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娴雅忙不迭拦住了弯腰要清理东西的沈双玉，急急说道：“沈小姐太客气了！让奴才来清理就好了。”</p>
沈双玉看着掉在地上的红糖糍粑，顺势地抬起腰，手上一松，手帕就飘下去了，正正好盖在了一块糍粑上边。她已经直起身子了，便叫了雪清一声。</p>
雪清快速将帕子给捡了起来，还怕沾上地毯上的脏东西似的甩了甩帕子，才揣在怀里，又奉上一块新的帕子。</p>
她也没顾得上自己，鞋袜被红糖糍粑上的红糖给弄脏了。捡帕子的动作，也叫她裙摆沾到了脏东西。</p>
莫娴雅看她甩帕子的动作，不由得松了口气，指挥丫鬟来清理摔掉的碟子跟糍粑。她又看着自己被弄脏的袖口，说要去更衣。</p>
沈双玉淡漠地看了她一眼。</p>
莫娴雅道：“沈小姐同我一起去吧？我的院子里养了一只波斯猫，沈小姐去看看？”</p>
这里莫家两个公子，又除沈双玉之外只有奴才们了。这种情况下，跟着一同离开是最好的。</p>
沈双玉点头起身，一手搭在雪清伸出的手腕上，往外走去。风吹落了积雪，地上又是点点雪白，她踩过去，雪就映成水了。</p>
莫二公子莫宇达就看着沈双玉的背影，眸光灼灼生辉，他笑着对妹妹说道：“你们快去快回啊。”</p>
莫娴雅嗤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你着什么急！”</p>
莫二公子莫宇达又笑：“时候不早了，可不得回来开饭吗！”</p>
莫娴雅又是嗤笑：“好了好了，知道了！很快就回来。沈小姐，咱们往这边走。沈小姐今日的衣裳可真好看，不知道这裙上的图案是出自哪位绣娘的手，看着真不错。”</p>
沈双玉垂眸看了看，随口应道：“是下边铺子里绣娘做的，就是不知道具体是哪一个。”</p>
“是沈小姐貌美，穿什么都好看。”莫娴雅艳羡地说道。</p>
沈双玉摇了摇头，没有说话。随即将手上的炉子晃了两下，目不斜视地往前走。</p>
莫娴雅自己找话题，不断地说道：“沈小姐，您这般自己在外边住，是不是很自在啊？我听父亲说，你住的那栋楼虽然简单，可并不简陋，反而是处处有格调。”</p>
沈双玉就搭了一句：“这么听来，莫大人倒是有什么事情都跟你说。”</p>
莫娴雅就不好意思地笑笑，又带着女儿家的娇气：“谁叫我是父亲唯一一个女儿呢！”她带着沈双玉往东边走，拐了两个弯，又继续往前走。</p>
沈双玉看着她娇气的模样，故意问道：“我今日来，合理该去拜见莫夫人的。不如等莫小姐更衣罢了，带我去拜见莫夫人吧，才不失礼。”</p>
沈双玉清楚地感觉到莫娴雅滞了一下，可莫娴雅只是笑了，然后看了自己一眼，眉眼弯弯，说道：“娘亲去了舅舅家，说是因为表哥要成亲了，在帮忙安排。再说了，是沈小姐你的话，哪里有失不失礼的问题。你一直忙着，今日能来已经是很好了。”</p>
这倒是能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莫夫人被自己囚禁了，而莫娴雅兄妹三人还能笑盈盈地对待自己。可是既说了莫通判什么事情都跟她说，那这件事情没说？这……有没有可能呢？</p>
沈双玉勾了勾唇，露出个浅淡的笑容，别有深意地说道：“那可真是不巧。”</p>
没多久，就进了一个名为“枫叶院”的院子，虽然有奴才在院里做事伺候，可就是给人一种空荡荡的感觉，有着扑面而来的一股阴凉气息。</p>
打量了院子里几眼，沈双玉面不改色，眼里泛着冷光，指尖在手炉上轻点，因为隔着一层兔毛，倒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p>
院子里的仆人给她行了礼，恭恭敬敬地唤了小姐。</p>
莫娴雅就指着西厢房，说道：“波斯猫就养在西厢房里，沈小姐且去吧，容我换身衣服，然后再去西厢房寻你。”</p>
西厢房的房门紧闭，房门外边站着两个小丫鬟。</p>
沈双玉点头，转头看向西厢房，那西厢房门外的两个小丫鬟就推开了房门，沈双玉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好”。</p>
莫娴雅就带着她的丫鬟去了正房，而沈双玉则是带了雪清，走向西厢房。</p>
沈双玉进去的时候就感到了一股霉味，不过房里特地用了一股香浓的香压着。她自小对香料颇感兴趣，早就跟香料打交道了。一闻就知道这香料虽然浓郁，可也只是压下异味的效果，别的效用？没有。</p>
波斯猫窝在软和的，内里用布帛铺着的窝里。窝里还有一个小枕子，依稀看得出小枕子上边还有绣着图案。而它的窝就摆在一个箱子上边，大大的箱子靠在墙边，不远处就是窗户，明亮得很。</p>
