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嘉策惊讶地看着堂而皇之来到自己衙门书房的凌邑，“你来做什么？”顿了顿，不待凌邑说话就反应过来什么了，手掌微微屈起，“你主子出事了？”</p>
凌邑走到他的书桌前，“主子在大理寺，眼下要王爷帮个忙。”</p>
方嘉策的身子往身后一靠，“什么忙？”</p>
……</p>
大理寺内外都围着许多衙役士兵，这些人一个个都戒备着，大理寺而已，倒有戒备森严的行军之态。</p>
大理寺内正争论着。</p>
逼沈双玉饮毒不成，又听她气度依旧地说什么这个是御赐之物，方鸿振忍不住焦心起来，恼道：“刚刚还信誓旦旦说，这绝对不是毒药，呵呵，该不是眼下见着事情败露便怕了？本王看你是自知是毒不敢吃，既然如此，本王就让人帮你一下吧！”</p>
沈双玉挑眉，手掌握着白玉瓶转了转手腕，挑衅地问道：“用这个？”</p>
书安不由得为她不合时宜的挑衅捏了把汗，手掌紧张地握住太师椅的扶手，她张了张嘴，想为沈双玉的“不合时宜”说几句话。</p>
因为她听到这个时候也都听出来了，这个事儿八成就是真王设计的，那白玉瓶里带着香味的药，也是换过的。</p>
要不是沈双玉提起“御赐之物”四个字，她都没往这边想，恍然想起皇后宫中也有这个御赐之物。她当时还跟司乐说，又是白玉又是油纸又是鱼鳔胶的，虽然繁复，但是这安神药粉如此包着就不会受潮了。</p>
真王眯了眼睛冷哼一声，冷声吩咐：“沈大人不敢下定决心了，还不赶紧帮沈大人一下！”</p>
沈双玉嗤笑一声，看着真王又看着沈墨，讽刺道：“你们敢吗？污蔑皇上御赐之物乃是毒药，被本官揭破之后就恼羞成怒想杀人灭口？本官可是朝廷命官！”</p>
康王亦是冷喝：“真王？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强迫不成？！”</p>
真王嗤笑了声，“就是没料到康王也会跑来跟我作对，唉，与本王这个长兄作对，可是让王兄很是伤心呢！”</p>
康王攥紧了手，恨恨道：“王兄非要把事情做绝了不成？！”</p>
真王耸了耸肩，睨着他笑笑道：“是你先对本王把事儿做绝了的，怎么能反而来责怪本王呢？方鸿宇，你啊，最大的错就是要迎她为妻，跟本王作对！”</p>
转身给沈墨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动手。</p>
沈墨深深看了沈双玉一眼，也觉得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最好时机，于是抬手一挥。</p>
包围在大理寺内的侍卫们收到信号，立即做出了反应。为首的两人走去要将大理寺关闭，其他人立即迎上厅去。</p>
雪清抽出腰间鞭子，护在沈双玉的身后。一双鹰眼犀利地看着围上来的人，手掌忍不住紧了紧手上的鞭子。她全神贯注地盯着，谁若是敢对主子动手，她一定要让他知道鞭子的滋味！</p>
“真王当真要动手？”沈双玉似乎才知道危险，收敛了笑容，也捏紧了手里的白玉瓶，“你就不怕皇上知道了，会对你不满、褫夺你的王爷之位吗？”</p>
真王表情是毫不在乎，耸肩笑道：“可是又有谁知道呢？”</p>
书安捏紧了扶手，恐慌从眼中闪过，她不可置信地看向真王，他这句话似乎是在暗示些什么。</p>
她可是代表皇后而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听到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她都是要如实回禀皇后的。是真王却说没有人会知道——是也想杀了她灭口吗？</p>
“先把他处理掉！”真王皱眉对沈墨说道，要是让他还有嘴能说出去，不利的可是自己。</p>
沈墨眯起眼睛，权衡了一下，只是先让人把康王束缚了。</p>
大理寺外是穿着蓝色兵服的士兵，而大理寺内除了一些衙役，几乎全部是私兵——沈家的私兵。沈家的私兵数目可有三千，那是皇帝应允的数目，这些士兵只归沈家有，只是必要时刻沈家和其他三大家一样需要用这些兵护得皇帝周全。</p>
私兵听从的是当家人的话，也就是沈墨的话。</p>
看着举着刀枪迎向自己的一种私兵，沈双玉转头看了雪清一眼。</p>
雪清手上的鞭子在阳光下反射了灼眼的光芒，蓄势待发。</p>
只是对面数十刀枪寒光乍现，亦是灼人眼球。</p>
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两个大理寺少卿以及一个觉得自己被卷入巨**烦的京兆尹在公堂后边瑟瑟发抖。</p>
