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疑问或许都可以往后排，老爷子想，眼下最重要的是另一个问题。</p>
老爷子严肃地问道：“你要是不说此事，我也没法知道。你既然已经瞒了这么久了，为何不继续瞒下去，做什么今儿个跟我坦白？”</p>
沈双玉目光落在桌面上，定睛看了好一会，眼前的光圈才消散，眼前的东西才清晰起来。她将桌上的一碟小菜推到老爷子面前，依旧盯着桌面，道：“因为，今日是个好机会。”</p>
老爷子不明不白，也没有看推到面前来的小菜，只是固执地追问：“为什么？”</p>
“今儿是二十一，祖父本该回家过年。只是您身子不好，能不能回去还得听大夫是怎么说。我昨日听了大夫说，您身子恢复的还可以，不过为了好得更快些，还是在王府静养的好。”沈双玉道。</p>
老爷子没听明白，重复着问：“为什么！”</p>
沈双玉深深呼吸，望着老爷子看了好一会才看清楚了，这下她才道：“等得祖父能出去了，我估计也没有在杭州了。有些事情还是要尽早跟祖父说清楚才好，否则到时候祖父一头雾水的，也不好做事。”</p>
老爷子很快就听出了重点：“你不在杭州！你要去哪里？”</p>
沈双玉的指尖在桌上点了点，片刻才道：“有一些事情要办。”</p>
老爷子哪里能满意这个答案？他吹胡子瞪眼的，“你这丫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有什么事情要做！还要出杭州？不行！”</p>
这哪里是说不行就不行的！沈双玉笑笑，也没有过多解释，顺从地点点头：“好。不行。”</p>
任谁也听得出敷衍了。不过也是，老爷子眼下说是被困在王府也不为过，半个亲信都没在身边，沈双玉要做什么事情，他想要阻止的话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p>
老爷子颇为无奈，又别无他法。明白沈双玉有多固执了，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劝道：“你这丫头，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好歹叫我知道了，我才不至于太过担心！”</p>
知道了才要更担心吧！不过不可否认的，老爷子说的有道理，要让他安心才好。想了个搪塞的借口，沈双玉才开口，虽然这时她看起来更像是权衡利弊之后决定开口：“孙女想要去找明王殿下。”</p>
“不行！”老爷子脱口而出。</p>
沈双玉又咳了几声，“祖父知道阻止不了我。”</p>
“那也得阻止！”老爷子瞪着眼睛，“你一个姑娘家要去找什么！那么多人在找都找不到的人，你去了能做什么！再说了，你去找明王，什么道理？没的叫人笑话！”</p>
沈双玉弯唇，“我比他人知道的多一些。王爷的暗卫为我所用，前段时间暗卫找到了一些线索，如今正在往下查，说不定会有所获！”</p>
老爷子只知道自己该反对。</p>
可又知道反对也无用。</p>
沈双玉说了这些话，不知为何感到疲倦，便想起身离开。</p>
老爷子忽然道：“你若是还当自己是沈双玉，是沈从文的女儿，是我的孙女，你就该听我的。不许去找明王殿下！殿下那不是你能接触的人，不是你该碰的事儿。”</p>
从沈双玉进来的时候，房间里就剩下祖孙二人了。所以二人在说话的时候，多少有些肆无忌惮。</p>
沈双玉定定地看着他，“祖父这是在威胁我了？”</p>
老爷子被她看得没由来的心里发虚，可是想想，自己说的可没有错：“五姐儿，祖父是为了你好！有些事情不是你能接触的，有些人更不是你能想的。说句难听的，这是痴心妄想。听祖父的话，咱们身份不高，不能肖想明王殿下，更不许去找明王殿下。”</p>
“好。”沈双玉笑了，出乎意料的，改口异常之快。</p>
她改口得太快，以至于老爷子一时间还没能反应过来。</p>
老爷子还在疑惑的时候，沈双玉已经是扶着桌沿站起来，道：“祖父赶紧吃饭吧，我在这儿您都吃不了饭了。我出去了，过些日子再来看您。”</p>
趁着老爷子没反应过来，沈双玉已经走出去了。</p>
见得了沈双玉忽然出来，房间门口的小丫鬟连忙递上了大氅，为她穿上大氅。</p>
沈双玉站在屋檐下，看着院子里，眼睛里是白茫茫的一片，心里头默默想道：找明王是一回事，能不能见到还一说呢。</p>
她没有让老爷子知道钦差使者的事情，也没有说她其实是要去哪里，更没有说杭州将会乱上一乱。很多事情，现在说破反而不好。除了让老爷子白白担心，也没有别的作用。</p>
是时候得有个结果了。</p>
她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眼前的景物清晰了一些，又接过丫鬟递来的手炉，揣在手中。</p>
她挥退了要跟着她的丫鬟，自己一个人在王府里缓缓走着，看着四处的风景，不疾不徐地、随心所欲地走着。昨夜起风，今日反而是一点风都没有了，只不过天有些阴沉，好像又要下雪了。</p>
方嘉策的院子她曾经来过，院子里有一棵松树。不过这会子，他的院子紧闭着，虽然无人住，院子门前也被打扫得干净，没有积雪。</p>
沈双玉在门前站了一会儿，才抬脚离开。沿着一条路走下去，左右两侧都是墙壁，很快，右侧的墙壁就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修剪得当的绿植——上边被覆盖了白雪的绿植。</p>
转头一看，是豁然开朗了。</p>
这应该是王府的花园了。</p>
石子路被清扫过了，并没有雪在上边。</p>
沈双玉沿着石子路一直走进去，因为落雪的缘故，左右两侧的东西都被雪覆盖了，白茫茫的总显出几分萧瑟。她无言地往前走，看久了雪，眼睛又有些难受。</p>
她记得，方嘉策说过，这花园里有一亭，唤“介乐亭”，又有一楼，名“介乐楼”。</p>
她沿着石子路走下去，手中的手炉暖了她的手，大氅也暖和着。</p>
冬日的花园少了茂盛的树叶，总是有些光秃秃的。她走深了，没费什么力气的就看到了不远处的介乐亭，和旁边的介乐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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