左重看了看沈东新跟古琦走到一旁他叮嘱道:“让大家注意遵守纪律保护好随身行李咱们的装备比较多以防有人顺手牵羊。”
这不是开玩笑民国码头车站的治安情况很复杂小偷可不管你是特务还是军官经常能听说某位大员在火车站被人扒窃的事情。
这边无聊的沈东新看着附近的中山装们更加确定左重的身份没那么简单而且两人刚见面时他询问左重的工作左重立刻岔开了话题想来是不愿谈论这个问题难道这位老朋友的工作很敏感?
就在他胡思乱想时左重忽然转身说道:“东新等会我们一同下船你住在哪个舱室我让人帮你收拾行李你就不用回去了。”
沈东新愣了一下回道:“二等舱28号下铺里面只有一些衣服和书不过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古琦在一旁笑了:“沈先生没关系的这种事交给我就行。”说完不等他回话就离开了还带走了两个中山装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
见沈东新仍然有些不安左重拍拍他的肩膀:“老古是个热心肠的人在警署里也是这样总是这么热于助人你等会谢谢他就是了。”
沈东新想想也是转而跟左重聊起了他在法国留学时的趣闻关于法国人的笑话果然永远不缺说到搞笑的地方两人不时放声大笑。
而左重口中的热心肠老古此刻正在二等舱28号里翻箱倒柜两个小特务将沈东新的所有物品拿出来统统放在地上一一进行检查。
书籍衣物一个皮箱几个外国风格的小礼物一些常见的洗漱用品古琦先拿起那几本书上面的文字他不认识不过里面的插图都是武器和队形应该是法国军校的教科书这符合对方的背景。
将书放下他拎起一件西服的衣领用手摸了摸口袋和衣领没有夹层或物品又如此操作检查其他几件同样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至于皮箱内层洗漱用品和小礼物古琦都打开看了一遍一切正常看来沈东新没有问题这就好省得他们这些做下属的难做。
古琦将东西放下对特务们说道:“恢复原样装进行李要是让我知道有人多嘴小心军法处置。”
两个特务低头说道:“是古副科长。”
很快古琦带着行李回来了见面后他向左重轻轻点了点头左重脸上不动声色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沈东新那句无产者让古琦产生了强烈怀疑出于职责左重只能查一查现在没有问题对谁都好。
古琦将皮箱递给沈东新口中抱歉:“沈先生手下人粗鲁的很收拾的有些乱还请你多多谅解。”
沈东新接过后连忙摆手:“哪里的话多谢古先生了。”
说话间姚北号客轮降低了航速慢慢接近了港口水道更多的旅客们提着行李上了甲板。
“呜呜。”客轮拉响了汽笛提醒着船上船下。
往常一入夜三江口已是一片漆黑可随着汽笛这一声长鸣划破夜的寂静码头开始鲜活起来渐渐灯火通明人流熙熙攘攘。
码头出口处被铁门拦住的接客人群垫着脚一个个脖子都伸得老长眼巴巴瞅着空无一人的通道。
这其中有对父子和几个壮汉父亲身穿绸缎长袍头戴绅士帽看到轮船停靠岸边身边少年激动不已:“爹大哥肯定在上面。”
中年人面色严肃闻言训斥道:“左钧我往日怎么跟你说的君子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爹你说的是老黄历了。”少年不耐烦的插嘴。
中年人瞄了小儿子一眼没有说话能把话记住就行想要明白、运用还需要这小家伙自己体会。
这时码头终于有人出来了等待的人群马上骚动在“来啦来啦”的呼喊声中接客处更加拥挤。
不过让很多人失望了旅客通道走出了一帮黑衣人一看就是一伙的面色严肃不好惹的样子。
左重带着手下在所有乘客不爽的目光下走下了姚北轮他此时的感觉很复杂本能的思家之情和纠结用患得患失形容非常恰当。
他继承了原左重所有的记忆和情感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他就是原左重只是多了一段现代记忆庄周梦蝶蝶梦庄周谁能分清。
所以当看到人群中的父亲和弟弟时血脉里那冥冥之中的一丝联系让左重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脚下的步子不自觉的轻快了几分。
情报科众人见状有些意外很多人说科长少年老成阴险毒辣是个笑面虎左重在他们眼里也确实是一个很有城府的上司没想到还有这么一面看来任何人的内心都有柔软的一面比如面对家人。
左重快步走向出口身后的沈东新和手下们赶紧加快步子跟上。
左善文看着越走越近的大儿子眼中透露出一丝温暖左重的性格与自己一样沉默寡言这两年在外面不知道有没有吃亏。
左重走到左善文面前鞠了一躬:“父亲左重回来了。”
左善文扶起他:“回来就好你祖父和母亲正在家中等你。”
那少年也拉着左重的衣袖红着眼睛:“大哥你可回来了。”
左重笑着揉了揉弟弟左钧的脑袋:“都是大小伙子了怎么还跟小姑娘一样动不动哭鼻子男子汉流血不流泪知道了吗。”
左钧擦了擦鼻子不服气道:“我才没有哭我就是就是”
想了半天他也没有说出个理由左善文和左重相视笑了起来。
不过左重还有疑惑询问左善文:“父亲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我还准备给你们一个惊喜。”
左善文笑着透露:“你老师给家里拍了个电报说你今天乘坐姚北号回宁波这不我就跟左钧来接你了看来你老师很器重你啊。”
哦原来是戴春峰的安排左重点点头感叹老戴的手腕真的很高明让人忍不住心生感激。
想到这左重赶紧跟左善文介绍了自己的手下们。
“父亲这位是我的同事古琦在工作中对我鼎力相助。”
古琦听科长这么介绍自己连忙谦虚道:“过奖了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我也是受益良多啊。”
左善文满脸笑容跟古琦握了握手可心里的疑问更多了自己的儿子到底在干什么真的在警署?
左重在信里只是说跟着老师他们下意识认为是警校中的老师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因为这个叫古琦的人身上的官味太重了。
但儿子不说肯定有原因左善文和蔼的跟宋明浩邬春阳等人认识了一遍当见到何逸君时态度更加和善搞得左重有些尴尬。
何逸君跟左善文打了声招呼红着脸躲到了人群后情报科上下安暗笑心说女中豪杰也有今天。
“左叔叔叔还请您救小侄一命啊!”沈东新在旁边大喊了一声打破了怪异的气氛。
左善文早就看见了沈家小子只当他和左重恰巧碰上没想到还有这一出当即被吓了一跳。
左重赶紧小声解释了一遍左善文眉毛一拧:“日本人就是欠揍东新你不用怕我去跟你爹说你这是涨了我民族志气干得好。”
众人心说果然是科长的爹一样的嫉恶如仇真是家学渊源。
这一会儿其他旅客渐多大群旅客涌来或肩挑背扛或扶老携幼在响亮的石骨铁硬的宁波话中乱哄哄地拥挤到出口处时不时还夹杂几句轻巧软糯的上海方言。
左重走出码头看到了无比熟悉的景象。
昏黄的路灯下熟悉的黄鱼车依旧“呜啊呜啊”地叫着在人群中如游蛇般穿行。
卖茶叶蛋的老太太、卖馄饨包子的小个女人还在老地方起劲地吆喝招揽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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