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洛北和秦希两个刚刚从是非之地逃出来的人,从此之后将结伴而行,若非命运,或许谁也不能再将他们分开。
检查了秦希买回来的东西后,两人各自乘坐一骑,踏着脚下皑皑白雪,跃马江湖。
路迢迢,雪皑皑,越是体会过孤独的人就越是需要另外一个人的陪伴,从此之后除你即我,那是毕生的幸运。
走出去很久之后,洛北和秦希才发现,其实他们连一个方向都不知道,只知道所走的路是远离临安,但这也并不影响他们的心情,就连红珊瑚和踏雪也格外的兴奋,互相之间不甘示弱,不禁也让马背上的两个人大为苦恼,向它们这样的跑法恐怕连身上的骨头都会散了架子。
不管怎样,头顶的天好像越来越高,漫漫长路也越来越远。
天快黑时,他们来到一处山坳之中,不远处的流水声虽然不甚湍急,但也能听的清清楚楚。
秦希突然勒住马缰,踏雪听命放慢了脚步。
她好像想到了什么,朝洛北眨了眨眼,说道:“天都黑了,不如我们今晚就在这里休息一下!”
洛北看了看前面的情形,不远处的山峰挡住了大多数的风,所以还算“风平浪静”,而且自己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加上红珊瑚一路上跟踏雪比赛,更是让全身的骨头酸涩不已,他自然也巴不得找个地方休息一番。
“好,前面好像还有水,我们生些火,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抓两只鱼来烤了裹腹!”
秦希一听,大是高兴,说道:“嘿嘿,我早就想到了这一层啦,所以我在买东西的时候还特地找来些烹调所用之物,相信一定能用得上,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于是,两人下了马,找到一处沙丘,沙丘上有一棵很古老的树,这里正好避风,是个野外过夜极好的去处。
洛北和秦希一起到处捡来了干燥的木头,树下还有许多落叶,火折子自然是没有了,洛北只好用起了最原始的“钻木取火”,不过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火终于还是燃起来了。
他把干木头架起来,下面先用干树叶把火生的更旺,直到木头也被点燃,才放心下来。
“秦希,你在这里看好火堆,我去水边看看能不能抓到鱼来!”洛北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说道。
秦希高兴的点了点头,说道:“只是你身上还带着伤,千万不要勉强,我们包裹里还有食物,更不要像在西湖畔的那晚,弄的全身都湿*透了……”
洛北做了极大的保证,才在秦希的目光中渐渐离去。
水声传来的地方距离他们并不很远,水流也不大,却是从那处山峰上流下来的,可能也是因为那一场大雪之后融化才让流下来的水也多了不少。
山泉之水自然清澈无比,洛北捧了一把送进快要干枯的唇边,顿觉清凉怡人,他没有多喝便取出盛水的牛皮水壶,一股脑的装满,这时候才发现水中泛起了水花。
他笑了,目光一刻都不离开那处水面。
没有用太大力气,他就抓到了两只又大肥的鱼,这种鱼样子颇为奇怪,背上的黑鳞比大多数鱼都还要深,就连腹部也几乎是一样的颜色。
想来是山上有长年积水,才生出了这般肥美又不见阳光的冷水之鱼,然后雪化成水才随着水流游至此地。
两条鱼差不多也够他们二人今晚填饱肚子了,他也不愿过多耽搁,留秦希一人在那里等候。
他回来的时候,秦希已经把树下的落叶整理的平平整整,足够两个人休息,她看到洛北回来,手里还拎着两条鱼,也有种说不出的兴奋。
鱼在火上慢慢的烤着,用不了多久就有香气溢出,对于两个已经饥肠辘辘的人来说,没有比这更加美味的了。
洛北把鱼翻了个面儿,然后在上面撒了些盐巴、香料,这样就更香了。
“这是第二次吃你烤的东西了,真的很不错,以后还会有第三次,第四次,很多很多次,你说对吗?”秦希一边撕下鱼肉,大口嚼着,一边问道。
洛北赶忙点头。
“你觉得好吃是因为肚子饿了的缘故,不过这山上的鱼可真是不错,比那天西湖里抓到的还好!”