而大理寺卿只是隐隐惊讶，却不见惧意。他都已经是真王的人了，真王是绝对不会对他动手的！</p>
至于旁边的几个同僚，他们好解决。追随真王殿下有什么不好的？</p>
“康王殿下。”沈墨喊了一声，居高临下看着被压着双手的康王，笑盈盈地靠近了些许：“康王殿下可知孤木难支？”</p>
康王阴翳地看着他。</p>
沈墨也不在意，笑道：“沈奇文如今生死不明，再不是皇上宠臣了。沈双玉今日必定命丧于此，你再如何做，也是改不了这个事实的！”</p>
“所以呢？！”康王低吼道，眼眶微红了。</p>
沈墨苦口婆心，一副长者劝告地语气：“殿下呀，我替你解决了她，殿下就可再换一个女子为妻了！”</p>
康王咬牙，“本王亲自向母后求娶的她！为什么要本王放弃她？！沈墨，你简直是太狂妄了！若是老太君知道了，你还能好过？！”</p>
沈墨听来脸黑了下去，冷冷开口，让人把他打晕了。</p>
处理一个沈双玉易如反掌，可是康王再不受宠也是王爷之尊，性命肯定是要留着的。</p>
雪清一人难敌几十人，更别说还要护着一个沈双玉了。她没多久就被卷走了鞭子，鞭子一失手，她也就危险了。</p>
沈双玉喝道：“雪清，你先走！”</p>
沈双玉让她先走，雪清不敢就此离去，她这要是走了，主子可就是腹背受敌、孤军奋战了！赤手空拳之下也夺了一把长枪，风从划破的衣裳破口里灌进来，鲜血滴落在地。</p>
甘新柔忽然皱眉，不舒服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移开目光看向对面。</p>
那儿康王被打晕了丢在椅子上，整个人瘫在上边。而坐在隔壁的书安脸色苍白，唇也变成白色了。</p>
甘新柔垂眸看着自己的腹部，皇后娘娘一向对她冷淡，或许让王爷把书安杀了，既能解决问题，也解一解恶气。</p>
有长枪划破长空，刺向雪清后背。</p>
千钧一发之际，那人止住动作，不可置信地转头往后看。</p>
沈双玉目露狠意，从她手中掷出的匕首划破了他的脖颈，鲜血喷涌而出。他打了个哆嗦，后知后觉去捂着自己的脖子，只是划破的地方鲜血喷涌，也似乎带走了他的所有力气。</p>
沈双玉的狠辣一时镇住了众人，一种私兵动作皆缓，看着一下子就倒地不起的一人愣住。</p>
雪清也不例外，她不可置信地望着主子——主子竟然手染鲜血了！？</p>
沈双玉看也不看地上的人，冷眼看着雪清，低声喃道：“赶紧走！”</p>
雪清攥紧了手里的长枪，不死心地咬牙，眼眶已经红了，“主子……”</p>
真王扬声笑得肆意，讽刺道：“这岂还是你想走就能走的？来人，把这个死丫鬟先拿下，丢进天牢去！等过了这几日，让她给她主子陪葬！”</p>
沈双玉看着雪清，抿嘴又从斜斜的房檐望出去，旭日阳刚，快到午时了。</p>
她转头，对真王说道：“真王殿下何必对她这么个奴才下杀手？！殿下的目标不就是下官的命吗，下官吃下这毒就是了，殿下放了她。”</p>
真王嗤笑，不屑道：“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跟本王谈条件？”</p>
他看了看沈墨，又轻笑着耸肩说道：“不论今日你是不是自己心甘情愿吃下去的，都是你吃下去的。”</p>
沈双玉脸上没有方才揭破真王手段的得意，抿嘴沉思模样，看着是被真王的手段和今日破釜沉舟的气势吓到了。</p>
好一会，沈双玉把手里的白玉瓶显露出来，用商量的语气出声：“不伤她，留她性命，我就吃了。”</p>
这让真王更为得意，连沈墨也因能在今日解决掉沈双玉而高兴。跟沈墨一样心情的，是甘新柔，沈双玉于她而言是一个祸患，今日能解决掉这个祸患那是再好不过了。</p>
得意的真王笑了笑，说道：“把兵器放下，先把她下狱了！”</p>
雪清一人跟沈家这么多私兵相对，不用想也知道会什么结局。沈双玉不想她再对抗下去，因为伤的只会是雪清，她也没有再能为雪清扛一下的东西了，因此递了个眼神给雪清。</p>
雪清深深吸气，纠结了好一会才把手上的长枪丢下。</p>
长枪尖端落地振出金戈声。</p>
几名私兵上前去，拽着雪清的手就扯走。她的手上多了几道见血的伤口，被扯得生疼，她却是一声不吭。</p>
沈双玉看着雪清被人带着远去了，才回过头来。</p>
沈墨开口道：“再去拿点水来，让沈大人把这瓶都喝了！”</p>
这大理寺的衙役听了他的吩咐，立即就行动了。</p>
这次拿上来的是廉价的海碗，装了一碗水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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