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禄雪跟喻如的服侍下，沈双玉换上了官服。</p>
一身孔雀官服是皇宫司衣局照着她的身体做出来的，官服刚送来时，沈双玉试过便是十分贴身。一身深蓝色的官服前后是孔雀开屏模样，栩栩如生。</p>
沈双玉穿上之后，站在铜镜前打量着自己，又垂眸看看双肩的绯色散花摆。</p>
而不仅是她自己，几个丫鬟齐齐围在旁边，只不过几人看得合不拢嘴。</p>
田秀笑着说道：“咱们小姐跟白面书生似的，模样俊俏得很。”</p>
“可不是嘛！白面书生……”禄雪接口道，“这般形容倒也贴切！”</p>
沈双玉未着珠钗，只一支紫檀木簪子，画了个上挑的眉眼，凤眸微磕时不怒自威。她身材高挑，又着一身合身的官服，是与素日里的打扮截然不同的风格，令人眼前一亮。</p>
“像是还在杭州时，咱们小姐女扮男装时候的样子了，只不过那时候穿着大氅，多了几分随性，这般看着，就威严正式许多了。”喻如伸出两只手指比划了一道，忽然“哎”了一声，道：“是不是差了什么东西呀，哦！差了朝珠！”</p>
禄雪一拍脑袋，“哎哟，怎么把这东西给忘了！我昨儿还说，朝珠跟板指都得戴上呢！”</p>
沈双玉晃了晃脑袋，头一次正式戴乌纱帽，还有些不习惯，“板指就算了，把放在书桌上的笏板取来。”</p>
天色还灰蒙蒙的，沈双玉就已经准备妥当，需得前往皇宫了。</p>
只是……</p>
沈双玉站在门口，看着府门口那一边出现的马车愣了愣，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应该是沈奇文的马车，坐在那辆马车前的车夫就是沈府的。</p>
沈双玉愣神的时候，准备一道前去的田秀也奇怪起来，“小姐？”</p>
沈双玉看了她一眼，示意稍安勿躁，便抬脚朝着马车走去。</p>
她走至半途，那马车上的车夫就跳下车辕，给她行礼，随即搬了个凳子下来，指了指马车车厢，才走远了些。</p>
沈双玉点点头，朝着马车继续走去，也依着那车夫的意思，上了马车。</p>
田秀挑起车帘，沈双玉钻进马车。</p>
车厢里的光线要弱许多，沈双玉一会才适应了这个光亮，辨出了沈奇文，道：“父亲，您身子好些了吗？”</p>
沈奇文的脸色还是难看，病态的苍白，唇也有些白。</p>
沈奇文打量着她身上的官服，又看着她再没有遮挡的面容，眼里浮现了担心的色彩。可纠结矛盾的心绪让他忍不住皱眉，他问道：“如愿以偿了，是否高兴？”</p>
沈双玉垂头看了孔雀官服，眼睛抬起时候，沈奇文身上的官服映入眼帘，道：“也没有说如愿以偿，只是顺着事情走下来，不知不觉的，就是这样了。”</p>
沈奇文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也干脆没说那些窝在心里头的话，深深吸了口气，道：“你想做什么，我拦不住你。可是我担心你护不了你自己……你直说吧，入朝，究竟是为了什么？”</p>
沈双玉有一瞬的停滞，随即笑了一下，反问道：“父亲怎么这么问呐？方才不是说了吗，我只不过是顺其自然而已，皇上让我当这个官，那我就当了——仅此而已。”</p>
沈奇文深深地看她一眼，又别开头，道：“你若是不想为官，只是那日在朝堂上不必说那些为官政见即可。你也不必诓我，直说便是了。你想做什么，我自当是成全你的。”</p>
沈双玉敛了脸上的笑意，轻声问道：“父亲想成全我？那我也想知道，父亲想要什么呢？”</p>
沈奇文再次正视她，她实在是太伶俐通透了，以至于让他感到了陌生，这真是木讷寡言的女儿吗？</p>
沈双玉见他不语，又荡开了笑容，催促道：“父亲若是不想说，那就上朝去吧，时候也不早了。”</p>
车厢就这么大点地方，纵是声音放低了，听起来也像是在耳边轻喃。</p>
沈奇文动了动眸光，有些干裂的唇嚅了嚅。儒雅的人微微皱着眉头，缓缓说：“不要跟沈家的人有什么牵扯——这是我的要求。”</p>
沈双玉凤眸一震，手指紧扣着身下座位的软垫，她扯起嘴角，道：“沈家？”</p>
“就是沈老太君的沈家。”沈奇文严肃道，“不要跟沈国公有什么牵扯。”</p>
沈双玉故意问：“就是因为我跟沈家大姑娘长得相似吗？”</p>
沈奇文瞪了她一眼，忽然往外挪动，叫了车夫驱马前行。</p>
沈双玉微愣，掀开车帘叫充当车夫的凌邑带田秀出发。</p>
时候的确不早了。</p>
加上马车车轮在地面压过的声音，车里的声音就传不到外边去了。</p>
沈奇文的神色变得更严肃了，他不再看着沈双玉，而是看着前边微微晃动的车帘子。</p>
“沈国公不是个好的。”沈奇文先下了结论。</p>
“哦？”</p>
“沈家大姑娘这人，因为是沈家长房遗孤，身上的财产多。多到什么程度呢？”他看了沈双玉一眼，“她的财产，就让外人知道的，已能超过三座城池。更别说是那些，不为人知的财产了。”</p>
沈双玉挑了挑眉。</p>
沈奇文道：“沈家长房明面上的财产如今都被沈老太君握在手里，而那些不在明面上的，估计没人能拿得到了。沈国公想得到这些个财产，因为财帛动人心。”</p>
沈双玉眯了眯眼睛，“为何父亲知道呢，嗯……有明面上的财产和暗地里的财产？”</p>
“明面上的几乎都知道，而暗地里的财产啊……那是因为沈家大姑娘的母亲了。她母亲前国公夫人出身高贵，是连皇上都要给五分面子的人。当初离世，她所有的东西自然都归为沈家大姑娘所有。”</p>
沈双玉皱了皱眉，“所以父亲说的……与我与沈家是否联系有什么干系吗？”</p>
沈奇文又瞪了她一眼，“听闻，前国公夫人留下的财产，是有专人管的，只认沈家大姑娘这一人。而你与沈家大姑娘长得一模一样，保不齐沈国公会动什么歪心思。”</p>
沈双玉心惊，片刻，听到自己的声音：“父亲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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