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都是这个时候醒来，今日也就这么自然地醒来了。</p>
“老师也先离开吧，学生在这儿守着。”吏部右侍郎含笑说道。</p>
赵尚书求之不得，重重点了点头之后，真是“夺门而出”。</p>
沈双玉跟方嘉策动作一致地看着他跑出去，回过头时候二人相视而笑。仿佛何时也是这般，二人恍若回到哪个“旧时”依旧默契的时候。</p>
结果就是沈双玉顿住，当先移开目光，若无其事地跟凌邑说：“走吧。”</p>
沈双玉打开车帘的时候就觉得帘子比平日重了许多，原来是六出坠着车帘，因她打开的动作而在空中晃荡。看到是沈双玉，立即扒上来，讨好地叫着。</p>
沈双玉不免得意外，因为觉得六出这会子应该是生闷气才对。</p>
喻如在沈双玉后面抿嘴而笑，小声解释道：“它把车厢里的一个瓷瓶给碰碎了。”</p>
沈双玉笑了笑，把六出捞起来，进了马车车厢，喻如也随着爬上车厢。</p>
方嘉策走到马车边，问道：“你这要去哪里？”</p>
沈双玉从侧边撩起车帘，道：“回宅子。”</p>
方嘉策认真问道：“你不饿吗？”</p>
沈双玉回过神来，今儿早上被右丞相请去丞相府，到现在未时末了还没用午饭。</p>
“本王也还没吃呢。”方嘉策笑道，又问：“本王方才都帮你把东西送到贡院来了，是不是要慰劳一下本王，请本王吃个午饭？”</p>
沈双玉抿了抿嘴，婉拒道…“微臣已是让府里做了午……”</p>
“新州楼的習台酒又出新了，沈大人不一起过去尝尝？听闻新酒比旧酒更醇厚。”方嘉策颇为认真地问道。</p>
沈双玉舌尖润过红唇。</p>
“上回本王都已经觉得那習台酒不错了，更醇厚的话，不知道该多好喝了。”方嘉策咂嘴道，“莲叶也正当时，做成碧筒酒简直是琼汁玉液。”</p>
沈双玉抿了抿嘴，喉咙上下一过，道：“那就去吧。关键是这个时候，酒楼人不多，也不用等。”</p>
方嘉策点头附和，“可不是嘛！”</p>
喻如不赞同地望着沈双玉，只是劝说的话没说出口，怕坏了沈双玉的心情。</p>
上次跟赵尚书也是从贡院出来，仗着比较近，所以才选了新州楼。没想这次也是从贡院出来，只是这一次是跟方嘉策一起来的。</p>
这个时候酒楼里的人果真寥寥无几，二人要了个包间。落座之后，店小二在这儿问菜单。</p>
方嘉策大手一挥，“要两坛子習台酒。”</p>
小二笑道：“咱们这儿的習台酒昨儿个才来了新酒，二位客官可是赶巧了。”</p>
方嘉策道：“就是听得是新酒才来了。”</p>
“保管不会让客官失望的！”小二笑，又问：“要什么菜肴呢？”</p>
方嘉策一连报了六个菜，又问沈双玉：“要不要莲子冰？”</p>
沈双玉点了点头。</p>
方嘉策扭头对小二道：“再来两份莲子冰。”</p>
小二歉然笑笑：“可是不赶巧了，莲子冰今儿卖完了！天气热，附近客栈那些赶考的学子们都慕名而来，这些日子，莲子冰都是早早就卖完了。”</p>
“那就这些吧。”沈双玉道。</p>
小二应声退下。</p>
方嘉策闲话着道：“本王听说你哥哥进京赶考，你母亲也来了。”</p>
“是。”沈双玉颔首。</p>
“怎么不把他们接去你的宅子住？沈大人没在，他们住在沈府里不是孤零零的吗！”方嘉策随口道。</p>
沈双玉把六出放在腿上，接过喻如送来的湿帕子，说道：“我事情颇多，哥哥在我这儿的话是没法安生温书的，倒不如住在沈府，安静些。”</p>
“他们知道沈大人的事儿吗？”方嘉策问道。</p>
沈奇文那么骄傲一个人，不满父皇降官之举也情有可原，可是竟然极端地自尽，就好像是在指责父皇。父皇也意外好脾气，非但没有加以处罚，还让人在宫中养着。虽说现在生死不明，可足见皇恩浩荡。</p>
沈双玉摇头，“我道是外出公办去了。”</p>
“沈夫人在京中没什么人脉，只要安排妥当，这般说也不会怀疑。”方嘉策道，想了片刻，他又道：“沈大人从前养病的那个宫殿……本王打听了一番，那个宫殿啊，已经是空出来了。”</p>
他说出来之后忍不住抿了抿嘴。自己知道这事，不说又觉得不妥，说了又担心她会担忧。</p>
意思是沈奇文并不在原来那个地方养病了。</p>
为什么会没在那个地方养着？要么就是好转了，要么就是……没了。</p>
沈双玉表情淡淡的，听着连个表情变化都没有，“微臣已经知道了。”</p>
可是知道沈奇文没在原来那个宫殿也没什么用，关键是他如何在何处，是否安好。</p>
“宫中没传出消息……”沈双玉顿了顿，“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吧。”</p>
沈奇文那一回自尽，皇帝扬言若救不回来整个太医院为之陪葬，而如今太医院安然，证明应该是救回来了。她只是担心沈奇文那个性子，再触怒皇帝的话，会出什么大事。</p>
“也别想得这么不好。”方嘉策扬唇露出个安抚的笑容，连忙转了话题：“哎，你哥哥才能如何，你觉得这次能否考上啊？”</p>
“才武双全。”沈双玉笑笑，“端看发挥得如何了。”</p>
两坛子習台酒大部分进了沈双玉的肚子，她喝起酒来就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大有不醉不归之势。</p>
方嘉策吃酒不行，但图气氛不错，心情愉悦，也多喝了几杯。</p>
起初还闲话朝廷政事或是城外城内的闲事，后来倒了酒，酒杯一碰，看着对方就把酒喝了。</p>
也许是酒壮人胆，方嘉策亲手把坛子里剩的酒倒入沈双玉的杯子里，然后缓缓说道：“本王从本王的府邸里，找到了从前本王心仪女子的画像——有很多。”</p>
沈双玉挑了挑眉，毫不客气地端了酒杯轻啄了口，“所以呢？”</p>
“那画像就是你。”方嘉策认真地看着她。</p>
沈双玉的右手勾着酒杯，眉眼放肆地扬起，比平时多了几分张扬。右手食指在空中轻轻摆了摆，晃出来的酒水沿着白皙的手指往下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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