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双玉抬起头朝着文太傅的方向，四目相对。</p>
二人对视了几息时间。</p>
文太傅眯起眼睛，平了平嘴角，他对皇帝道：“女儿俏一人。”</p>
皇帝“哦”了一声，目光从文太傅身上移开，他再次打量着沈双玉，“太傅口中之人为何人？”</p>
听到文太傅的话，沈墨更是惊得头皮发麻，嘴唇轻颤。是啊，像！沈双玉的眉眼太像沈钰了！要不是沈钰死前脸上一道道狰狞的伤口犹在眼前……</p>
沈双玉也挑了挑眉。</p>
站得近的人，几个王爷、大臣都因为此话而打量起沈双玉来。</p>
而晋王、楚王、永王跟康王这几个认识沈钰、跟沈钰相熟的人，都在这番认真打量过后，齐齐变了脸色。</p>
虽戴着紫色的面纱，可离得近一些，看得仔细一些，还是能看得清楚被面纱遮挡的脸庞。</p>
沈双玉目视前方，大大方方地叫他们打量。</p>
只听沈奇文喊道：“太傅大人！”</p>
他的声音轻颤，是他从未有过的慌乱。</p>
文太傅看了沈奇文一眼，道：“沈大人好本事呐。沈姑娘不过及笄年岁，便已有沈老太君当年的风范。”</p>
殊不知，沈奇文最怕的，便是沈双玉跟沈家、沈老太君扯上关系。</p>
沈奇文变了脸色，望向上位的皇帝，哀求地望着他，“皇上，除了小女此事，早朝更应该说国事。”</p>
皇帝莫名其妙，可难得见沈奇文这般模样，还是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太傅言之有理。太傅以为，沈姑娘此事，该如何处理才好？”</p>
文太傅轻声说道：“杀害朝廷命官，其罪当诛。”</p>
“确实。”皇帝点头。</p>
“沈姑娘，你有什么话说吗？”</p>
“有。”沈双玉转头对着真王，道：“臣女不知王爷为何会说，两位钦差大人没了的话。分明，两位大人前两日还跟臣女传了消息……难不成，我跟王爷说的不是同样的人？臣女说的钦差，是何俊人何大人、高鹏程高大人，王爷说的呢？”</p>
真王喉咙上下一滚，“不可能！怎么可能！”</p>
沈双玉莞尔，“为何不可能？王爷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王爷做了什么事儿呢。不过王爷的消息也真是灵通，我们在城外出了意外，两位钦差大人也的确受了伤。适逢太后娘娘千秋宴，未免冲撞，便个个噤口不言。两位钦差受重伤不便移动，于是就还在城外养伤。怎么王爷知道出了意外啊？啊，只是消息虽然灵通，可却不对啊。”</p>
城外那夜里的一场拼杀，无人提起过，便是沈双玉下令封口。既然当事人无一人敢说，怎么真王又知道呢？</p>
真王一顿，张了张嘴。左右的人都在看他，他怕说错话，将要说出的话在脑子里先过了一遍，可惜解释的时机稍纵即逝。</p>
皇帝道：“意外，什么意外？”</p>
沈双玉微微颔首，“在京城外，大约十日之前，那时候我们经过一座山，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便只能在山脚露营过夜。夜黑风高的时候，忽有几十黑衣人从天而降，朝着两位在受了一次暗杀而幸运活下来的钦差而去。”</p>
“受了一次暗杀？”皇帝皱眉，不知是怎的，他说着这话的时候是看着真王的。</p>
也的确，真王方才那番话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要是两个钦差活着，那就意味着沈双玉说的话没错，相应的就是真王可疑了。</p>
“是。我等北上，在未到权肃州时已受了一次暗杀。幸运的是，两位钦差只是受了轻伤。在城外的第二次暗杀，若非是侍卫跟臣女的护卫们以命相搏，换得两位钦差的性命，许是臣女今日就该蒙受这冤屈了。”沈双玉笑笑。</p>
可不可信？沈双玉说的话听着像是真的。</p>
可事情是不是这样，也不是只听沈双玉三言两语就能判定的。</p>
真王抓着这机会连忙道：“父皇！儿臣之所以知道此事，是因为儿臣前两日跟京兆尹聊起来的时候，京兆尹说起的。城外倏然多了许多尸体，儿臣着人去看了一回，里边分明就有两位钦差的尸体……”</p>
“两位钦差的尸体？”丞相确认地问真王，“是何俊人和高鹏程两位大人吗？”</p>
真王犹豫看着一下，回想着两具尸体，还是点了点头，“是。”</p>
“那倒是奇了。”皇帝似笑非笑。目光在真王和沈双玉身上来回，似乎是在辨认二人谁的话会是真话。</p>
“这还不简单吗？”文太傅道：“只需要召见两位钦差大人，看能否召来便是了。”</p>
“太傅言之有理。”皇帝点头。</p>
御史安大人出列道：“皇上，微臣记得，从杭州回来的人中，还有一位天使。”</p>
皇帝挑起眉头，道：“的确。”</p>
“那何不如先让那位天使过来，问上一问呢？”安御史提议道。</p>
沈双玉望着皇帝道：“那位天使当日受了惊，不知如何了？”</p>
皇帝哪里知道这么个小人物，他忙着西北之事、那么多国事要他操劳，不过是在第一日叫了那个人来问了一道杭州的事儿，连钦差还没到京，也只是问了那么一句就抛之脑后了。</p>
不过，他还记得那时候，那内侍说，两位钦差没有跟他们同路，所以还没到京。</p>
于是，皇帝看了禹乐一眼。</p>
禹乐忙道：“回皇上话，那天使拜见皇上之后，就病了。太后娘娘千秋好日子，就叫他不得进出，眼下应当还在养病。”</p>
“去把人叫来。”皇帝道。</p>
禹乐一顿，颔首退下，吩咐就个侍卫而去。他传了话，又返回到皇帝身后。</p>
皇帝道：“那内侍要叫来，钦差也去找来。沈姑娘既然说钦差在城外养病，那便说个地方，派人去叫来，朕倒是想知道，能不能把人叫来的。”</p>
能叫来，则是真王污蔑。不能叫来，则是沈双玉欺君。</p>
沈双玉点头，说了城外一个地方。</p>
皇帝使了个眼色，就有侍卫奉命而去。</p>
接下去就是等了。</p>
一个早朝，已经过去许久了。而今日的早朝，却到现在都还没有议一个国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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