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臣妾跟沈大人正说着事儿呢，就忽然听到丫鬟嚷嚷着救命的喊声和荣儿的哭声。”侧妃后怕道：“臣妾整个人都懵了，分明记得王妃说不出来的，可是又出来了。出了也就罢了，竟还出事了。都怪臣妾，没有照顾好王妃……”她怕极了，说起这个来的时候，手掌都微微颤抖着，她望着真王。</p>
她满脸自责，深情的眸子里蓄满了泪水，微微颤抖的睫毛往下一扑，滚烫的泪水就滑落下来了。</p>
明明出事的是沈翊燕，可是她却这么自责。</p>
看得真王揪心又怜惜，拉住她的手道：“是她自己不小心，与你无关的！”</p>
沈双玉扫了他们握住的手一眼，垂眸道：“王爷，微臣先去看看王妃那边如何。”</p>
他们夫妻在此互相安抚，她待在这里也是不妥。主要是真王觉得有沈双玉在这里不太正常，有些膈应。</p>
仿佛是沈钰在看着似的。</p>
沈钰再怎么说，好歹差点成了他的王妃。这么在旁边看着，总是会有那么点膈应人。</p>
沈双玉抬脚往前走的时候，侧妃就顺势倚在方鸿振的怀里，夫“妻”二人在凉风习习中，在沈翊燕出事的地方互相依偎。</p>
沈双玉到底没走开，因为迎被面而来的月华堵住了。</p>
月华方才在路上就见到了被宫人搬去宫殿的沈翊燕，那满脸是血的模样实在吓到了月华，她难能想象一个娇生惯养的人摔成那个样子，以后该怎么办。她忍着心惊，安排了人去照顾真王妃。</p>
月华在偏殿里没见到沈双玉，于是抓着宫人问了一番，才知道沈双玉还在这边，于是又过来了。顺便也看看出事的地方——看看是否有可疑的地方。</p>
“月华姑姑。”沈双玉颔首示意。</p>
月华给她行了一礼，“沈大人，听闻沈大人一直在这儿。”</p>
听到声音，侧妃才从真王怀里出来，拿出帕子按了按眼泪。她难受地依旧啜泣着，不过看上去是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p>
真王有些赫然地将手背到身后去，看着月华咳了声，随即别过头去。</p>
沈双玉知道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道：“微臣跟侧妃是在这儿，不过却是不知事情始末，不知缘由。真王妃出了事儿，我们才过来的。”</p>
她是跟侧妃在一起的，她们已经能够互相作证了，更何况是还有寻声赶来的宫人们能够给她们作证。沈双玉知道自己这次简直不要太清白了，压根就没在沈翊燕面前出现。</p>
她不过是出来散散酒而已。</p>
连下边那个江锦都能给她做证。</p>
真王的手背紧在身后，问道：“月华姑姑怎么也来了？”</p>
月华看着真王笑笑，又看向沈双玉，道：“太后娘娘让奴婢来请沈大人过去一趟。”</p>
沈双玉挑了挑眉，轻轻颔首。</p>
月华又看向真王，道：“王妃摔来这么一下，肯定是害怕着的。这会子没醒还一说，若是醒了，定然是想有人在旁边陪伴的。”</p>
身为丈夫，这个“人”合情合理应该是他。</p>
可是真王妃沈翊燕出事了，都伤成那个样子了，真王没去陪伴也就算了，竟然还在这里跟侧妃搂搂抱抱！怎么说得过去？</p>
月华自以为适当的提点，在方鸿振听来，却是逾矩的教训。月华再怎么有身份，那也是皇家的奴才……却一直以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教训……而且，沈翊燕作死，有奴才照顾也就行了，凭什么还要他去！</p>
思及此，他咬了咬牙，想着月华身后的太后，还是咬牙应下来了。</p>
侧妃则是连忙拉住他的袖子，对月华道：“姑姑放心，方才王爷已经说了，要带臣妾一起过去呢。”</p>
月华轻轻叹了口气，对沈双玉道：“沈大人，咱们先去吧，”</p>
太后让沈双玉过去，是问她为何会在树林处。她本是怀疑沈双玉故意针对沈翊燕，可是又没有理由，听沈双玉只是散酒，还有人能够作证，出事时候她跟侧妃在一处。</p>
晋王妃也在场，抓着沈双玉问了好些问题。因为知道侧妃跟沈双玉在一处，有侧妃能够作证，晋王妃也没有多为难。</p>
虽然有心责怪，可是跟沈钰长得一模一样，太后记着那个被她跟雁凡都疼到骨子里的孩子，到底没有对沈双玉如何。</p>
爱屋及乌？</p>
沈双玉也是因为沈钰而受福了。</p>
没一会，沈双玉就被放出来了。</p>
