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中的古籍是最多的,举世闻名的古籍也多是收录在书库里。</p>
沈奇文开了这个口,几乎已经不去书库的皇帝立即就应下了,放下恩典,准他随意查阅书库里的书。要知道,若非皇子王孙,要在书库中借本书都不容易,更别说是随意查阅了。</p>
可见皇帝此时高兴。</p>
沈奇文压抑着自己反抗的心情,任由着皇帝拉扯进偏殿。</p>
却说沈双玉是被轿子抬着直接去了太和殿的,因为时间尚早,她到的时候是第一人。其他人中有府邸离得近的,到的时候也不晚。</p>
身着孔雀官袍,沈双玉手拿宫人新塞给她的笏板,站在六部之列。把左右前后打量端详的目光忽视掉,又忽视了他们议论的言语,等着早朝开始。</p>
礼部右侍郎黄宁跟着大理寺卿走进来,二人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是大理寺卿先看到沈双玉,拉了拉滔滔不绝说着什么的黄宁,又挑起下颌示意他看向六部之列。</p>
“怎么了?”</p>
“那个是沈大人吧?”</p>
黄宁顺着大理寺卿的目光看过去,意识到沈双玉的存在,黄宁的声音这才戛然而止。</p>
黄宁眼里多了几分嘲笑之意,转头对大理寺卿道:“这不正是巧了吗?咱们可才刚说起她呢。人出现了,不是就能给真王殿下一个交代的吗?”</p>
大理寺卿脚步缓下来,道:“出现了,那也得审过了才能定罪啊。虽然下官以为真王殿下所说一句不差,证物也的确是毒药,可是她为朝廷命官,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p>
黄宁嗤笑,“有谁不让你走吗?你瞧着吧,肯定是有罪的。要是没罪……我跟着她姓。”</p>
大理寺卿被他逗笑,摆摆手,眼睛都要成一条缝了。</p>
大理寺卿在自己的列位上停下脚步,黄宁就继续往六部那边走,也就是往前走。</p>
黄宁的位置就在沈双玉的旁边,他看着沈双玉手上的空空如也的笏板,轻笑着道:“哟,小沈大人,消失这么多天,竟舍得出现了。二十日不见,本官甚是想念啊!”</p>
沈双玉转头看了他一眼,也是微微一笑,“事情办完了,自然就要回朝廷归位了。黄大人也真是关心我,这才多久不见,就已经这么想我了?还是说礼部事情太多,大人做不过来,这才想起我了?”</p>
黄宁也不恼,哼了一声,不屑道:“礼部的事情,本官跟赵大人二人也能处理好,有没有你都是一个样,本官想你做什么?本官不过只是好奇而已,好奇沈大人是不是知道了谋杀之事败露,所以藏起来了?”</p>
左右前后的同僚不少都或直勾勾地或故作不在意地竖起耳朵听,沈双玉嗤笑,我不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谋杀?说下官谋杀谁?微臣离开的这些日子只是办事去了,怎么到了黄大人的嘴里就变成了下官躲起来了?”</p>
黄宁面露不屑,摆明了半点不信的样子,“办事儿去了?小沈大人说话也打点草稿吧。你在贡院做监官,突然就消失不见,到底是什么大事儿,急得大人需要从夜里从贡院出来,且这么多事音讯全无?”</p>
沈双玉凤眸微挑,似笑非笑地问道:“大人真想知道?”</p>
众人也听到此话,多的是对沈双玉莫名失踪又莫名出现的人好奇的,可是她这语气,没有半点虚的,理直气壮得反而让人觉得她消失不见也理所应当。</p>
黄宁眯起眼睛,问道:“难道有什么不能问的?”</p>
沈双玉反问道:“难道大人想知道,下官就一定要说吗?”</p>
美目流转,她转头看向别处。</p>
黄宁气得牙根痒痒,瞪着沈双玉磨了磨后槽牙。</p>
正是这个时候,右丞相来了。他跟上阳候一起走进来,前者不经意发现了她,直接在六部之列停下来。</p>
“小沈大人,你这跑去哪儿了?”右丞相眉眼间担忧不似作假。</p>
沈双玉作揖行了礼,道:“忽然有些事情要处理。”</p>
“什么事情比秋闱还重要?竟然要你连夜离开贡院?连说一声都没有,知不知道本官跟候爷几人有多担心?心想着难道京城什么时候竟然出现了飞天盗贼不成,人凭空就消失了。”右丞相责怪地皱眉。</p>
沈双玉也是无奈,只是许多话是不能说出去的,只能低头受教。她低头不语,沉默的一言不发,就是不说自己去了哪里。</p>
右丞相问不出个究竟,既是纠结又是恨铁不成钢的,“哎呀”一声将手背到身后。</p>
上阳候打量着她,沉声道:“看着精神差了许多,是去做什么事了?人都憔悴不少。”</p>
