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了。”
将信纸收起,然后她顺了顺那灰鸽的毛,将它用力向半空中一抛,那鸽子便又张开翅膀自远处飞去。
看着那鸽子隐在了山雾里,她才转过身,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走进了禅房。
直到暮时,皇甫毓才苏醒,看着窗外雨已停,便携了东儿北儿出了禅房打算在周边走走,恰巧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琴音,那琴音清远而深邃,似深涧幽潭水,分外悦耳。
皇甫毓慢慢踱步出竹林外,却见不远处一抹青影静坐,身姿如青松屹立,清隽挺拔。
他轻拨着古琴,周遭萦绕的淡薄雾气将他那似淡彩绘就的面庞蒙上一层轻影,他细腕轻扬,一举一动风雅而秀丽,恍若仙人。
她不自觉地往前一步,脚踩在地上枯草,发出动静。
那沉沉琴音戛然而止,谢恪卿慢慢转过脸,黄昏的天光落在他的侧脸上,晕出柔和若白玉的光。
“你是何人”谢恪卿身边的长夕猛地看向她,不解地问道。
“公子琴音颇妙,不由自主便被引来,并非故意冒犯。”皇甫毓朝她恭敬地福了福身子。
“无碍。”谢恪卿微微颔首。
“诶,小姐,这不是午后借我们纸伞的那位公子吗”一旁的北儿看着谢恪卿,眼眸一亮,看向皇甫毓说道。
皇甫毓点了点头,然后朝谢恪卿谢道:“多谢这位公子借伞之恩。”
谢恪卿自也是认出了眼前的是午后站在佛寺檐下的少女,淡淡地道:“不必言谢。”
说着,他又抬起手,继续未弹完的琴曲。
琴音渺渺,竹林下,一人弹琴,一人伫望,仿若回到那年皇城宫宇下,梳着总角的小公主,缠着那清贵无双的少年要听他抚琴。
一曲毕,谢恪卿才放下手,抬眼瞥向那依旧伫立在几米开外的皇甫毓,远山似的眉不经意地一蹙。
“公子这一曲猗兰操弹得颇为精妙。”皇甫毓猛地回过神,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听琴听得入了迷,为了缓和这稍显尴尬的气氛,连忙对着谢恪卿笑道。
“姑娘也是懂琴之人。”他慢慢站起身,抱起那把古琴慢慢踱步到她面前,清朗的面容朝着她露出一抹淡笑。
那笑恍若山间微风拂面,虽不和暖,微凉而清冽沁骨,东儿与北儿两个女儿家皆不经意地红了脸。
“咕噜咕噜”
突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皇甫毓瞬间面带尴尬地捂住肚子,朝着谢恪卿讪讪一笑。
丢脸啊丢脸皇甫毓恨不得当场找个地洞钻进去。
“呵”谢恪卿轻笑一声:“姑娘若不嫌弃,不若到在下处用素斋。”
皇甫毓看着谢恪卿温和的面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姑娘请随我来。”谢恪卿做了一揖,然后带着皇甫毓并肩来到了他住的禅房院子前。
谢恪卿的住处却也不是寻常的禅房,那是一处不大的别院,禅阁外种着数株白山茶,如素面美人,清丽素雅,一旁还有竹管引下山泉水,清澈山泉自竹管流注,最后掠过碧绿竹叶流入漆黑石缸之中,光听着那滴答之响便觉得悠然舒畅。
“我倒不知这里还有如此雅致的地方。”皇甫毓环顾四周,笑着朝谢恪卿说道。
“这曾是前朝汝阳长公主静修之处,我因常来寻慧悟方丈论棋下棋,便索性寻人打扫了此处住下。”说着,谢恪卿引着她来到院前的石桌前坐下。
“公子要做什么佳肴”皇甫毓一脸笑意地转过头看向她。
谢恪卿转身入禅房拿出红泥小炉和一个漆盒,用砂锅接上半锅泉水放到炉上,盖上锅盖。
望着皇甫毓好奇的目光,谢恪卿轻声解释道:“我曾途径江南与兰若寺的静缘方丈论棋,静缘方丈素日里有钻研素斋菜式的雅趣,这道百味素汤便是。”
“百味素汤”皇甫毓这下也提起了兴致,
“正是。”谢恪卿将炉内小炭烧热,随后轻轻挽起广袖,只见长指翻转间绕出一个漂亮的结圈,轻轻扣住袖管,露出一截细白如瓷的手臂,虽然修长却不显细弱。
“用数种野菌吊汤,随后放入笋干熬制,这样做出的汤据说兼有肉菜荤香与却不失清爽。”谢恪卿说着,然后伸手揭开锅盖,只见水已然烧沸,他抓起一把蕈菇放入水中,随即盖上锅盖。
皇甫毓坐在一旁看着谢恪卿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笑道:“没想到公子还精于厨艺。”
她以前只知这位老师温文尔雅,博学多才,却没想到连厨艺也精通。
“虽说君子远庖厨,但我却不以为然,出门在
外,便需习得几道菜式傍身。”谢恪卿转过头笑道,随后他慢慢来到她面前坐下:“汤还得炖些时候,姑娘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如我们对弈一局如何”
见他如此提议,皇甫毓也不好拒绝,便点头答应。
东儿瞧着自家郡主竟然与外男弈棋,不禁想出言提醒,却被北儿拉住了袖子,东儿看向北儿,却见北儿朝她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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