晋王妃跟着沈双玉一起出来，没有太后在旁边，晋王妃便肆无忌惮地看着沈双玉，手上抓着沈双玉的袖子，然后十分认真地说道：“你太像了。”</p>
太像什么，不言而喻。</p>
沈双玉跟晋王妃去了偏殿一趟，偏殿里围着许多人，真王、侧妃都在，还有一些方才在出事的地方的官家夫人跟小姐。</p>
在给沈翊燕处理伤口的人是花影，她手拿着清酒，手上一团纱布清理得很是认真，而在她旁边，丫鬟端着的桶盆里已经满是血水了。</p>
沈双玉抱着六出站在一边看着，眸子里不含半点情绪。</p>
沈翊燕的丫鬟在一边哭着，她们无一不感到后怕。沈翊燕出事了，是在她们眼皮底下出的事，照顾不周的罪名是逃不掉的，更何况沈翊燕伤成这样，幸运的话还能活着——可死罪能免，活罪难逃。</p>
月华又来了，无言地站在边上等着。</p>
房里的人都在等着花影发话。</p>
她只是无言地做着该做的事儿。</p>
清理过了伤口，没有鲜血遮挡，沈翊燕脸上的伤口直白地摊在众人面前，好几道被划破的口子，更多的是被尖锐石子戳出来的圆洞。</p>
一张如花似玉的脸上这会子满是伤痕，红艳肿起来的伤口几乎布满，右眼处甚至有一道不是很深的口子，可是伤口在眼睛处。</p>
“这个伤口有可能已经伤到眼睛，王妃的眼睛如今已经充血了，有可能是今后这只眼睛都看不到了。”花影的话甚至没有什么起伏，一边给伤口抹上金疮药，一边平静地宣判着：“而且，这脸上的伤口，除非在伤口结痂后立即用生肌膏涂上一年半载，这还有可能重新长好，否则，以后都好不了了。”</p>
还有好的可能？</p>
那就是有恢复的期望！月华眼里恢复了些许希冀的光。</p>
可又听花影说道：“只是生肌膏已不闻于世，就是有，量也不多，怕不容易找到。要是不续着用，那之前涂着也是无用。”</p>
生肌膏可遇不可求，这是众人都知道的。一年半载要用多少生肌膏，可想而知，关键生肌膏太难寻，要是不一直使用的话，也是无用。</p>
于是月华眼里的光亮又暗下去了。</p>
晋王妃望了旁边沈双玉一眼，有感而发道：“唉，要是沈大姑娘还在就好了，她调香一绝，生肌膏也是信手拈来。若是还在，也就不用担心生肌膏不够用的问题了。”</p>
沈双玉看了她一眼，不语。</p>
沈双玉没一会就回了宴席，晋王妃跟她一起回去了。</p>
六出已经睡着了，趴在沈双玉的怀里睡得香甜。</p>
坐回位置，旁边江锦凑近来低声询问：“外边出了什么事儿了，我隐约听得几句，好似是出了什么大事儿。”</p>
沈双玉瞥了他一眼，道：“真王妃出事了。”</p>
江锦一惊，“出什么事儿了？”</p>
沈双玉故作神秘，“想知道？”</p>
江锦点头，“方才薛姑娘也出去了，不过没一会就回来了，神色慌张得很。”</p>
沈双玉知道薛迎夏慌张什么，因为薛迎夏方才也去了树林那边，不过看了一眼就给吓跑了。</p>
“王妃摔了一跤。”沈双玉只是这样说。</p>
真王妃沈翊燕这一跤摔得不轻。</p>
皇后强打着精神将宴会开完，让各家自便选择在傍晚前离开或者明日一早下山，结果许多人都留下来了。</p>
理由也好说，天黑的话路不好走，且避暑山庄凉爽，炎炎夏日实在是不想走。</p>
避暑山庄是出了名的地方大和凉爽，皇后开了这个口，要拒绝也不好。左右是想住在这里就住呗，反正地方够大，伺候的宫人也足够。</p>
沈双玉也住下了。</p>
各自都是在住着的房间里吃晚饭的，御厨忙了一整日，晚上的晚饭忙到掌灯时分才稍微轻松一些。</p>
沈双玉刚吃完饭，菜肴盘子都还没撤走，晋王妃就寻来了，见着面第一眼就拉着沈双玉往外走，惊得六出以为是对沈双玉不利，尖叫着要扑向晋王妃。</p>
小家伙把晋王妃吓到了，也把沈双玉给吓到了。</p>
晋王妃吓得站着不敢动，一时不敢相信小家伙那么小一只，居然会那么凶。</p>
沈双玉忙把小家伙揪起来，抱在怀里安抚着，“王妃这是怎么了，急匆匆的？”</p>
晋王妃盯着那只小家伙，心道这小家伙怎会这么凶，摇摇头，道：“真王妃醒了，知道毁容就闹起来了。非说是沈大人跟侧妃联合着害她。”</p>
“不是开不了口吗？真王妃的脸都伤成那个样子了。”沈双玉有些服气。</p>
“虽然说话困难，可是摔东西声音可响亮。”晋王妃无奈，“还抓着侧妃的头发闹起来，把皇后娘娘都吵过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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