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夫人也没说她什么，反而安抚道：“惠箐年纪也不大，难免就感情用事了，老夫人可别责怪她。只是，惠箐啊，你这哭得眼睛红了，一会儿就别去殿里上香了，还是留在房里歇息吧。”</p>
沈王氏也是点头，拉着沈惠箐的手拍了拍，“你这丫头，真是被惯坏了。我们祖孙二人也好久没在一起说话谈心了，晚些时候，你到我房里来。”</p>
沈惠箐深吸一口气，还没能平复呼吸，闷闷地应了一声。大房虽然是被分出去了，但是沈惠箐早就嫁人，大房分出去其实与她没什么干系，她并不似胞妹沈瑶箐一样，恨上主宅的人。相反，因为久不见祖母，又在夫家受了委屈，她更乐意跟祖母亲近。可之所以闷闷的，则是因为祖母并没有站在自己这边。</p>
沈双玉轻叹，垂眸不语。</p>
她忽然间觉得，身为女子实在是悲凉了，虽然不奢望夫君能对自己一心一意，可自己真的能亲手招来别的女子，将夫君分到别的女子手上吗？</p>
倘若自己当时真的嫁给方鸿振，他贵为大皇子又野心勃勃，自然不可能只守着自己一人。若是嫁进皇室，惹得婆母不高兴，那可不是找娘家人告状这么简单的了，轻则打压，重则问罪，牵连的可就多了。</p>
嫁进皇室，自然是要比在外边多几分身不由己的无奈的。皇室其实真是轻易不得触及的。</p>
宁夫人说完了事情，也得到个满意的答案，于是就提起现在到正殿去上香祈福。这时间也已经不早了，于是就纷纷起身，准备到正殿去。</p>
正好这时候，沈瑶箐也到了院子。她害没得及往正屋走去，正好见到好些人迎面而来，她也就跟着往外边走了。</p>
只剩下一个沈惠箐，站在正屋里头，面前是打开的房门照进来的光亮，她则是站在光线之外，隐在阴暗之中。人群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她咬着唇，默默流泪。</p>
沈双玉带着禄雪走在人群的后边，跟着往前边的佛殿而去。</p>
前边，宁二走在宁夫人的身侧，沈瑶箐也跟在沈王氏身边。如此看着倒是一副孝顺的画卷。只是，一向疼爱沈瑶箐的沈王氏，很明显地感受到，分家后许久不见的二孙女对自己的态度变了。可是孙女一直面带笑容，一派自然，纵然是她有心想说也没找到机会。</p>
沈迎曼跟沈双玉走在一起，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她的情绪有些低落。</p>
走出了供香客能居住的院子群，众人就朝着外边走。路上几次都不知路该怎么走，好在很多地方都有小沙弥，问一下就知道了。</p>
长长的楼梯已经近在眼前了。往这儿下百层楼梯就是佛殿了。众人走下台阶，因为有些陡，众人都是走得小心。</p>
同样走在最后边，沈迎曼拉着沈双玉的手，小声问道：“你真要去吗？我跟你一起去吧，好歹能有个照应。”</p>
沈双玉看了前边一眼，看众人都只注意着前边，便点点头，可又拒绝道：“我自己去就好。”</p>
“还是一起去吧，我怕……”沈迎曼犹豫道。</p>
沈双玉扫了她一眼，“不必了。她的目的应该只是我，你没必要插一手。记着我跟你说的，按照那个说出来就行。”</p>
沈迎曼面露犹豫。摆着一副犹豫的神情，她又一口气往下边走了十来层台阶，才回过头来看着沈双玉，咬牙说道：“既然如此，你可得先以自己的安全为重。”</p>
沈双玉笑而不语。</p>
殿中进进出出有不少人，或是面露急色，或是笑意盈盈。有些人面露焦急之色，手挽篮子，篮子里尽是香烛供品，快步走进殿中，是急着烧香拜佛求事的；也有人面露喜色，脚步轻快地来还愿的……各人有各色，不一而足。</p>
像是来为百姓祈福的话，就既不必焦急又不必带什么自我情感的，顶多就是一些悲天悯人的情绪，在上香拜佛的时候态度再诚恳些，那就足够了。摆上供桌的供品，有精致可口的糕点、令人垂涎的新鲜水果，还有价格不菲还不一定能够买到的珍品。</p>
先是宁夫人和沈王氏齐齐接过丫鬟递来的香线，二人跪在沙弥准备好的蒲垫上，举着香线拜下，口中念叨着为百姓祈福的好话。</p>
也是桐怀村的遭遇实在令人难过，命案也好，如今的疫病也好，都让人牵挂着。不仅是她们二人，在旁边烧香拜佛的，有几个人也是在祈祷着桐怀村的难关快些度过。</p>
宁二公子是和沈瑶箐一起上前的，二人同时举着香线跪在蒲垫上，又齐齐地开口低低喃着祈祷的言语。而后，竟又同时将手上的香线压低了鞠躬，又齐齐抬起头来。末了，沈瑶箐先起身，转身时勾到地上的铺垫一时站立不稳，而她身后的宁二倒是眼疾手快地已经伸出手准备扶着她了。</p>
沈双玉一直注意着沈瑶箐，见着此幕，勾唇笑了一下。</p>
接着，就是沈双玉和沈迎曼二人了。</p>
沈双玉接过禄雪递来的香线，看着香线上端散出来的白烟，微微凝眸。旋即跪在垫上，抬头看着顶上那尊金身佛像，她知道这只是泥塑，外表涂上一层金而已。这泥塑的佛像，真的能够求来百姓的安宁幸福吗？</p>
可是，若是能够呢？那求一求又何妨。</p>
她轻合上眼睛，默念道：“桐怀村的百姓皆是无辜，望疫病能够快些得出药房、望杀人凶手快些被抓住。我佛慈悲，善待百姓。”</p>
沈双玉睁开眼睛，琉璃黑眸映着金身佛像，手上的香线依旧下白烟袅袅，她轻出一口气，又默默无声添了句：“愿祖母身体康健，忘却不肖子孙。”</p>
沈钰死了，害得祖母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以不肖。</p>
沈双玉抿嘴，起身亲自将香线插进香炉中。不料前边的香线已经烧掉了一截，沈双玉不小心碰到，掉下来的线身就打在她的手背上，烫得她直直皱起眉头，还强忍着将香线插进炉子里了，才收回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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