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阿娇见陈婕妤来了,终于再坐不住。
“阿柔你终于来了,怎么样,去林氏那个小贱人那里看过了么,什么情况?”
“已经去过了,林氏似乎胎像不稳,我刚起没多久她又晕了过去,召了太医。”
听到陈婕妤说林贝儿胎像不稳晕了过去,陈阿娇的脸上闪过一丝解恨的表情,“这才得宠几天,也妄图生养皇嗣,活该她胎像不稳。”
“娘娘,话可不能这样说。”陈婕妤连忙一脸焦虑地打断陈阿娇的话,“若是传出去了,叫别人怎么想。”
陈阿娇突然被打断有些不满,“这里可是我的椒房殿,我看谁敢出去乱说话,给她十个胆子,她倒是试试。”
“话虽是如此,可是宫中人多嘴杂,娘娘不得不防啊。再说前儿皇上不是还因为娘娘掌掴了林氏有些不高兴,若是再让皇上听到这些话该更不高兴了。况且林氏今日昏倒又传了太医,若是有心人编排说是因为娘娘才使得林氏动了胎气,那不是更惹得娘娘和皇上之间的误会加深么。”
听到陈婕妤提起刘彻,陈阿娇这才收敛了几分。想到那日刘彻阴沉的脸,一股委屈涌上心头。
明明是他宠了别的女人,他凭什么要对自己发脾气。可是一想到刘彻已经好几日没有来她的椒房殿了,陈阿娇又有些心急。以往刘彻最多三天都会来的。
“那阿柔你说该怎么办。”为了刘彻陈阿娇终于妥协。
“要我说,娘娘不如办一个宴会,就以安抚林氏为名,算是给她压惊。这样不仅娘娘的名声好听,传到皇上哪里皇上想必也会很欣慰的。自然会和娘娘冰释前嫌。”
“让我给那个贱人办宴席压惊!”陈阿娇刚刚压下去的怒火又一次窜了起来。
又是好一番劝说,陈阿娇才终于同意。
也许是考虑到卫子夫和林贝儿同时入的宫,陈阿娇设宴她也被一同邀请。按理说她本是没有资格来的。
宴席弄得很隆重,卫子夫听坐在旁边桌的郑材人说这都是陈婕妤一手操办的。
作为这次宴会的主角,林贝儿早早就到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从她的脸上卫子夫看到的不是得意和喜悦而是一丝丝的憔悴,虽然化了很精致的妆容,但仔细看还是不难发现她眼底那粉黛无法完全遮住的淡淡乌青。
“姐姐最近睡得不好么。”卫子夫走过去,跟林贝儿打招呼道。
抬手抚上自己的面颊,林贝儿扯出一个笑容,“是腹中龙嗣太过调皮,总闹得我睡不着。”
“那必定是个活泼的皇子,姐姐真的好福气啊。”
刚刚到场的张美人从一旁经过,正好听见了卫子夫的话,冷着脸哼了一声,看向林贝儿的眸子里满是寒意。
嫔妃到的越来越多,众人依次落座。
林贝儿的坐席应是陈阿娇特意吩咐的,并未按照位份高低来排,而是紧临着皇后的坐席。
这让众妃看向她的目光又变了几分。林贝儿自然也能感受到周围投向她的满是嫉妒的目光,看向上首因皇后还未到而空着的位置,一时间脸上表情变幻不定。
抬眼看向对面的陈婕妤,见她给了自己一个安抚的眼神这才愁眉稍展。
终于,陈阿娇在众人的瞩目中娉婷而来,一身红色襦裙张扬夺目,眉眼间魅惑天成。
满殿嫔妃连忙起身行礼。
“参见皇后娘娘。”
半晌才听见前面传来叫起的声音。
“林少使呢?”陈阿娇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众人,似是没有发现要找的目标,这才开口询问。
林贝儿本在陈阿娇进来时心中就绷紧了弦,此时听到陈阿娇叫她立马起身应道:“娘娘有何吩咐?”
寻着声音,陈阿娇的目光集中在了林贝儿的身上,朱唇轻启,“听闻你前儿又传了太医,可是身子有何不妥?”
