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施然穿戴整齐,可光着一只脚,苏小琬就不用提了,身上的白裙子早已成了黑色的,脸上全都是血,看不出具体是从哪儿流出来的。
施然问身边的苏小琬:“你知道他坐哪班飞机吗?”
苏小琬摇摇头。
“你知道他要去哪儿吗?”施然又问道。
苏小琬还是摇头,眼泪不受控制地再次流了下来,她边哭边说:“我……我不知道……不知道,我……我竟然不知道……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施然……施然……”
她的哭声让施然心碎,施然扶着她,来到服务台,两人不知道周黎光坐哪班飞机,也不知道他要去哪儿,服务台表示也爱莫能助。
听到服务小姐的话,苏小琬一个站立不稳,差点摔倒,幸好施然扶住了她,把她扶到休息椅上坐下来。
苏小琬红着一双眼睛絮絮叨叨地问施然:“施然,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他走了,他走了……他说……说要跟我分手……”
“分手”这两个字从苏小琬的嘴巴里说出来,好似是带了刺,割得她喉咙、舌头……无一处不疼。
施然握着她的手,不知该怎么安慰她,这消息太过于突然,连施然都觉得意外,何况是当事人苏小琬了。
“施然,不行,我不能就这样分手,我要去找他……去找他……”
说着,苏小琬从椅子上站起来,往外走去。
“你去哪儿?”
“我去医院,去他家……总归有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我要去找他,我一定要找到他。”
施然拗不过她,两人先是去了医院。
施然拉着苏小琬的手:“小琬,我先带你去包扎一下。”
“我不去,我要去找他……去找他。”
苏小琬固执得像头牛,拉都拉不住。
两人坐电梯一路来到胸外科的诊室,正好遇到莫非,莫非见到苏小琬明显吃了一惊:“小琬,你这是怎么搞的?”
现在的苏小琬哪顾得上向他解释,伸出手抓住他的胳膊,急切地问道:“莫医生,他去哪儿了?你告诉我,他去哪儿了?”
莫非当然知道她说的是谁。
他指了指身后的办公室,对她们说
:“进来说。”
施然扶着苏小琬进了他们的办公室,苏小琬看到空空如也的周黎光的办公桌,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莫非帮她倒了一杯水,然后摁了内线电话,让护士来帮苏小琬处理一下伤口。
护士帮苏小琬脱下鞋子,用酒精棉球擦掉她脚上的血迹,施然这才注意到她的脚上有一条足足十厘米的伤口,此时伤口外翻,看起来触目惊心。
向来怕疼的苏小琬,任凭护士在她的伤口上用药,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此时,她心灵上的痛苦已远远超越了她肉体上的痛苦。
等护士处理完,苏小琬又迫不及待地问道:“莫医生,麻烦你告诉我,他去哪里了?”
“小琬。”莫非啜了口水,为难地说道,“小琬,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许是怕苏小琬不信,莫非又解释道:“黎光走得挺突然的,提前我们都不知道,昨天他才向医院递交的辞呈,今早上就走了,我连他的面都没有见到。”
“舒……舒医生呢?”苏小琬颤抖着声音问道。
尽管她努力不去注意舒丹的位置,可她空荡荡的办公桌容不得苏小琬忽视。
莫非盯着她的眼睛,慢慢地开口道:“她跟黎光一起走的。”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刺向了苏小琬的胸口,她张着嘴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无助地看着施然。
施然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劝道:“小琬,我们回去吧!”
此时的苏小琬,只剩一具躯壳,任凭施然扶着她出了莫非的办公室。
许是莫非不放心她们,一直把她俩送到电梯的位置,他望着苏小琬毫无血色的一张脸,叮嘱施然:“施小姐,好好照顾她。”
“谢谢莫医生,我会的。”
出了医院的大门,施然扶苏小琬坐在路边的长椅上。
认识苏小琬这么久,施然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个样子,整个人如同霜降过后的树叶,毫无生机,眼睛肿得像铜铃,嘴唇上斑斑点点的血迹还没有完全擦干净,她垂着手坐在那里,施然看得心疼,拉过她的手,才发现她的手冰得可怕。
施然把她的手捂在自己的手心里,试探地问道:“小琬,咱们回家吧!”
