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爷子的怀疑合情合理,所以没能从凶手的嘴里问出一个字来,他才会那么生气。</p>
说白了,他就是不信男童能凭一己之力杀那么多人!</p>
他兀自生气,好一会才缓过来。也是如此,他才想起她叫沈双玉过来的目的:“你先前说的,锦州和京城的案子,可有别的信息可用?好比……凶手的身份?凶手可有什么背景?”</p>
沈双玉摇头,“查不到凶手的背景,甚至是连姓名都不得而知。谁也不认得他们,就好似是凭空出现的。”</p>
祖孙二人沉默下来。</p>
两人都放轻了呼吸。命案到了这个时候,像是入了死胡同。他们不约而同地思考起来。</p>
老爷子在想这个案子还有哪里是可以再入手调查了。</p>
而沈双玉知道以前的案子,想的更深。在同种作案手法下死去的人太多了,加上这一次的七人……究竟是什么组织,做这么残忍血腥的事又有什么目的……</p>
沈双玉自己寻了张椅子坐下,胸口有些沉甸甸的。她呼出一口浊气,理了理思绪,问道:“祖父,可有问过桐怀村的人了,有人见过凶手吗?”</p>
他今早赶去桐怀村,看着大夫把昨夜一家八口人弄醒,也让人去问了村里的人,个个都是一样的答案,压根就没认识的。</p>
沈老爷子抓了一把自个的头发,“问过了,无人认识他。就是有两个村民看到过他,可是一个十多岁的男童,谁也没往心里去。”</p>
任谁也想不到,十一二岁的男童会是命案的凶手。</p>
十一二岁,即便是再如何聪慧,也难以这么严密地谋出一个计划,况且杀人并不是说说而已,手起刀落也得足够狠辣。而十多岁的人,不该有这等狠辣。</p>
“祖父,昨夜中招的那一家人没事吧?”沈双玉黑眸望着老爷子。</p>
老爷子摇摇头,“中了迷药而已,没什么大碍。但是本官的衙门里,伤了好几个衙役。”</p>
果真是迷药。</p>
沈双玉沉默着,在心里对比着这次命案和锦州、京城命案。</p>
杀人的数目一样,依次增加。死者都是一样的死法,一模一样。可不同的是,锦州、京城的凶手都是令人相信的,可这次命案……若是说出去,怕谁也不会信一个十一二岁的男童一连出动四次,成功杀了七个人。</p>
十一二岁?</p>
十一二岁!</p>
沈双玉扭头看向老爷子,“祖父,你确定他一定只有十一二岁吗?”</p>
老爷子被她没头没脑的话问得一愣,“这是什么意思?他那个样子,一看便知道了!”</p>
沈双玉的食指之间磨着拇指,解释道:“有的人先天不足,长到某个年纪之后,身体就不会再长了。若是这个凶手就是先天不足,长到十一二岁的时候就停止发育了,那他就只能顶着十一二岁的身体活着了。凶手会不会有这个病,所以心智成熟而身体幼稚。”</p>
“如此,也就能说明他为何能那么周全地谋了这个计划,又为何会那么狠毒杀人了。”</p>
老爷子反应过来,他身为县丞,平时听说的新奇事情也不少,可这个他未曾听说过的事让他有些懵。</p>
“这个,只要找个大夫查一下就知道了。”沈双玉道。</p>
老爷子听进去了,点点头,突然就陷入沉思,仔细想着这次命案的事。</p>
沈双玉看着他的模样,知道他要自己想事情,于是也不出声打扰,捡着旁边桌上的书来看。</p>
上边写的是《南水志》。</p>
看名字,还真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沈双玉打开翻看了两页,才知道原来南水是一条河,经过了好几个城池,书里记录的是些南边几个地方的风土。其中有一部分书页有些浮,是被翻阅多次致成的。沈双玉翻到那一处,是写平城的。</p>
平城是南边与外交战,我军住的地方。但是在战争前,平城是个很美丽的地方。</p>
最重要的是,沈双玉看了老爷子一眼,有些动容:她的父亲作为监军,就是住在平城里。</p>
父亲死了一年了,祖父居然还记挂着。</p>
就在沈双玉坐在那里略微动容的时候,老爷子突然一拍桌子站起来,顶着一头被他自己薅得凌乱头发,拍板道:“只要证明他是先天不足,人是他杀的,那此案就能结了。回衙门去!”</p>
十一二岁的凶手,传出去了人家都不信。而先天不足的凶手显然更容易让人接受。</p>
老爷子转头看到沈双玉,那一眼诧异得,仿佛在问:你怎么还在这里?幸好老爷子没这么问,只是说:“你便回去吧!这次的案子能侦破,你功不可没!”</p>
沈双玉被他看得愣住,动作缓慢地放下手上的《南水志》,从善如流地站起来,“都是祖父一心为民,又聪颖睿智,孙女没出什么力气。不过如果祖父要奖赏,那自然是多多益善。”</p>
解了心头纠结的问题,老爷子心情舒畅不少,方才想通了接下去要做什么,更是心情舒畅,闻言,忍不住弯了弯嘴角。</p>
沈家那么多个孩子,还是第一回有人敢这么跟他讨赏。偏偏沈双玉功不可没,说话又讨巧,老爷子颇为受用,嘴一扬就笑了,再不见一开始的怒气。</p>
“行行行!没想到养了个讨债的。”老爷子故意道,顶着个乱糟糟的头,一张平时严肃惯了的脸带着笑意——怎么看怎么好笑。</p>
沈双玉抿嘴忍住笑意,退了出去。</p>
沈双玉前脚走出书房,后脚就听老爷子在里头喊道:“阿福,你进来……”</p>
福叔对于这个称呼颇为无奈,扯了扯唇应了一声,打了个哈欠走进书房。</p>
沈双玉站在屋檐下,看着面前的雨幕,豆大的雨滴坠落在地,天地间因此连在一起了。迎面吹来的风清爽,带着雨水的味道。</p>
忽然间,有种自己成为风雨中无根的浮萍,只能随着风雨摇摆的错觉。</p>
“小姐,我们回玉瑾院还是?”喻如在前边打开了伞,扬着声音问道。</p>
沈双玉看着她,有雨水溅到她脸上,她直接用手肘的衣服擦去。又想起这几日的事情,心里有个地方忽然就柔软下来了,她说:“喻如,等周年祭之后,我给你们买糖葫芦。”</p>
先前出府,沈双玉给喻如买了两根糖葫芦,结果没吃多少,就被出现的惊马给弄没了。</p>
喻如不明所以,歪了脑袋,“小姐怎么突然说这个?”</p>
沈双玉笑了笑,走进雨幕。</p>
二人离得近了,沈双玉说:“没什么。”</p>
</p>
</p>
推荐:</p><style>.reend a{font-size:15px;color:#396dd4;padding:0 10px}</style>【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