“回娘娘的话,妾只是自己不注意,动了胎气,已经请太医看过了,太医说并无大碍。”
陈阿娇问的漫不经心,林贝儿答起来却是小心翼翼。
“那就好。若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召太医来看看,一切都要以以龙嗣为重,毕竟这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本宫的第一个孩子。”
本是关切的话语听在林贝儿的耳中却是字字锥心,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此时更显苍白。可是谁也没看到陈阿娇在说这些话时,隐在广袖中的手已经紧紧地攥成了拳。
宴会结束后时辰已是不早,卫子夫带着沅清回宫,一路上走的不紧不慢地想着心事。
今天这么一出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以她对陈阿娇的了解,她绝不是那种能做出这番行径的人,这么明显的安抚示好到底所为何意?还有林贝儿,一看就是有心事的。
行至一处宫墙,正欲穿过墙上的拱门而过时忽闻墙那边传来细微的说话声。
卫子夫连忙拉住沅清,两人掩身退至墙脚处的黑暗中,竖耳细听。
“这些你从下月起每日加到她的饮食中,半月即可功成。”一个绵柔的女声传来,可是所说的话却是字字锋利,“以为找到靠山了便能肆意妄为,谁都敢得罪么,也不看看自己是几斤几两。你且安心去做,做好了夫人自会有赏。”
“诺。”
似乎是听出了答话之人语中的一丝胆怯,那人又补充道:“别忘了你的母亲和弟弟,他们可全都指望着你呢。”
“求夫人放过奴婢的母亲和弟弟,奴婢会听夫人的话的。”听到母亲和弟弟,答话人立面激动起来,声音不自觉地扬起。
“呜——”一声闷哼,像是被人捂住了嘴。
“小声点!你想被别人发现么。你做的好夫人自然不会亏待了你的加入,若是做的不好,后果你应该知道的。”
微弱的啜泣声响起,又过了一会儿墙后渐渐没了动静。
身体逐渐松弛下来,卫子夫才发现不知何时手心里已是一团湿冷,侧头和沅清对视一眼,两人的心中同时响起一句话。
有人要谋害皇嗣!
回到含光殿,卫子夫左思右想了一晚上,她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林贝儿有人要对她下手这件事。
如果去,首先林贝儿未必就会相信她说的话,而且那背后欲要出手的人如果知道是她撞破了秘密很可能就会转而先对她不利。以她如今的身份地位,要是真的被哪个妃子盯上想要自保可不是那么容易。再者若是林贝儿此胎真的保不住,那么她能够再见到自己孩子的几率也就会大上几分。
可是如果不去,卫子夫又觉得有些良心难安。说起来可笑,按理说以她前世在后宫多年的经历,早该练就出一颗麻木冰冷的心,可她偏偏还是存有一丝仁念。孩子毕竟是无辜的。可是深处后宫,子嗣从来都是太过奢望的存在,卫子夫能够保证的也只有自己不出手去伤害那些孩子。
思前想后卫子夫还是决定去看看林贝儿,多少给她提个醒儿,至于这孩子保得住保不住,就全看她的造化了。
沅清在听到卫子夫要去看林贝儿时表情有些复杂,她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没说,只是默默地去准备要带去的礼物。
沅汐在一旁看到有些奇怪,不明白这其中发生了什么。
依然是让沅汐看家,卫子夫带着沅清出了门。
“你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要去给她提醒。”卫子夫突然开口。
“主子这么做自然是有主子的道理。”
“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无非就是觉得我太过仁慈心软。”
“沅清不敢。”
“没关系。”卫子夫轻笑着,并未做过多解释。
快要走到飞羽殿时她突然停下了脚步,眼神儿看向前方,在那里一架明黄的龙辇正停在飞羽殿外,显然是刘彻来了。
“走吧,回去。”轻轻叹息一声,俗话说尽人事,听天命,卫子夫自问已经尽力,既然天意如此,那么就一切随缘吧。
飞羽殿内,林贝儿不知道外面卫子夫的一番纠结可能就会改变她的命运,此时此刻,正拿手帕掩面,哭得梨花带雨。
“陛下,妾实在惶恐,日日难安,恳请陛下为妾做主啊——”林贝儿的肩膀因为哭泣而一抽一抽的,看上去格外惹人怜爱。
眼见美人落泪,刘彻揽过她的肩抱入怀中,柔声安抚道:“贝儿何出此言,有朕的保护朕倒是要看看有谁敢动你们母子分毫。”
听了这话,林贝儿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是哭得更加伤心,伏在刘彻的怀里就如同一只受伤的小鹿。
“可是宫中都传言皇后娘娘多年无子,这孩子就算是生下来也不会是妾的。妾一想到要与这孩子一出生就母子相离,便觉得心如刀绞,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谁说这孩子不是你的。朕怎么没有听过这般的传言。”刘彻的面色沉了下来,扬声朝外面唤道,“春陀。”
殿外立马就传来春陀回应的声音,紧接着推门走了进来。
“皇上有何吩咐。”
“去给朕查查,宫中说皇后要养林少使的孩子这一说法是从哪里来的。”
应声领命,春陀很快又退了出去,从头到尾都没有抬眼看过殿中情景一眼。
先后伺候了两朝皇帝,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什么能问什么万万不能问春陀分得清清楚楚,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够在先帝去后继续留在刘彻身边。
漪兰殿,陈婕妤听着彩蓝说林贝儿派人去请了刘彻的消息脸上笑意渐浓。【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