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斯塔文·密斯特曼托的家族戒指,河纹一行人返回了沉沉浓雾下阴郁的夜色镇。
这个贫民家族的最后一代男子,有着悲剧般离奇的一生。
他的前半生很诗意。
他的童年在很北面的银色松森林陪伴着锦鸡和松鼠,长大后仰慕着知识来到了人类的都城暴风城,青年带着梦想如同别的冒险者一般四处游历,然后如同被缘分的风卷着的蒲公英的种子,飘落在了美丽的落日草海,在月溪镇修建小学,虽然贫寒到要四处祈求援助,可还是有一份希望的种子。
或许等到学校办起来以后,能够有一点点积蓄,迎娶一位镇民的女儿,也能够有一份弥足珍贵的爱情。
可是就是这种微薄到孤寒的小小安宁和期盼,也被突入其来的叛乱带来的流离战火打断。
他也有过短暂的意外的快乐。
可是......
流水有意,落花无情。
他漂泊逃亡的后半生,像是断线的风筝。
他从暴风城,带着满手的鲜血和破碎的心,逃亡到艾尔文森林,也许还飘荡过很多别的地方,最终隐姓埋名的留在了阴郁的夜色镇,离群索居的缅怀着破碎的爱情幻想。
他最终还是原谅了自己,把一切错误都归咎给了这个贵族和平民壁垒森严的社会,找到了所谓的理想乡,死者之城,幽暗城。
他在最后居然为自己找到了所谓的救赎,一个酷似蒂罗亚的女孩,他以为这是残酷的命运在折磨了他一辈子之后,在他风烛残年的时候,最终向他微笑。
可是,这却是他生命的终点。他罪恶的生命没有留下任何苗裔,也让密斯特曼托这个姓氏画上了一个句号。
那么究竟是谁错了?
都没有意义了。
路上,玛雅询问河纹:“被遗忘者是什么组织,为什么说那是一个没有贵族的国度?”
河纹轻蔑的笑了笑:“一群绝望的已死之人而已。人死了,那些生前汲汲营营的东西,自然就没意义了,也就没有了所谓的贵族。正好我们队伍里有一个兽人。兽人和被遗忘者是盟友关系,我们可以让萨瑞尔祖恩试试能不能和他们搭上话。”
河纹支使老兽人往镇子东面通往逆风小径的荒弃的哨塔去。
河纹自己则带着一家人回到了夜色镇,来到了伊瓦夫人的屋子。在把斯塔文·密斯特曼托的家族戒指交给伊瓦夫人换取任务奖励的时候,伊瓦夫人让她的孙女出来感谢自己。
河纹蹲下来,敏锐的眼睛仔细的看着这个女孩,她的身上缠绕着的暗影,比伊瓦夫人更浓郁,更偏向死灵的阴寒。看来,这个女孩瞒着自己的祖母,已经和斯塔文认识很久了。
河纹确认之后,故意说:“杀人在逃犯斯塔文·密斯特曼托已经被我消灭了,你不用害怕了。”
女孩的眼里没有那种惊慌失措,只有一种沉沉的隐藏得非常好的仇恨。
作孽啊。
这时,队伍系统里显示了提示。老兽人接到了被遗忘者的委托:
【真言药水】
任务需求
到乞丐鬼屋去和药剂师法奥斯丁谈一谈。
任务描述
瓦里玛萨斯派遣我们这支远征军来对艾泽拉斯南部进行侦查。
我偶然发现一个人类间谍在乞丐鬼屋附近探头探脑。我正准备暗中跟踪他,这个家伙就被一些…我们的兽人朋友抓去,押进了位于悲伤沼泽里的斯通纳德要塞。
兽人们还不知道我们在这里安营扎寨,不过…我想去帮助他们,帮助我们的兽人盟友。
去找法奥斯丁,让他给我们在斯通纳德的朋友制造一瓶真言药水……
可以。河纹握了握拳。
河纹的试探获得了正面的反馈,老兽人比一个可有可无的随从输出者要有价值的多,他拓宽了任务的来源,可以谨慎的选择接受一些来自部落方的任务。更重要的是,在未来的冒险之路,必须要在联盟和部落的冲突中火中取栗刃尖起舞的时候,河纹有了一张底牌。
“时间还早,我们准备再出一趟镇。今天夜里在马车上睡,早点休息。我们下半夜会到达目的地乌鸦岭,有很多事情要做。”
队伍再一次开拔出镇。
夜里河纹在乌鸦岭找到了那个基特斯。
面对河纹的对神秘日记本的质询,基特斯叹了口气说:“是的,我就是那本书的作者。你终於找到我了麽……如果你读了那本日记的话…你只了解到了事实的一半!”