洛北看着秦希,火光映在脸上,也不知是烤的还是什么原因,她的脸好像带着淡淡的红晕,宛如雨后的彩虹,更显得美丽而绚烂。
一时间洛北竟看的有些痴了。
鱼肉的香气钻进鼻子里,洛北下意识的吃下了一口,带着热气的肉质从喉咙一直延伸下去,火热的气息突然又在身体里不住的翻腾。
他忍不住一阵咳嗽。
秦希见他如此,不禁大笑起来,笑他的吃相。
可是洛北咳了很久才缓过来,秦希再看到他的脸时,发现出奇的苍白。
洛北手捂着胸口,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摊开手掌一看,上面竟然已满是血迹。
秦希不禁大惊,把手里的烤鱼丢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打开洛北身上的衣服,只见胸口上的伤已然模糊一片,尽是鲜血。
秦希重新替洛北上了药,正准备包扎的时候,就看到了他胸前残留下的道道伤疤,虽然都已经愈合,但上面清晰可见的伤痕仍旧可以想象出曾经受过的伤有多重。
那是三处明显的箭伤,看起来跟普通的羽箭并不完全相同,似乎更深,也更加要命。
秦希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怔怔的看了许久。
“没事的,我都不怎么觉得疼了,包上就好了!”洛北以为她还在为自己担心,故而说道。
秦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小心的把洛北的伤口包扎起来,又为他取来新的外衣换上。
她看着他,突然又别过头去,转身就在了铺好的草叶间,可是那一瞬间眼前又朦胧了起来。
“万安寺那天一定是他……一定就是他啊!”一个念头袭上心头,好像在一直不停的重复着。
万安寺遇袭那天,她明明见到了洛北,可最后的时候他却不见了,秦希冲出去只见到地上的三支断箭和血迹,她心里一直有个感觉,若不是有人及时当下那三支与众不同的箭,她和母亲必定无法躲开,汪锦瑜虽然带兵赶到,但她一直都不相信那是汪锦瑜做的,所以在汪家提亲的时候,她心里除了对利益联姻的不屑外,还有一个念头在作怪。
如今,她终于找到了那个答案。
想不到缘分是如此的奇妙,在默默保护她的那个人此刻原来就在身边。
……
高山上,风越来越大,把树林也吹的如摇摆之柳。
在崖畔上却站着一个人,远远看去是那么的高大,就算是在山上巨大的风中,他也稳定如磐石。
他望着头顶上的月光,手里握着一只血蟾,月光照在晶莹剔透的血蟾上,泛着一种神奇而摄人的光彩,犹如一道血光,异彩大放之后又立即消失。
男子目光被这道奇特的血光所吸引,顺着血光隐去的方向望去,他不禁微微笑了笑。
“血蟾泣血,我终于等到你了!”
他盯着山下的那棵大树,仿佛也能看到树下已经安然睡去的两个人。
“多好的年纪……”
“只可惜……过了今夜,恐怕天下之大,却再也没有你们两个的容身之地!”
在他背后,狂风渐起,如同巨兽在呼啸一般,但对于男子好像完全没有影响,他只是认真的看着山下,看着那两个孩子,仿佛他们就在自己的手掌间,只要他眸子里的剑轻轻一闪,便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想要之物。
“掌门师兄……”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男子没有意外,更没有回头,头上戴着斗笠的飞云使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在他身后。
“掌门师兄,那个孩子真的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吗?”飞云使的声音里几乎听不出任何的感情,麻木无比。
男子把手里的血蟾收好,笑着说道:“应该不会错了……这一次,你可不能再把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一剑毁去了,要不然绝不轻饶!”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但好像有种极强的魔力,让就连飞云使那样的人也根本没有办法反驳或是拒绝。
飞云使沉默着,男子就知道他已经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所以也不再追问什么。
过了许久,男子又突然吩咐道:“圣庭阁的人就在附近,所以这次行动你也要小心,若非必要就不要出手……”
飞云使一听,有些出神。
“如果他们出手,只靠黑羽骑兵必然不是对手,这样一来也许只有掌门师兄你亲自……”
他的意思很明显,若是圣庭阁的人赶到,或许只有眼前这位“掌门师兄”出手才能稳操胜券。
男子苦笑了一声,说道:“可别指望我太多,我只能在这里等你们的消息,因为他……恐怕很快也就要到了……只要我在,他便不会出手,你们所能掌握的机会也就会大些……”
飞云使突然抬起头来,如果不是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他那双永远都不愿露出的眼睛恐怕也会因为突如其来的消息而暴露在外。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变得有些沙哑。
“师兄说的他可是圣庭阁阁主戚盛钧?”
男子微微点头,说道:“圣庭阁一向以天下第一派自居,如今魔教的踪迹时隔近两百余年终究重现,而且……那个孩子与圣庭阁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倒要看看戚盛钧面对着一切又将作何打算?”
他眯起了双眼,嘴角悄然露出一丝笑意。
“魔教啊魔教,你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恐怕也只有等你重见天日的那一天才会真正大白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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