听到施然的话,苏小琬
跟受了惊吓一般,慌慌地抬起头,嘴唇翕张了好几次,才勉强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不,我……我还得去……去找他。”
“小琬,咱们先回家吃点东西,然后睡一觉,再去找他好不好?”
从早上到现在,苏小琬已经整整七八个小时没吃任何东西了。
“施然。”苏小琬睁着一双茫然的眼睛望着她,“你说他……他到底去了哪里?”
在苏小琬的心里,周黎光离开的消息远远大于他向她提出分手给她造成的冲击。
现在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找到他,她必须要找到他,只要能找到他,她才能想办法去挽回他。
“小琬,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你这样不吃不喝,万一病倒了怎么办?”施然再次轻声劝慰她,“咱们先回家好不好,要不然阿姨也会担心的。”
苏小琬不语,沉默地坐在那里。
施然去拉她的手,把她从椅子上扶了起来,嘴巴里不停劝着:“咱们回家吃饱喝足,我陪你去找他。”
施然扶着她往前走,走了没两步,苏小琬忽然抓住她的胳膊,原本涣散的眼神散发出了光彩,“施然,陪我去周家老宅,周老爷子一定知道他去了哪里。”
“小琬,你先吃点东西,吃饱了我陪你去。”
“施然,我吃不下。”说着,她的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你现在就陪我去好不好?”
施然没办法,把她扶到椅子上坐好,叮嘱道:“你先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然后跑到街对面的包子铺买了两个包子,又飞快地跑了回来。
把包子递给苏小琬,“吃完这个,我陪你去。”
苏小琬接过来,勉强咬了两口,又苦哈哈地还给了施然,“我实在是吃不下。”
施然又递给她一瓶水,她也是勉强喝了两口,就剧烈地咳了起来。
施然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看到苏小琬这个样子,心里难过得要命,这该死的爱情呀!
施然在心里暗暗发誓,要是有朝一日,让她见到周黎光,一定要千刀万剐了他不可,这个始乱终弃的人渣,把好端端的姑娘折磨成什么样子了,要知道他是这种人,当初,苏小琬追他的时候她应该制止的,现在真是悔不当初呀!
两人打
车来到了周家老宅,施然扶着摇摇欲坠的苏小琬去敲门,来应门的是周家的管家,见到苏小琬说道:“苏小姐来了,请进。”
周老爷子正在茶室喝茶,陪着他的还有周宜瑶。
苏小琬跟他们一一问好,周老爷子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说道:“坐下说。”
苏小琬乖巧地坐在椅子上,还礼貌地帮周老爷子和周宜瑶斟满了面前的茶杯,施然看到她这个样子,只觉得心酸。
“爷爷,您能不能告诉我,黎光他去哪儿了?”
听到苏小琬的话,周老爷子端起面前的茶杯,啜了口茶水,又掩饰性地咳了几声,才开口道:“小琬,黎光他出国了,他应该告诉你了。”
“我知道,爷爷,我想知道他去了哪个国家,哪个学校,我想去找他。”苏小琬急切地问道。
“小琬,不是爷爷说你,你现在找他还有什么意义?你应该知道,他是和舒丹一起走的。”周老爷子语气平静,可说出的第一个字都像钝刀一样割苏小琬的脖子,虽然不致命,可疼痛难忍。
施然眼见苏小琬的身子不停地抖着,她赶紧坐到她身边扶住了她。
“小琬,虽然当初我并不看好你,可你毕竟已经和黎光订婚了。”周老爷子接着说道,“因此,我骂过黎光,骂他不该对你始乱终弃,不负责任,可那小子打定了主意,我们拿他也没办法。”
此时,坐在旁边的周宜瑶也附和道:“小琬,请相信我们,我们真的都劝过他,可那小子从小主意就大,这你应该也知道,所以,你忘了他吧!就当是我们周家人对不起你。”
苏小琬瞪着一双空洞的眼睛望着他们,好似他们说的话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她只是反复问道:“爷爷,姑姑,他到底去了哪里?麻烦您们告诉我,告诉我!”
“我求求您们了,您们告诉我,我去哪里才能找到他……才能找到他!”
“您们一定知道他在哪儿对不对?拜托您们告诉我……”
她语气里的卑微让施然听不下去了,她握着苏小琬的手,低声劝道:“小琬,我们回去吧!”