【回复斯温】
任务需求
把基特斯的日记交给斯温。
任务描述
你找到的那本书……我还没有写完。我从斯文的农场里逃走的时候,不得不把书留在那儿……
拿着这个,把这本完整的日记带给斯温。这一本对在他的农场上所发生的事情描述得更完整。
这几个星期以来,我一直把这本日记放在身边,不过如果把它交出来之后我就不用面对斯温和他的愤怒的话,我宁愿把这东西交给他。
再次启程抵达斯温的营地。
狼人斯温远远的看到了马车,迎上去,焦急的询问,“你发现那个模糊的人影是谁了吗?”
河纹下了马车,把日记交给他。
狼人在篝火下轻轻的读着日记:
“过去几个星期所遭遇的恐怖让我几乎崩溃;为什么在书里写下这些文字能让我免于陷入疯狂?也许这样就好像是在对一个沉默的同伴忏悔我的罪行,又像是将那些折磨我的思想从脑中清除,把它们都推到纸上去。
在此之前,我还写过一次日记,不过那本日记被我放在一个泥坑里。
所有的事情都是从我找到罗兰之墓里那把被诅咒的镰刀时开始的。对,就是从那时开始……在找到它之前,这个地区看起来与北郡山谷一样平静。在此之前,迪菲亚兄弟会对我们在暮色森林的进展非常满意。
但是当我发现了露在碎石堆外的那把镰刀的柄之后,一切都变了,该死的,当时我居然把它拔了出来,从此之后,罗兰之墓就变成了恐怖滋生之地!
如果我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我当初就算把自己的手砍了也决不会去抓那块雕著符文的木柄。我真是追悔莫及啊!后悔,我一直以为这是老人的特权,但现在我明白了,其实让人被后悔所缠绕的不是年岁,而是绝望,它让你再也无法摆脱后悔,只能饱受痛苦的煎熬。
不过我已经像个诗人般喋喋不休好半天了。现在,我得继续我的日记……
自从拔出那把镰刀之后,矿坑里就开始发生变化。火把的光焰总是向一边倾斜,而我们对自己的声音也失去了控制。有时一个人的细声低语会突然变成吼叫声,传遍整个隧道,让人不得不掩住耳朵;而有时即使我们放声大喊,那声音却传不了多远就变得极其微弱,直至消失在风中。这让我们十分紧张,不过我们很快就不再担心这件事情了。因为有另一种力量将我们从矿坑里赶了出去——那就是狼人。
他们从四面八方向我们扑来,从脚下隐秘的地洞里伸出利爪,从梁柱上悄无声息地跳下来袭击我们。我们中的半数人在惊恐中被瞬间干掉,剩下的人都开始没命地逃跑。我看到自己的兄弟一个个丧身在狼人的尖牙或利爪之下,惨叫声不断划破寂静的森林。据我所知,我是唯一一个逃出那个地方的人。
我不知道那个晚上为什么独有我能生还。我一直都很小心,灵敏地避开狼人的袭击,每一次躲闪都准确无误。我的绰号‘胆小鬼’就来自于我的这个特点。也许正是我的谨慎小心救了我……也许是我从碎石堆里挖出来的镰刀救了我。不过,这不可能是镰刀本身的作用,因为我在逃跑途中把它给弄丢了。但如果是我把狼人引到暮色森林的话,那么也许它们是因为这一点而放了我一条生路。这些该死的狼人!也许我命中注定应该活下来亲眼看著我给暮色森林带来的巨变,亲眼看著狼人撕裂这片土地,以邪恶将这里玷污。如果这就是我的命运,那我的命运远不止这么糟糕。将魔爪伸向暮色森林的不仅仅是狼人——还有来自逆风小径的恶魔。
我的日记就要记述这些,我希望那也是最后一章……
从罗兰之墓侥幸逃出来后,我躲在一个斯温家的谷仓里。我在那里面过了好几个星期,一直都被恐惧所笼罩,也不敢让斯温和他的家人知道我的存在。虽然从我对他们的观察来看,这些农夫都是些很本分的平民,而且如果我从藏身的地方走出去,他们也一定会接纳我住在他们家里,不过对我而言,要信任别人是十分困难的——尤其是经历了矿坑里那恐怖的一幕之后。因此我躲在那儿,一直没有现身。
在我来到这座农场几天后,斯温准备去一次夜色镇。他吻了吻他的妻子,然后微笑著和孩子们告别,并保证会很快带著玩具和糖果回来。可怜的人,那是他和全家人最后一次在一起……至少他们是快乐地分别的,至少他的妻子第一个死去,没有亲眼看到她的孩子们被屠杀。但这对我来说没有用。我看到了所有的惨剧,而这一切从此一直不断在我的梦里出现。
现在回忆起当晚的细节,我的手还禁不住颤抖。斯温离开之后,他的家人不得不独自面对可怕的黑骑士。悔恨的感觉一直缠绕着我,当时我就在那里,我本应该跳出来与那些从逆风小径来的恶魔战斗。也许这是一种虚假的悔恨,对于每个逃过悲剧的幸存者来说,情形也许都是一样的。我知道,如果我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我也会和他们一样被杀戮,我的身体也会被撕得粉碎。
