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如径直走过去，把盒子打开一看，里头是数支银簪，还有一支金簪。而簪子下边还有一层，放的是碎银，碎银拢起来算了算，至少也有十几两。</p>
卫晴在玉瑾院待的日子也不短了，但是普通丫鬟一个月的月银也只有五百铜钱，虽然管吃管住，但卫晴也是有父母要供养的，却没想到她能藏着这么多东西。</p>
喻如翻了翻盒子里的东西，脸黑了黑，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话：“这个小蹄子，胆子居然这么大。”</p>
她说的本来是卫晴胆子颇大，吃里爬外，收了外头那么多好处，肯定背叛小姐许多。</p>
但在听在其他人耳里，就成了卫晴胆子大，偷了小姐这么多东西。纵是其中的碎银是她自己省吃俭用留下来的，就偷了这么多价值不菲的簪子而言，卫晴肯定是要受重罚的。</p>
玉瑾院出了这么一个偷盗的丫鬟，连带着她们这些人也会被连累。况且，有了卫晴在前，小姐会不会也怀疑她们这些人手脚不干净？</p>
丫鬟们面面相觑，都是从旁边人的眼里看到了这种担忧，一时间将卫晴恨得不行。</p>
这还没完，喻如又从卫晴的枕下边找出了三个纸包，拆开一看，里头都是褐色的粉末。</p>
“这是什么东西？”身边有人奇怪地呢喃道。</p>
喻如也奇怪，将打开的纸包往自己鼻尖凑，嗅到的是苦涩的药味，皱着眉头把纸包拿远了些。</p>
“喻如姐姐，还是要把这个拿去给小姐瞧瞧，指不定是卫晴包藏祸心，这是什么毒药呢！”圆脸的丫鬟面露怯意，盯着喻如手上的纸包仿佛在看什么洪水猛兽。</p>
喻如觉得有道理，就将纸包给包好了，又用手帕把三个纸包都裹进去，“我拿去给小姐看。”</p>
凑热闹的几个丫鬟不约而同地点点头，让出一条路来。</p>
喻如往外走，走出两步又停下了，再次警告道：“今日的事情，可一个字儿都不许忘外边说，若不然，就跟卫晴同罪论处。”</p>
丫鬟们不想惹火上身，这会无有不应的，再**证定然守口如瓶。</p>
喻如这才作罢，揣着不知名的纸包往正屋去。</p>
日落西山，院子里灰蒙蒙的。</p>
喻如进了正屋，禄雪正拿着火折子在点亮蜡烛。</p>
而沈双玉就坐在石榻上，半倚在软枕上，眼帘半开，黑眸看着虚空中的一点，不知道在想什么。</p>
喻如看着小姐这个模样，不由自主就放轻了动作，凑到禄雪身边，张嘴无声问道：“怎么了？”</p>
禄雪点了蜡烛，将火折子合上，看了沈双玉一眼，压低了声音说：“我进来时，小姐就这般坐着了。时候不早了，你该去厨房拿晚饭了。”</p>
喻如点点头，禄雪的脚还没好全，走路的事儿就她在做，“我去拿，对了，这是从卫晴房里搜出来的，压在她的枕下，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我拆开闻了闻，有股药味。”</p>
说着，她把手中用手帕包着的东西交给禄雪，然后就转身出去了。</p>
禄雪拿着手帕，打量了两眼，就塞进袖子里了。看沈双玉还是出神，禄雪就想去整理一下寝屋，但是还没走到寝屋门口就退回来了。</p>
算了，等小姐吩咐了，她再做吧。</p>
禄雪把火折子放好，轻手轻脚地走到沈双玉身边。她走到石榻的另一边，坐在踏板上，刚坐下，就听到主子长叹一口气。</p>
禄雪一惊，忙抬头看去，就沈双玉双手抚脸，整张脸都钻在双手间。</p>
禄雪忙站起来，“小姐？你怎么了？”</p>
沈双玉想着周年祭的事，便不由得想着以前在京中是如何安排祭奠的。</p>
京城沈家是二房当家，但祖母是府中最有威望的人。每年父亲祭日都是祖母亲自安排主持，自己也在祖母有意的教导下，在去年主持了父亲的祭日。</p>
想着祭奠的环节，不免得就想着祖母教自己祭奠时她说的话。</p>
祖母是亲眼看着自己死去的，若是自己再出现在京中、出现在祖母面前，祖母会不会吓一跳，会不会认自己……</p>
自己这般，委实是人不人鬼不鬼的。</p>
思及此，沈双玉不由得心烦意乱，抬手掩面，长叹一声。也是此时，突然听到声音——“小姐，你怎么了？”</p>
沈双玉才意识到这屋子里有人，猛然收了手，诧异地看向出现在她面前的禄雪。</p>
“小姐？”禄雪被她的目光看得发虚，奇怪地叫了一声。</p>
沈双玉点点头，垂下眼帘来，“你脚好了？”</p>
禄雪额头的伤口还没好，不过已经不需要绑着药布了，只涂了药。双手好得快，连药也没抹了。只是脚扭到了，没好得那么快。</p>
禄雪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快好了，无碍了。”</p>
沈双玉没信，“你别多走路，扭到脚可是很疼的。坐着吧。”</p>
禄雪没敢坐在椅子上，就重新坐在踏板上。</p>
主仆两人安静下来，似乎两人间隔了一堵看不见的墙。</p>
禄雪觉得气氛突然变得很奇怪，想了想，出声打破沉默：“小姐方才在想什么，怎么好似很烦闷？”</p>
烦闷？自然是烦闷的。沈双玉心里又叹了口气，面上平静，故作正经地脱口而出：“饿了。”</p>
禄雪：“……”</p>
沈双玉恨不得把话收回来，但在禄雪面前，便只抿嘴故作冷静。</p>
禄雪笑了下，气氛忽然就好起来了，“喻如已经去厨房拿晚饭了，应该快回来了。哦，对了，小姐，喻如说她去搜卫晴房间的时候，搜出了这个东西。”</p>
禄雪将手帕从袖子里掏出来，递给沈双玉。</p>
沈双玉把手帕拆开了，继而打开纸包，褐色的粉末出现在她的眼里。她用两指捻着粉末，置于鼻尖闻了闻。</p>
这是要置她于死地啊。</p>
沈双玉眸光轻闪，想起中了百草天蟾毒的沈月灵。</p>
卫晴一个丫鬟，平时难出沈府，要弄来这种东西很困难。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就是楚氏，楚氏给沈月灵下毒，也想给自己下毒。</p>
不过因为自己的药只交给禄雪，卫晴连碰也碰不到，找不到机会下药。要是把毒下在水或茶中，却因为味道浓厚，轻易就会被识破，所以到现在，卫晴都没能下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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