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的夏日到了, 姑娘们忙着去参加名媛舞会,当然,也有夫人邀请陆萍萍去参加。
邀请信被寄到家中, 陆萍萍只是看了一眼,便让佣人扔掉。她对舞会提不起丝毫的兴趣, 其实就是一场变相的相亲会。
移民的事不顺利, 陆老爷心中发愁,这几日与陆夫人一起找遍了在哈尔滨的好友。
那些人面上客客气气, 只是一提到疏通关系, 便都三缄其口,故左右而言它,绝口不提帮忙。
两人大失所望。
正路走不通, 陆老爷索性私下里打听黑路子,便是换个身份偷渡。这年头局势动荡,想要偷渡的人也不少, 只要将钱备好,去哪个国家都不成问题。
哈尔滨是彻底待不下去了, 他便是死,也不能让女儿嫁给这样一个小人。
不过几天功夫, 便有了回信。说是能让他们坐飞机换个身份离开哈尔滨,价钱是贵了些,陆老爷当机立断,先交付了定金。
办事的人只收美金与金条, 他们收了钱,便帮人办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问来路,不问归处。
这是哈尔滨的黑暗产业, 警察管不起,连政府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萍萍知道时,陆老爷已经拿到了通行证与飞机票。事情忽然间变得很顺利,顺利得不可思议。
夜里,她拿着自己新的身份证明与飞机票,睁大了眼睛,满是惊奇。
“爹,这真能行得通吗?”陆萍萍问道,她的新身份上写着陆婷婷,出生年月也做了调整。
陆老爷点头,低声道:“这件事,可不能叫别人知道。五天后的晚上十一点,咱们准时在机场坐最后一班飞机离开。先去苏联中转,随后再去美国。”
陆萍萍听了,笑意盈盈,能离开实在是件再好不过的事。周灵也在美国念书,说不定她们还能在美国相遇。
第二天,不知是从哪传来的消息,顿时间闹得满城风雨。就连报纸的头版头条都在传———红色要攻打哈尔滨。
一时间,人人闻之色变,物价飞涨,机票与船票更是被炒出了天价。
战争,那是会死人的。首当其冲受害的便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老百姓,人们刚从一场战争中解放不久,伤痛还未被抹平。
新政府为了应对这种惶恐,连续几天利用报纸与无线设备向民众传达必胜的决心。
可这丝毫不起任何作用,这座城市但凡有些路子的都想办法去其它地方避难。
陆老爷此时无比庆幸,花大价钱买到了这三张假的身份证明与机票。这会,就是有钱也难买到票。
物价飞涨,普通人的命如同草芥,新政府的货币体系全面崩溃。所发行的新纸币如同一张废纸,昨儿个买一条鱼都需要用麻绳将大把的钞票捆着去买。
有的商户干脆不收新政府的货币,只收美元与现大洋。一时间,哈尔滨的民众们怨声载道。
就在昨晚,有家米铺被砸,人们将铺子里的大米一抢而空。无独有偶,有家洋人开的首饰铺也被砸了,人群将店里的首饰洗劫一空。哈尔滨陷入了巨大的混乱之中。
美国大使馆对此提出抗议,要求民国政府彻查此事。
周玠的办公桌前堆积着一沓厚厚的案宗,都是急需处理的案件。
他被这些是搞得焦头烂额,每日都在加班。来警察署报案的人一日多过一日,周玠坐在办公椅上,心中却很悲凉,他知道,新政府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周玠心中的信念像一座摇摇欲坠的危楼,即使他拼命修补,也抵挡不住大楼轰塌的速度。
看他高楼起,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他内心悲痛交加,八年的抗战都胜利了,日本人都被赶走了,新的政权却摇摇欲坠。
每个人都在为自己打算,就连他的亲生父亲都有想要离开哈尔滨的想法。
昨日夜里,周玠与自己的父亲大吵一架,两人闹得不欢而散。
他的好父亲,竟然背着他去买前往苏联的机票。话里话外都是让他跟着一起去,面对战争,若是人人都抱有像他父亲这般的想法,那这国家才是真没救了。
还没有开打,便想着退缩。连政府的官员,都不相信他们能打赢这场战争。
不战而屈人之兵,多么可悲!
