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秋，厨房做的东西就不一样了。玉瑾院的菜食已经换了，多是应季的东西。也是如今禁令不得出，府里上下的人闲着无事，不论是各院的主子还是大厨房的人，都往吃的钻研。</p>
大厨房变着花样，将每日送来的新鲜食材整治成不同的模样，再送往各院。</p>
喻如包了去厨房去饭菜的活计，要是没有意外，一日三顿都是她。</p>
今儿从厨房拿来的菜共是两荤两素两道凉菜外加一道鱼汤。煮得乳白的鱼汤上边飘着青菜，鲜嫩欲滴又冒着白烟，鱼香四溢。新鲜的莲藕直接做成了凉菜，浇上香辣的辣椒酱，又伴着其他配料，也是极其开胃。</p>
丫鬟们把菜肴摆上桌后来请，沈双玉才放下文书从寝屋里出来，远远看着正中那道突出来的鲜嫩鱼肉和乳白鱼汤，“今日的鱼汤很香甜嘛，远远就闻到鱼香味了。”</p>
对于寝屋里头多出来的那些摞在书桌上的文书，近身伺候的丫鬟们都已经见怪不怪了。沈双玉知道这个瞒不了，也就没打算瞒，但也没解释。玉瑾院这儿出现的文书实在突兀，几个丫鬟们心照不宣地不对外说，而且还小心地护着这个秘密。</p>
即便她们不知道凭空出现的文书是怎么一回事，但也做到了不问、不说。这也让沈双玉很是满意。</p>
“这个鱼正是时候，下锅前又还是活蹦乱跳的，今儿晚上的这个鱼汤肯定鲜美。”喻如笑着分析道。</p>
沈双玉说着话已经坐到了桌前了，打量着桌上的菜食。</p>
禄雪立在一边侍奉布菜，将鱼肉放在小碟子里挑着鱼刺。</p>
田慧引了个人进来，站在门口进来几步的地方，“小姐，银翠姑姑来了。”</p>
沈双玉正喝着鱼汤呢，闻言便掀了掀眼皮，一瞬间想到里头还有十几本文书还没有批，自己没有功夫跟他们耗，又想到今日午后在竹林那儿发生的事儿，指不定是说成什么样子了。</p>
抬眼就见着银翠走进来。</p>
银翠脸上贴着笑容，虚笑着罢了。她规矩周全的给沈双玉行了个礼：“奴婢给五小姐请安，五小姐安。不知五小姐今儿被猫儿抓出来的伤口如何了，可有什么大碍？”</p>
“虽说没什么大碍，可也不是没有什么事。大夫看过后，还说至少得有一月时间休养。”沈双玉抬了抬左手，眉毛微微挑起：“就是不知道沈平纵得那畜生伤人，可有受了什么罚？”</p>
银翠嘴巴微微张开了，像是倒吸一口凉气，脸上倒是诧异的神情，她震惊地问：“五小姐这话从何说起？伤人的畜生不是玉瑾院里……五小姐身边的猫儿吗？”</p>
倒打一耙说的就是这样了。</p>
沈双玉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但也没有生气，只是忍不住笑了笑。虽然脸上带着一点笑意，可没半点温度，尽是冷意。</p>
喻如气得当场发怒：“我的天爷呀！这做人做事怎能如此无耻？！到底是从野蛮之地来的，才能把这白的说成黑的！究竟是谁的猫暴起伤人的！分明就是沈平少爷的那只黑猫伤了人！竟然想要推到六出身上不成？！”</p>
禄雪立在沈双玉身后，一主一仆都是神情冷漠。喻如不依不饶的声音在屋子里回响，禄雪一言不发地冷眼盯着银翠，无声地赞同着喻如。</p>
银翠嚅了嚅嘴，看着这个架势或许是感到些许不安，因此反驳的声音都放低了：“五小姐也知道，五小姐您这只猫儿的脾气不好。而平少爷的那两只猫都是老夫人特地从外边寻来的，可是花了大价钱的，性情最是温和不过，怎么……会伤人呢？”</p>
六出在沈家这么久，有两样最为出名。一是性情暴躁，除了沈双玉，六出不论是对谁都很反感抗拒，很喜欢对人竖起爪子。二是粘人，向来粘着沈双玉，沈双玉出了玉瑾院它也常寸步不离地跟着，这也是在府中出了名的。</p>
可是相比之下，老夫人花了大价钱从外面买回来的两只温顺的猫儿，既是温顺，那就是不会伤人的。两厢相比之下，还是六出伤人的可能性大一些。</p>
喻如跟前几日炸了毛的六出一模一样，咬牙道：“六出什么时候脾气不好了？银翠姑姑难不成是被六出咬过了，还是被六出抓过了，凭什么说六出不好？”</p>
银翠被一连串的咄咄问话弄得脸色发白，许是没有想到玉瑾院里从前不敢大声说话的喻如也敢这样对她呛声。她看着沈双玉，见她一脸冷意，当即是知道她的意思，扯了扯唇勉强露出个得体的笑容，道：“喻如姑娘这般生气也实在没有道理。这些话总不能是我自己凭空生做出来的，可是沈妍小姐跟两个伺候的丫鬟说的，两个伺候的丫鬟可是从柳阳院出去的。”</p>
两个丫鬟是从柳阳院出去的，这话可就是说两个人的话可信。</p>
“奴婢也是听令来此，请五小姐到柳阳院去。说来，这事儿到底也得有个说法。”</p>
沈双玉嗤笑出声，却又深以为意地点点头，淡淡道：“行了！我知道你也不管自己生做话出来，可你也知道我的性子。我做了什么事情，向来都是敢作敢当的，喻如是我的人，自当也不会颠倒黑白。”</p>
喻如不会颠倒黑白，那颠倒黑白的就是别人了。</p>
“要是六出伤了人，我怎么会不敢承认？这事儿是六出做的，那也不过是伤了我这个主子，和一个本身就不该出现在府里的外室子而已。可这事儿不是六出做的，那就是有人来害我这个沈家嫡女，不仅是那只猫儿该死，养猫的人更是该罚。”</p>
银翠一直知道沈双玉的嘴厉害，听着连珠炮似的话也没敢打断，只得闭嘴听着，可越听下去，脸色越难看。</p>
沈双玉抬起左手，睨了裹在伤口处的药布，“本来这件事情我也没打算深究，甚至是请来给我的大夫被四叔的人拦走，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p>
大夫被请走的事，沈双玉已经从喻如口中得知了。</p>
“可偏偏，还有人反过来要来我的麻烦。”沈双玉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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