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木器铺子接到同一个木厢的数目可不少，不过都只是先接到图纸跟数百个的数量，每一个铺子都还没接着定金。不过做一个木厢，少说有半两银子可赚，多的话几两银子，数百个的话可就有一大笔进账了。几乎所有木器铺子的掌柜都在等着这背后的客人一声令下，就开始做。</p>
结果，忽然就说不做了。</p>
好几个铺子为了这木厢，推了许多活儿。结果这背后的人忽然就说不做了！不过每一家都还补了几两银子——两三天的时间，虽然说只拿了几两银子，可也聊胜于无。</p>
又过了两日，不知道是哪里传出来消息，说这木厢是礼部侍郎沈双玉要让人做的。结果，这两日朝廷出了好些事儿，本来负责秋闱之事的是礼部侍郎沈双玉，可是现在又变成了真王殿下了。</p>
沈双玉走路走着困难，马车到了衙门，在上边酝酿了片刻，才抚着禄雪的手下了马车。</p>
没想到下马车就见到黄宁从衙门里出来，看到沈双玉，黄宁下意识将左手背到身后。</p>
沈双玉下了马车，用力站在地上，双膝一阵酸痛，她不得不停下来缓缓。</p>
黄宁也只是在意外看到沈双玉的时候停了一下，随即就若无其事地将手挥到身前，快步往边上走，上了自己的马车。</p>
沈双玉看了马车一眼，又淡淡地收回目光，按着禄雪的手往衙门里走。</p>
不想，明一迎面跑来，气喘吁吁地险些撞上沈双玉。</p>
“做什么跑这么急？”沈双玉往边上侧了侧。</p>
明一指着衙门外，又站在沈双玉面前，不知要不要追上去——关键是现在追上去也已经追不上人了。明一气愤地呼出一口气，“黄大人方才去了大人您的书房，属下方才进去看了一圈，好像是少一些什么，肯定是黄大人拿走的。”</p>
沈双玉皱眉，是不是很觉得这件事情这么说不好，甚至没有顾忌旁边就有好几个小吏在就斥责道：“有就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叫做‘好像’？真是没有规矩！”</p>
明一被呵斥地愣住，不知所措地看着沈双玉。明明他就是一片好心，可是却是好心没好报。连半句好话都没有，只有教训。</p>
“你随本官过来，本官今日还得好好教你才是。”沈双玉皱眉，颇为不耐，“否则……别人迟早要说你没有规矩！”</p>
明一呆呆地看着已经往前走的沈双玉，他没明白，为何平日里温和好说话的沈双玉今日跟吃了火药一样。</p>
小吏们对视着，无语地看着沈双玉往后方走。</p>
明一也跟着往后方走了。</p>
进了厢房，沈双玉就径直坐在房中的太师椅上，看着挪进来的明一，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对禄雪道：“去沏茶来。”</p>
禄雪颔首离开。</p>
明一不知所措地看着她，手指背在身后又搅在一起。</p>
沈双玉侧头看着桌面上的东西，问道：“明一，你怎么就觉得黄大人拿了本官的东西？”</p>
明一看了看桌面的方向，“属下今儿早上才整理的桌面！属下方才出去了一番，本想去吃个早饭，没想回来的时候，就见得黄大人从这个方向走出去……”</p>
明一指着东厢房外边，示意是从这儿出去的：“属下一时没想到什么，直到进来，想要将今日送来的文书再分一下，就察觉有不妥了——桌上昨日的文书摞起来，第三本是事关贡院的，它不见了，而且沈大人您放在这儿的一本本来写的行事本，也不见了。”</p>
明一指着在架子上的两本本子。</p>
本来那上面是有三本的。</p>
沈双玉莞尔一笑，“你观察的倒是仔细。”</p>
明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属下也就这么点本事了。”</p>
沈双玉淡淡敛了笑，低声说了几句什么。</p>
禄雪从外边端了茶来，只一盏，放在沈双玉的手边。</p>
“外边小吏凑在墙角偷听呢。”禄雪低声禀道。</p>
沈双玉轻笑一声，忽然发难，对明一道：“就是看着黄大人从这儿这东边走出去，你也未曾亲眼见到黄大人就是从本官的房里出去的！事情未了解清楚之前，怎能胡乱攀咬。倘若真叫你追上黄大人了，你岂不得冲撞了黄大人？”</p>
听墙角的小吏左看右看，互相对视着，忽然听得房里女子的声音大起来，不约而同地吓到了一般往边上退。</p>
众人都知道明一被罚了。</p>
看着跪在东厢房外边的明一，众人唏嘘不已。天气炎热得连虫子都不愿意走到太阳底下，可沈大人居然罚了一个对她忠心耿耿的下属在太阳底下跪着。</p>
“肯定是那日在宫里，她被皇上罚着跪了一个时辰，心里存了气。定是看着谁都不满，所以才逮着谁就整谁！”</p>
“把人逮着出气呢！可怜明一大人，好心当作驴肝肺！这么跪下去，可不得走都走不动？”</p>
“恶女！真是恶女！也实在是狠心！”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p>
“恶女”二字颇得人同意，得了众人都是点头。</p>
明一跪了一刻钟，汗流浃背地看到禄雪出现在门口。</p>
禄雪道：“大人发话了，你下去吧！可得长点记性！下次若是再犯，可就不止是这样简单罚了！”</p>
明一意欲起身，只是跪了一刻钟，双腿又烫又麻，他要起来便踉跄着跌坐下去。</p>
禄雪哼笑一声，转身进了房。</p>
明一垂下头，汗水顺着脸颊滴落在地。</p>
在这处的小吏们看着这情景，纷纷往前跑来，扶着明一起身。</p>
“明一大人，您没事吧？还能站着吗！”</p>
汗滴滑过鼻翼，痒痒的。明一拱了拱鼻子，眼睛抬起看着门扇紧闭的东厢房。</p>
双腿麻得压根站不了，要不是有人扶着，他肯定会立即瘫软下去的！</p>
前几日，沈大人被罚着跪了一个时辰。今日的天儿还比前两日凉快些许呢！一个时辰，沈大人是怎么忍下来的？</p>
“明一大人，咱们扶你去檐下休息休息吧！”几人同扶着明一往回廊走。</p>
“沈大人也真是，好狠的心！明明大人你就没错！问个清楚怎么了！”</p>
明一不语，只是摇了摇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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