沈双玉摇摇头,“没什么的,一点私事。”</p>
黄宁撇撇嘴,插话道:“侯爷跟丞相大人问了都不说,什么私事啊,这么不能拿出来说道?沈大人的私事竟是比秋闱更重要的,连秋闱监官也能跑了不做,哎哟,也真是活久见啊。”</p>
“既是私事,黄大人怎么也想随意窥探?”沈双玉冷声道。</p>
黄宁歪了歪头,说出了不少人心里想着的话:“朝中就你跟宇文大人两个女官,既是女官,也是女子。你一个女子,消失半月多,是不是依旧清白……谁又知道呢?”</p>
其实不止黄宁一人这么想,可是敢说出来的也就他一个人。别人都不敢说,那自然是有道理的,而他在太和殿中这么说出来……</p>
“你说什么呢!话说出口是不用经过脑子的是吗!”</p>
说话间许多人都到了,左右多停在六部之列的。</p>
沈双玉转眸间就看到一同走进来的晋王和明王。</p>
高声喝骂的正是明王,明王星眉倒竖,眼神吃人似的凶狠,快步走了过来。他怒不可遏的,因为黄宁对她的侮辱。</p>
黄宁才吓了一跳,连忙闭上嘴巴,只看得眼前一花,就有人冲到他面前来了。</p>
方嘉策拨开了围在那处的人,挤到沈双玉跟前,比其更高的身体将人挡在身后。身上的麒麟官服身后是一只用银线金线绣成的麒麟,脚踏祥云,如他一般,自是尊贵不可侵。</p>
沈双玉亦是被突然冲上来的他惹得一惊,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垂下眼帘看着面前的脚踏祥云的麒麟。冲入鼻腔的一股淡淡的松香味,是他身上的味道。</p>
晋王看着飞快上去维护沈双玉的胞弟,眉头皱起。</p>
已右丞相为先,不少人齐齐给方嘉策行礼打招呼。</p>
上阳候是方嘉策的亲舅舅,此时就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侄子,又看了看被方嘉策挡在身后的沈双玉这个准康王妃,眼里浮现的是复杂的难以置信。</p>
黄宁被他的模样吓得心跳如鼓,面上难得还强装镇定的,问道:“王爷这是做什么?下官说的难道有错吗?下官说的可不是就下官一人这么想的!大家伙都这么想!事实也是如此!她一个女子,凭空消失这么多人,谁知道是不是被贼人掳走了?”</p>
是,的确或许是有这般想的,可却不是谁都敢说的。</p>
沈双玉面无表情的,好像对方说的并不是她一般。</p>
方嘉策脾气一下上来了,眯着眼睛环视一圈,问道:“谁还这么想?谁?”</p>
自然是没有人敢应的。</p>
无人应和,黄宁急得手心微微冒汗,道:“下官只不过这么一说,王爷就生气了,谁还敢说啊?皇上广开言路,怎么在王爷这儿,下官连句话都不能说了?而且下官只是实话实说!”</p>
方嘉策低低笑了:“你说啊,你这张嘴这么厉害,怎么坐在六部之位?本王等会就回了皇上,荐你当御史去吧。”</p>
黄宁脸色僵住。</p>
六部侍郎可比御史言官官位高多了。好不容易坐上六部侍郎之位,怎么会愿意被降为御史呢?</p>
而以皇帝对明王的宠爱,他说什么几乎都会准了的,更别说是给自己换个官位这么小的事情了。</p>
黄宁的气势一下子就弱了。</p>
“明王一大早就这么大气性?”上阳候抬手按在方嘉策的肩头,不大不小的声音足够敲打着他的脾气,“黄大人说的没错,难道说都不能说吗?黄大人说就说,可事实公道自在人心。”</p>
方嘉策目光是毫不掩饰的不悦,可这不悦只是对着黄宁的,“本王只是想不明白,人家私事儿你问个什么劲?本王还想问你,昨儿跟哪个妾室共度良宵了啊,还是被夫人骂了,今儿火气才这么冲?”</p>
“明王!”上阳候警告地喊道:“非礼勿说!”</p>
黄宁脸抽抽的。</p>
明王真是过分,竟把他彪悍夫人拿出来戳他痛处!</p>
康王来得有些迟了,不过也把明王维护沈双玉的动作都收进眼里了。</p>
沈双玉一言不发地躲在方嘉策身后,就好像是被明王护着是理所应当的模样。这让他有些不舒服,明明沈双玉将会是他的王妃,方嘉策凭什么护着?</p>
沈双玉面色平淡,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着什么。</p>
忽从一侧走出一位宫人,高声唱着归位,百官便齐齐散开,回到自己该在的位置。</p>
明王也被晋王拉着往前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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