外边的小丫鬟在后头将门关上了，解释道：“沈小姐恕罪，奴婢得将门给关上，否则这猫儿就要乱跑了。”</p>
于是将门给关上了。</p>
房里还有一张软榻，一套四四方方的桌椅，本该是石榻的地方堆满了杂物，沿着墙角的地方还堆着两张柜子。</p>
沈双玉跟雪清对视了一眼，雪清低声说道：“奴婢觉得这儿不是常住人的地方。”</p>
沈双玉就笑道：“这不是住着猫吗？”</p>
她们说话的时候，在窝里的波斯猫就醒了，睁着青色的琉璃一眼的猫眼看着两人，还有着浓浓的倦意，尾巴轻轻扫了两下，又搭在身上了。</p>
沈双玉走上前去，伸手摸了摸波斯猫的脑袋。波斯猫意外的温顺，享受地眯起眼睛，发出长串低鸣的呜咽声。沈双玉说：“晚一点，你去看看，六出在沈家如何了。”</p>
雪清淡淡说道：“奴婢已经去看过了，不吃不喝，就呆在小姐的床榻上。”那家伙有灵性得很，这才多久，它就好像知道自己被抛弃了。</p>
沈双玉的指尖在波斯猫的下巴摸了摸，说道：“把那糍粑拿给我。”</p>
雪清就从怀里拿出来了一块帕子，是沈双玉原先拿着的一块，里头竟然包着半块糍粑。甜腻的糖粉和蜂蜜腻在帕子上，帕子因此黏糊糊的。就是拆开就不容易了。</p>
沈双玉接过了帕子，将糍粑递到波斯猫的面前。</p>
波斯猫一开始不愿意吃，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边，歪过头去。</p>
沈双玉就动手捏了一小块糍粑出来，挖在指尖凑近了波斯猫的嘴。有着胖胖身子的波斯猫叫了一声，又不愿意动弹地又冲了沈双玉叫了一声，声音比第一声小了许多。</p>
沈双玉固执又强硬地把挖在手上的一点糍粑粘在猫嘴里，又将手上残留的一点腻出来的糖粉蜂蜜抹在猫嘴边。</p>
波斯猫就吃了，吃完又伸出舌头舔走了嘴边的甜。</p>
雪清就问：“小姐猜着这糍粑有放了东西？”</p>
“肯定放了。”沈双玉淡淡道。</p>
雪清皱眉：“那您还吃了一半？”</p>
“我吐掉了。”沈双玉风轻云淡地说，又挖了一块喂给波斯猫，得空了又看雪清，笑道：“里头有东西，就算莫娴雅不把碟子摔了，我也不会让你吃的——诈他们一下而已。”</p>
雪清清楚地记着自己并没有看到沈双玉吐掉，听到后边的又不太自然地抿了抿嘴，“奴婢无妨的。”</p>
沈双玉又把手上残留的甜给波斯猫舔走了，说道：“你护着我，我也要护着你。”</p>
雪清垂着眼睛，没有答话了。</p>
沈双玉把一小块糍粑都喂给猫了，然后将帕子递给了雪清，“回去了，记得拿去洗净了。”</p>
雪清又把帕子往怀里揣，“奴婢会记着的。”</p>
沈双玉摸着波斯猫的脑袋，揉了揉，“把六出带到画楼来吧。”</p>
雪清应下，又笑着：“哎！六出最是粘着您，离了您，它就跟没了三魂六魄似的。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居然那么粘着您。”</p>
沈双玉隐约知道它粘着自己的原因，这也是没法说的，于是当作没有听到。</p>
二人站着的这一会时间，波斯猫在窝里就不安焦躁起来了，它站了起来，在里头打着圈，烦躁地抓着身下的布帛。然后开始叫了，跟襁褓小儿在叫唤一样，一声接着一声。</p>
沈双玉冷了脸，看着波斯猫的模样，冷冷笑了一声。</p>
雪清不明所以，“这是？”</p>
沈双玉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发情了。”</p>
雪清一脸惊诧，不可置信地问：“是因为方才的糍粑？”</p>
沈双玉笑了，反问道：“不然呢？”</p>
雪清反应过来，恼道：“所以，他们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p>
沈双玉侧着身问：“带了迷药没有？”</p>
雪清摸出一个木棍一样的东西，看着沈双玉。</p>
沈双玉点头，退开了几步。</p>
雪清则是往前。</p>
二人看着波斯猫不甘似的叫了几声，然后倒下。</p>
房门被敲响，沈双玉问：“何事？”</p>
小丫鬟扬着声音说：“沈小姐，我家小姐说，沈小姐身边的丫鬟方才也脏了衣裳，是而给备了一身，沈小姐您看？”</p>
沈双玉就跟雪清使了个眼色，说道：“莫小姐周全，你快去吧，换了衣裳，可别失礼了。”</p>
雪清担忧地看着她，“奴婢怕……”</p>
沈双玉无声摇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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