不过,我虽然很清楚自己还是无法阻止那场残酷的杀戮,我的心中还是怀着深深的悔恨:是我将黑骑士引到了斯温的农场。我发现的镰刀不仅将狼人引到了暮色森林,它还引来了逆风小径的黑骑士。那时,斯温的妻子紧紧搂着孩子们,想给他们一些安慰,但她知道死亡必将来临。黑骑士杀害他们之前还问了斯温的妻子一个问题,这让我知道了所有的一切。
‘月神的镰刀。’一个骑士用凄厉刺耳的声音叫道,就像在石头上磨斧子的那种声音。当喊出‘镰刀’这个词的时候,这个声音变得嘶哑起来,好象窒息了一样。我一听到那个声音,立刻就被恐惧笼罩了,一方面是因为那个声音非常可怕,另外一个方面……我知道那个骑士所说的镰刀是什么。那一定就是几天前我在罗兰之墓的碎石中拔出的那件该死的东西,那就是黑骑士们所要寻找的东西!它就是给斯温一家人带来灭顶之灾的罪魁祸首。
我一直以来都不知道她的名字,因为她的丈夫和孩子总是叫她‘亲爱的’,‘宝贝’和‘妈妈’。但是我很希望知道她的名字,我是唯一一个见证她当时的英勇行为的人。虽然她只是一个农夫的妻子,但是我从来没有看到过有人能像她这么勇敢。她当然不知道那把镰刀是什么东西,但是当她知道黑骑士在寻找镰刀时,就突然想到了一个计划。那是个大胆而聪明的计划,如果她能成功的话,那该有多好!
‘镰刀?’她平静地问道。‘我当然知道。这儿谁不知道?’她的双眼坚定地望着骑士,如果不是因为我知道实情的话,我一定也会相信她所说的话——虽然她根本不知道关于镰刀的事情。她的这一招奏效了。那个提出问题的骑士轻微地低下头凑向她,然后尖声说道:‘在哪里?’
‘我可以带你去,带你们一起去。’她回答道。我看到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不过路很远,带着孩子会拖累我们,必须得把他们留下。’
她的计划很简单,不过简单的计划成功的可能性最大。如果她成功了,就能让那些强盗远离农场。她可能会因此而死,可是孩子们就安全了。如果强盗相信了她那崇高的谎言,这个计划就能成功。
虽然我从未信仰过圣光之道。但是当斯温的妻子勇敢地站在那帮可怕的强盗面前时,我仍然虔诚地为她祈祷。‘让他们相信。’我祈祷着。
他们站在那儿一动不动,而她也平静地面对着他们的凝视。这时一个骑士抬起眼,仿佛在聆听远方的召唤。他从衣服里拿出一块宝石,向它望去。他用宝石在斯温妻子的面前晃动。一股光芒从骑士的身上缓缓冒出,随即变成了一只恐怖的白色的手,伸向那个女人。她毫不畏惧地望着这股光芒,不过我已经看出她自信背后的一丝不安。那只手伸向她,用手指罩住了她的脸庞,然后她的头就被捏扁了。
斯温的妻子象一尊雕像一样直直地站在那里,眼睛睁得大大的。虽然她的嘴唇张开着,似乎是在尖叫,但是她却始终无法发出声音。过了一会儿,那只折磨着她的手终于松了下来,把她丢在地上。拿着宝石的那个骑士岿然正坐在马鞍上,一个声音从他口中传出。
‘这个女人在撒谎,’那个可怕的声音时常在我的梦里出现,‘她没有见过镰刀。’
然后,骑士的肩膀瘫软了下去,好象躯壳中的灵魂突然离它而去。随后,那个苍老而尖厉的嗓音又响了起来,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大人下令了,杀掉他们。’
我无法描述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它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里,但是我脆弱的灵魂无法把它写下来,那是短暂而又无比恐怖的时刻。
我只能写下事情的结局:斯温的一家都被杀害了。没过多久,斯温回来了,他看到了这一片死亡的惨景,悲痛欲绝,这使我不敢现身。我不敢让他找到我,于是我就从农场逃走了。我也不知道斯温现在在哪里,但是我希望有一天他能平静下来。
我花了好几个星期到处逃跑,因为害怕黑骑士追杀,所以我从不敢在一个地方逗留太长的时间。我现在躲在乌鸦岭的一座废弃的小镇里,和平常一样东躲西藏。我不敢面对他们杀死斯温妻子时所用的那种未知魔法,而且我知道他们还在暮色森林中搜寻镰刀。让我感到庆幸的是,它已经不在我的手里了,否则的话我肯定会被他们发现。即使是现在,我也知道我终究会被别人发现。
我实在是太累了。”
日记很长,可是狼人还是一口气读完了。失去家人的痛苦和对亡妻的思念,把复仇的熊熊烈焰浇灌得愈加炽热,狼人巨大的爪子捏碎了日记。
漆黑的夜色镇,到处都是破碎的心。【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