“允之,我像你这样大时,总认为自己能改变一切,我那时斗志昂扬,满心都是想为这国家做些什么。但我小看了这官场,我若是不去改变想法,又如何能坐到今天的位置?允之,你再好好想想,我跟你娘就只有你这一个儿子。我承认自己的卑劣,但我更想咱们一家三口,都能活着离开哈尔滨。算是父亲求你,你就跟我们一起走!”
周玠回想起父亲对他说的话,他站起来,面向窗外,点燃一根烟。
窗外是万家灯火,周玠望着灯火通明的哈尔滨。他抽完了烟,心中也有了决断。
再此之前,他要去与一个人告别。他要亲自去说,亲口去告诉她。
黑夜容易让人产生冲动,周玠放下手头的工作,独自开车驶向陆府。
那里有他心心念念的人,若是他一去不回,战死在哈尔滨,至少让他最后再看一眼陆萍萍。
此时,夜已深,陆府的人早已入睡。周玠没能敲开大门,他只好翻墙而入。
陆萍萍睁开眼时吓了一跳,随后便想放声尖叫。她的嘴被周玠堵住,身子微微颤抖,眼神十分惊恐。
黑夜里,陆萍萍看不清床头人的脸,只能看见一个大概的轮廓。
“萍萍,别喊,是我。”周玠在她耳旁低语道。
是周玠!陆萍萍拼命挣扎着打他,这人究竟想做什么。大半夜的忽然出现在她的房间里,陆萍萍看他的眼神里透出几分愤怒。
“我知道,你一定是生气了,是我不好。我只是太想见你,想跟你说说话。也请你原谅我的无礼,我刚敲了门,只是没有人给我开。”周玠在她耳边低声解释道。
陆萍萍被捂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听他说。
“萍萍,马上就要打仗了,我们与红色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就在刚才,坐在办公室里,我还在纠结究竟要不要跟我父亲一起离开哈尔滨。”
“后来,我想明白了。萍萍,我不会走,我会上战场,直到这场战争结束。也许我会死去,又或者我能侥幸活下来。不过,这都不重要。我只是忽然想见见你,跟你说说话。”
“明天我会让人给你送来三张去往苏联的船票,你走了我便没了顾忌。我是个军人,马革裹尸兴许便是我的最终宿命。”
陆萍萍听着,忽然间不再挣扎。这话让她听着心酸,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地夺眶而出。
周玠感觉到了手上的湿润,他慢慢的松开了手,随后小心地为陆萍萍擦拭眼泪。
“你以前便总爱哭,我那时总觉得你烦。萍萍,我若是能活着从战场上离开,便去苏联找你。到那时,你可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周玠近乎卑微的问道。
陆萍萍哑着嗓子,哽咽道:“……好,周玠哥哥,你会活着的,对吗?”
她听不得生离死别,一听,便红了眼圈。死多容易啊,这世上每天都有人死去。难得是如何活下去,就当是给他活下去的理由,陆萍萍在心里劝说自己道。
周玠最后的望了一眼陆萍萍,冲她笑了笑,最后一次拥抱了她,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陆萍萍趴在床前向下望去,她望着周玠萧瑟的背影,心中难受极了。
哪怕没了爱情,陆萍萍也不希望周玠死去。周玠是做了许多错事,他做未婚夫时也从不合格,但陆萍萍依旧无比的希望周玠能活着。
这一夜,陆萍萍未能安然入眠。第二天清晨,警察署的人送来了三张船票,陆老爷与陆太太望着这三张船票。两人面面相觑,眼里都是疑惑。
“我们署长说,以往的事是他做的不对,托我来给您二老赔个不是。周署长马上就要上战场了,战场上刀枪无眼,这一去指不定就有去无回。这三张船票是周署长好不容易才搞来的,也是他的一番心意。”
这便更不能收了。
陆老爷将船票推向陈虎那边,随后道:“他的道歉我们已经收到,这船票,我们不能收。你们署长若是问起,你便告诉他,我们自有打算。也让他好好珍重,望他能平安归来。”
陆夫人也没想到,周玠此次会派人给他们一家三口送来离开哈尔滨的船票。
陈虎听后,起身道:“话我已经带到,东西也已经送到,我的任务便算是完成了。陆老爷,陆夫人,至于这三张船票的去留,还是由你们亲自去跟我们周署长说更为合适。”
陆老爷为了将船票送回去,亲自去了一趟警察署。里面简直一团糟,陆老爷问了一圈,才得知,周玠今日清晨已经主动请愿,跟着大部队去了前线。