周宜瑶也握着她的另一只手,劝道:“小琬,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就当黎
光那小子没福气,你不要找他了,忘了他!以后,你一定会遇到比他更优秀的男生的。”
“姑姑。”苏小琬望着周宜瑶,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从脸庞上滑落下来,“姑姑,我求求您,您告诉我吧!我爱他,我真的好爱他,我不想离开他!”
周宜瑶的眼眶红了,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傻姑娘!不是我们不告诉你,我们也确实不知道那小子去哪儿了。”
“我们前几天才知道他要出国,问他去哪儿,他要命不说。今天早上他走的时候,也没让我们去送机,为这事,爷爷还在生着气呢。”
“小琬,这样吧!你先回去,如果他跟我们联系,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好不好?”
周宜瑶握着苏小琬的手解释道。
话都说到这份上,再待下去已没有意义,施然拉着苏小琬,“小琬,我们走吧!”
苏小琬坐在椅子上不,此时,周家人是她最后的希望,她不能轻易放弃。
“姑姑,您一定要帮帮我,帮帮我……”
看到苏小琬这样子的卑微低下,施然的心里刀割一般的难受。
她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苏小琬,你振作点好不好?我们先回家!”
周宜瑶也上前帮施然扶住苏小琬,两人扶着她出了周家老宅。
“我送你们回去。”
周宜瑶吩咐司机开过来车子,和施然一起把苏小琬塞了进去。
施然和苏小琬一起坐在后座上,她让苏小琬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施然感觉到自己的脖子湿湿的,不要想也知道,那一定是苏小琬的泪水。
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此时这丫头的心里必是撕心裂肺般的痛苦。
人类最大的悲哀是做不到感同身受,看到苏小琬这个样子,施然心里除了有几分难过之外,更多的是恨她不争气,不过一个始乱终弃的男人而已。
可此时,除了安慰她、陪伴在她的身侧之外,其他的,施然也只能是先放在心里。
三人各怀心事,所以一路无话,车子停下的时候,苏小琬的悲伤好似是放到了最大,她又开始“嘤嘤”地哭了起来。
周宜瑶和施然一起把苏小琬从车上扶下来,她两腿发软,脸色苍白,好似是大病初愈的病人,堪堪地倚在施
然的身上。
同为女人,看到她这个样子,周宜瑶心里也有几分难过,她握住她的手,规劝道:“小琬,什么也不要想,回去好好睡一觉,黎光,你就忘了他吧!”
听到周黎光的名字,苏小琬好似是被蜜蜂蛰了一般,瞪大了眼睛,眼泪流得更凶了,她抽泣着说道:“姑姑,我忘不了他,忘不了……”
周宜瑶的心里更难过了,不敢再待下去,怕会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赶紧钻进车子跑走了。
幸好施然从小干农活,所以力气比较大,她紧紧地搂住苏小琬的腰,把她带回了家。
白月看到自家女儿的样子,自是担心不已,“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苏小琬扑到母亲的怀里,直哭了个天昏地暗,哭得白月肝肠寸断,也跟着流下了泪水。
看着抱头痛苦的母女,施然的眼泪也止不住了。
周黎光离开的第一夜,苏小琬是在泪水中度过的。
施然和白月一直守着她,快凌晨的时候,许是她已累极,终于闭上眼睛睡着了。
“阿姨,你赶紧回去睡一觉,我守着她。”
白月不放心她,施然百般劝说,她才回了自己的房间,这个节骨眼上,施然可不想连她也病倒。
施然不敢睡,怕苏小琬会出什么岔子,坐在椅子上一直望着苏小琬的睡颜,睡着的她,眉头也紧蹙在一起,眼角的泪痕还没有完全干,原本红润的嘴巴,不过短短一天的光景,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变得苍白干裂。
施然拿了棉球蘸了水,小心地抹在她的嘴巴上。
苏小琬睡得极不踏实,不时地呓语,施然听不清她说的到底是什么,可看她痛苦的样子,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快天亮的时候,施然坐在椅子上刚刚眯了会眼睛,就被苏小琬的惊叫声惊醒了。
醒来后的她,看到苏小琬目光呆滞地坐在自己的床上,想必是做了噩梦。
“小琬,你没事吧?”
“施然,我刚才梦到黎光他要和我分手,他竟然要和我分手,你说可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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