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向来把守得严密的城门居然只剩下了寥寥数人。月上中天，城门大开，“明王”被蔺信所护，带了六百精兵启程。</p>
这两日才住进府里的凌邑，也在这一夜离开了。</p>
城门一关，城外城内皆是一片寂静，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好似不久前精兵所踏出的金戈声不过是枝头夜莺的一个错觉。</p>
这一夜，老夫人被送回来的柳阳院，柳阳院的门就被关上了。五小姐发了话，除了一日三餐和药材，不准随意进出。只是不准随意进出也是有例外的，那便是银屏。</p>
这一夜，沈家上下对五小姐沈双玉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如今正是五小姐当家呢！五小姐连老夫人都敢用强硬的手段直接赶走，也就不奇怪处置了一家奴才了。老夫人得了病养在柳阳院，府里能做主的人也就少了一个了，府里更是五小姐的天下了。</p>
翌日，天亮了，阳光明媚。</p>
银翠被绑了送走，连同着还有全济的一家被卖掉了。</p>
昨儿个因为四老爷沈奇武许久未归而出去找人的小厮们，也都被召回来了。人去了哪里，沈双玉再清楚不过，到了时候他自然会回来的，何必去找。</p>
这一日，那回抱着木笼子回玉瑾院的丫鬟出来说话了：抓伤主子的并非六出，而是沈平养着的黑猫。那黑猫不仅伤了自己主子，还伤了五小姐。</p>
这个时候，府里的人已经看清了形势，或信或不信，也完全就推翻了六出伤人的流言。至于五小姐不敬长辈、不友的话，这事儿就算是实事了，可已经没人敢说了。</p>
五小姐逆我者亡的性子，已经叫人完全记住了。</p>
沈辰闭关读书的时候，宋氏也泡在院子里诵经念佛。一人为了全力以赴秋闱，一人为了求来福气庇佑。</p>
沈双玉就正儿八经地接手了沈家内外的事情，毕竟时机特殊，得有个人来主大事，才能稳住整个府。不过有福婶在，她也只需要在一些大事上费心。</p>
原先说要送去庄子处置的奴才，名单已经一页纸写得差不多了。眼看着要到十月了，沈双玉大手一挥，把这些人都送走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府里的奴才们都看清了一个事情，府里该听谁的，每人心里都有数了。</p>
过了两日，病营传回了消息。是老爷子的消息，老爷子醒了，但是发热得严重。醒来一日吃不下任何东西，只喝水不至于太大反应。</p>
沈双玉便把玉瑾院所有人参都给送去了，好歹凭着人参养着，又送去了不少补品。</p>
沈王氏自从那日在正厅晕倒，到柳阳院之后就没再出来过。许是有银屏在，倒是什么消息也没传出来。</p>
没了沈王氏撑腰，沈奇武多日不归，四房欢姨娘跟沈妍沈平几人就算蠢蠢欲动，也难以蹦跶出个什么东西来。</p>
有一日喻如去厨房拿晚饭，回来脸色有些发青，浑身发抖。</p>
正好沈双玉不多事，又收到于和传回来的信儿，知道一行人已经要进权肃州了，心情还算轻快。走出寝屋见着喻如的脸色便问了句：“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p>
喻如将食盒放在桌上，回想着那个场面，打了个哆嗦。</p>
在房里的两个丫头也围了上来，禄雪挽住喻如的肩膀，无声安抚着，“怎么了，被什么东西吓到了？”</p>
六出蹭在沈双玉的脚边，见沈双玉停下来，它便也停下来，扬着脑袋也看着喻如。睁着水灵的眸子望着，脑袋歪了歪，好奇又疑惑着。</p>
喻如往禄雪的肩膀微微靠了靠，目光落在六出身上，又往上看向沈双玉，“小姐，奴婢看到沈平少爷的那只黑猫了……”</p>
沈双玉看着她说话时，唇都在颤着，安抚地笑笑：“嗯，怎么了？”</p>
喻如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气：“那猫儿死了，被……才开膛……破肚了……肠子都出来了。”</p>
喻如素来活泼，但是胆子一向不大，叫她见着那个血腥的场面，可不得将人吓坏了。</p>
禄雪又气又无力，只能将人揽在怀里安抚。</p>
沈双玉转头垂眸看着脚边的六出，六出也抬着头看着她。沈双玉眼前就浮现出当日黑猫暴起伤人的一幕。</p>
她被黑猫挠伤的地方已经好了，生肌膏都没用上，伤口连个痕迹都没留。她是好了，可同样伤到的沈平没好。沈平的伤口重，孩子的皮肤十分娇嫩，当初就说险些伤及筋脉。加上没有大夫日日盯着，药也不足，自然是难好。</p>
伤了沈平的猫自然是罪魁祸首。</p>
那只伤了人就钻进竹林跑掉的黑猫，眼下已经死了。</p>
谁杀的？心知肚明的。</p>
沈双玉意味不明的笑笑。</p>
用过晚饭，福婶亲自来了。</p>
黑猫是今日才死的，尸体被丢在西院至祠堂的那条路上。</p>
日落西山正是喻如提着食盒回玉瑾院的时间，喻如提着食盒见到墙角有一团东西，背着光远远看不到，便走近了看。走进一看，令人作呕的血味和血腥场景，把喻如吓得不轻。</p>
西院来往的人不多，才叫喻如第一个撞见了。</p>
沈双玉也没说福婶什么，只让她着人清理掉。</p>
只是喻如因此事病了，当夜就发了热。吓到发病的人不容易平复，只能小心养着。好在玉瑾院近来也不是很忙，喻如病倒，也不过是每日去厨房取餐的活计交给田慧。</p>
沈双玉这会要磋磨人真的太容易了。</p>
沈平有两只猫儿，缘起回府当日沈双玉怀里的六出。如今死了一只黑猫，便剩下一只白猫。黑猫死的当天夜里，白猫还在欢娘那里，被闯进去的奴才给灌药毒死了，又将猫儿的尸体送到了沈妍那儿。</p>
他们既然会将死猫送到西院来，那就是因为能出来。既然如此，那就封了。</p>
不论是欢娘也好，沈妍也好，还是住在前院的沈平，都被沈双玉下令封在了那一角地方。禁足了既是磋磨，那自然磋磨得过一些。福婶便示意了不必费劲伺候，不饿死人也就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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