这三张船票拿在手上沉甸甸的,陆老爷无奈之下,便将这三张船票赠予了他的好友。
没人知道战争何时会爆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
两天后的夜里,他们一家三口收拾好行李,由管家亲自开车送他们去机场。
路上到处都是出行的小汽车,来往城郊的那截路走的格外艰难。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巨响,大街上的人们顿时恐慌起来。这下,车子更是无法再前进一步。
“攻城了!打起来了!”人群中有人大声的喊道。
人们仓皇而逃,宛若蝗虫过境。
管家焦急不已,额头满是虚汗,炮火声越来越近。尖叫声,哭喊声在他耳旁回荡。车子被混乱的人群堵的水泄不通,寸步难行。
车是开不了了,管家干脆熄火,扭身道:“老爷,太太,小姐,红色打进来了,咱们还是下车步行。这里离机场不算太远,走过去应该还来得及。”
陆老爷当机立断,带着陆夫人与陆萍萍下车步行。由于要出国,他们随身携带了不少行李。
四人大包小包扛着行李,在拥挤的人群中艰难行进。
陆萍萍望着人群,听着耳边传来的炮火声,咬牙坚持着。
正走着,身后不知是谁用力的推了她一把,陆萍萍没能站稳,摔倒在地上。
她的膝盖磕在了地上,疼痛不已。陆老爷赶忙扶她起来,问道:“萍萍,摔到哪里了?快让爹看看。”
陆萍萍摇了摇头,忍着疼痛坚持道:“爹,我没事,快来不及了,咱们继续走。”
陆老爷皱着眉头,陆夫人搀扶着女儿。两人一合计,干脆将一些装着衣物的箱子丢在路边,这样走起来更轻快些。
现在他们手上拿着的,只是几个小一些的包裹。里面装着金银首饰以及一些美金。
四人好不容易来到了机场,却发现机场已经被戒严了。成群的人赶来这里,想要乘坐最后的航班离开哈尔滨。
“都别挤!有票的才能进,没票的且另寻去处!”一个拿着枪的人高声喊道。
此时一心想着逃命的人群又哪能听得见他的话,人们依旧吵闹着要冲进机场,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混乱不堪。
那人只好冲着天空开了一枪,人群中又有人开始哀求。
“长官,求求您了,我有钱,这些钱都给您,您就让我上飞机!”
“我愿意将我所有的钱都给您,求求您,求求您了!”
“长官,可怜可怜孩子,孩子还小啊!就让孩子上飞机!”
陆老爷一行人挤了好半天,才挤到最前面。
他手上紧握着四张机票,喘着气道:“长官,这是我们一家四口的四张机票,请您过目。”
那人看了眼机票,随后让人放他们进来。
到了机场,几人才算是松了口气。陆萍萍刚才紧张之余,甚至忘记了腿上的疼痛。
这会就快要登机,一阵钻心的痛从膝盖处传来。她扶着母亲的胳膊,难受不已。
“萍萍,你怎么了?”陆夫人问道。
陆萍萍摇了摇头道:“娘,我没事,咱们快走,先上飞机再说。”
陆夫人忧心不已,搀扶着陆萍萍一步一步朝着飞机那走去。
几人受她拖累,走的不算快。排队上飞机的人很多,队伍排的长极了,四人排在队伍里,焦急地等待着。
终于轮到了他们,管家与陆老爷先上了飞机。此时,一群人正在拼命朝着飞机这冲过来,他们到底是突破了防线。
飞机上的人一看,内心惶恐不安,请求机长立马关闭舱门。
陆太太让陆萍萍先上,陆萍萍拼命摇头,随后用力的推了母亲一把。
飞机的螺旋桨发出巨大的轰鸣声,陆老爷与陆夫人站在飞机里捉住陆萍萍的手,用力的去拉她。
陆萍萍半个身子悬挂在飞机上,她很想爬上去,当她双腿用力时,膝盖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舱门即将关闭,乘务人员用力的将三人分开。陆萍萍被甩出门外,重重的跌在地上,陆夫人与陆老爷拼命的喊她的名字。绝望之际,他们甚至要求乘务员将舱门打开,要求下去。
“对不起,先生,女士,飞机即将起飞,舱门无法打开,请您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两人被无情的拒绝,陆太太揪心不已,只好一遍遍的拍打着玻璃。
陆萍萍没能赶上最后一般飞机,人们绝望的仰着脑袋眼睁睁的望着飞机飞向天空。
她蜷缩着身子,害怕极了。爹爹跟娘都在飞机上,他们去了美国,她该怎么办?
