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姑姑耷拉着眼角，反驳道：“夫人，奴婢倒是觉得这是被砸到的。若是被虫子蛰了，也该有个虫口印子吧。”</p>
宋氏咬咬唇，确实没有虫口印子。</p>
宋姑姑回过神，朝着寝屋方向看去，又看向沈双玉，奇怪道：“怎么那个姑娘找瓶药膏找这么久，是不舍得拿出来不成？”</p>
沈双玉像是不悦她的怀疑，皱眉道：“难不成姑姑是觉得，我不舍得把药拿出来给母亲用？”</p>
宋姑姑忙摇头否认，“奴婢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只是觉得拿瓶药膏，实在是久了些。”</p>
沈双玉扬眉，也没顾忌宋氏就在这儿，冷冷哼了一声，“想来是母亲平日里太纵着你了，竟是说出这种离心话！真叫人以为你是故意挑拨离间，恨不得叫我和母亲关系不好，你到底是何居心？”</p>
宋氏皱了皱眉，并未说话。</p>
宋姑姑一下跪在地上，“奴婢实在无心之言，绝没有想要坏夫人与小姐的关系啊！小姐明察啊！”</p>
宋氏也道：“好了，我知道宋姑姑是什么样的人，是绝不会有这种坏心的。你起来吧，下雨了地上也凉，别跪着了。”</p>
沈双玉看了看宋氏，目光又落在宋姑姑脸上，冷哼一声不言语。</p>
禄雪终于找出了后来在柳树下医馆买的消肿的药膏，送到宋姑姑的手上。</p>
宋姑姑便忙打开，给宋氏的伤口抹药。</p>
沈双玉则是叫了禄雪，再去沏茶。</p>
巳时末，雨小了。</p>
沈双玉第二杯茶见底的时候，喻如进来了，引着个脸上神情很是悲痛的丫鬟进来。沈双玉认得她，是老爷子院子里侍奉茶水的丫鬟。</p>
那丫鬟进了正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三夫人、五小姐，老太爷他，老太爷他不好了！”</p>
宋氏骤然一惊，登时从椅子上站起来，身子摇了摇，“什么！”</p>
沈双玉转头看着宋氏的反应，眸光闪烁，也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跪着的丫鬟，道：“怎么回事？”</p>
丫鬟一边哭一边说，断断续续地道：“老太爷方才醒来一会，刚喝了两口水，忽然就口吐白沫，又晕过去了！大夫说，老太爷这是中毒了。灌了不少水下去，如今还在催吐。大夫说，得将所有人都聚过去，怕有个好歹……”</p>
宋氏踉跄着，被宋姑姑扶着才勉强站立，“谁在那里！老爷子怎么会中毒的！？啊？”</p>
果真是被沈双玉说中了吗？</p>
中毒？</p>
“大夫说，是粥有问题……粥被下了毒。”丫鬟跪在地上，身体都在颤抖。万一老太爷出事，一命呜呼走了，那她们这些个贴身伺候的人肯定也是落不得好的。</p>
沈双玉要比宋氏镇定得多了，她脸色微沉，皱眉道：“喻如，去找几把伞出来，赶紧过去。母亲，你一并与我过去吧。”</p>
宋氏瞪大眼睛，冲沈双玉嚷道：“我不过去！我方才喂了粥呢！既然已经说是粥里有毒，那我岂不是被认为是凶手了！我还过去做什么？”</p>
沈双玉不悦，眼里已有怒意，出了事情该想办法解决，而非哭哭啼啼吵吵嚷嚷的！她瞥了刚上药的地方，强调道：“母亲的手都那样了，真的有喂了粥吗？”</p>
宋氏吸了口气，“我刚拿起勺子就手抖，还把粥浇到老爷子身上……”</p>
沈双玉气急反笑，问道：“那不就是了？你都没喂进粥，就算粥里下了毒，也不会怪到你身上的。”</p>
宋氏还是着急，觉得跟沈双玉说不明白，气得话都说不顺畅了：“可是那粥有经过我的手啊！我碰了那碗粥了……那碗粥有毒，我该怎么办啊……我怎么办？”</p>
沈双玉深吸一口气，“是不是你给祖父下毒的？”</p>
宋氏大惊，“怎么可能！我怎么会给老爷子下毒！”</p>
沈双玉扯了扯嘴角，半是强调半是警告地说道：“你有没有下毒自己清楚，既是没有下毒，若是有人怀疑你，那就证明清白！现在，一起过去前院。你方才一直在玉瑾院，玉瑾院这么多人都能给你作证！”</p>
听到有人能给她作证，宋氏稍稍安定。是啊，她在后院都待了一个时辰了，纵使是有什么事情也与自己没什么关系。</p>
可是，到底是怕会被牵扯进去。一行人站在屋檐下，准备去前院的时候，宋氏又退缩了：“既然是与我无关的事情，那我便不过去了吧！你去就行了。”</p>
沈双玉气到扶额，叫来了老爷子院中的那个丫鬟，道：“粥是谁煮的，经过了几人的手？”</p>
“是大夫人煮的！”小丫鬟条理尚为清晰，她都已经哭到打嗝了，难为她还能一边屏气一边答话：“大夫人，和她身边的丫鬟、奴婢拿了，最后是三夫人拿了。”</p>
沈双玉再次看向宋氏，“有这么多人拿过，母亲不过是其中之一，只需要证明你未曾下毒就好！你若是不去，必定所有人都认为你是心虚不敢去，会将罪名都扣在你头上。”</p>
雨不再是“噼里啪啦”一顿响了，而是绵绵不绝，将天和地用如此雨幕连接在一起。</p>
宋氏被说动了，或者是说，她害怕自己被直接扣上了罪名。</p>
在沈双玉走进雨幕之后，她也跟着上前了。</p>
路上见到了同样要去前院的沈月灵，她比谁都要着急吧。她飞快走过，步履匆忙，绣花鞋踩进雨坑中，一下子就湿了。</p>
她六月六日的婚期，若是老爷子如今出事，那她的婚期就得推迟至少一年。她实在不敢去想，那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会放弃与她的婚约，她会与这段天赐的良缘擦肩而过。</p>
沈双玉走得比平日要快，但看不出她的匆忙。裙摆被雨水打湿了，鞋袜也被溅湿了。</p>
后院众人齐齐跑向前院。</p>
禄雪撑着大伞，紧紧跟在沈双玉身后。而宋姑姑则是举着一把伞撑着宋氏。</p>
喻如就自己撑了一把伞走在后边。</p>
走进了老爷子的院子时，里头已经聚着不少人了。</p>
喻如撑着伞踏进院子，那一瞬，雪清走进了她的伞下。她甚至不知道雪清是从哪儿来的，就这么突然地出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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