陆萍萍很想站起来,可她的腿太疼了,她无法靠自己站起来。
机场里的人们绝望之际,不停的宣泄着自己的绝望。
一位好心的大娘将她扶了起来,陆萍萍一边哭着一边哽咽地感谢她。
“姑娘,别哭了,我看你一个人,你爹跟你娘呢?”好心的大娘问道。
陆萍萍哑着嗓子哭着说道:“他们刚刚都上了飞机,只有我没能上飞机跟着他们一起离开。”
她很害怕,在这诺大的哈尔滨,她现在举目无亲。房子已经被卖,周灵去了美国,周玠上了前线生死未卜。诺大的哈尔滨,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大娘搀扶着她慢慢地走到去机场的椅子上休息,随后叹了口气道:“大娘我是个苦出生,来这机场,也不过是想要看看能不能坐上这最后一班飞机。毕竟红色打进来了,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
陆萍萍低着头,深感绝望。
“我瞧着你年纪也不大,可有十八岁?”大娘旁敲侧击的问道。
陆萍萍低声答道:“我今年十七岁,大娘,谢谢您。”
她说完后,抬起头来,望了眼这位好心的大娘。这位大娘长的慈眉善目,看着不像是位坏人。
陆萍萍抱紧了手中的包裹,那是父亲见她没能上飞机,在舱门关闭之际扔下来的。
里面装着的,是大把的钞票以及一些首饰。
“才十七啊,这样小,可怜见的,你可还有地方去?若是没有,不若跟我这老婆子回家将就一晚,如何?”大娘殷情的邀请她道。
陆萍萍摇了摇头,她哪也不会去,她就在这等父母来接她。
陆萍萍坚信,等她的爹娘抵达俄罗斯后,一定会立即想办法来接她的。若是她随意乱走,爹娘会找不到她的。
大娘见她不说话,只是摇头,随后又道:“可是担心我是坏人?姑娘,这天太黑了,你一个人呆在这可不安全,现在还在打仗,万一这被红色占了。你还是跟我走!”
陆萍萍哭着道:“大娘,我不走,我要在这等我爹和我娘。”
大娘劝了半天,见陆萍萍都不为所动。随后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干净的布子,递给她道:“那好,姑娘,你一个人可得小心。外面到处都是兵,大娘我就先走了。这块布留给你,擦擦眼泪。”
陆萍萍感动不已,在她举目无亲之际,能有一个这样关心的陌生人。
“谢谢你,大娘。”陆萍萍看这块布子挺干净,便总它擦了擦眼睛。
随后,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头也昏昏沉沉。不过几秒钟的功夫,陆萍萍便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至于那位好心的大娘,则是立马换了一副嘴脸:“这样好的货,也不枉我来这一场。老李头,你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把咱们的姑娘带回家。”
一个老汉走了过来,冲她笑笑,面目狰狞,两人搀扶着陆萍萍,将她带离了机场。
两人将陆萍萍带进一条巷子里,打开一道大门,随后用钥匙将屋内的门打开。里面全部都是花一般的女孩,坐满了整间屋子。
女孩们都被绑住了手,各个眼神空洞,见屋子里来了人,也没有太大的反反应。
“这对黑心肠的,又拐来一个!”有人叹息道。
门被打开又被关上,屋外,老李头与自己的老婆正在翻看陆萍萍的包裹。
“我滴个乖乖!这么多钱,还有这么多首饰!这次可算是大丰收,抓住了一头肥羊。”两人咧着嘴笑着,看着这样多的金钱,内心激动不已。
陆萍萍醒来后,头依旧昏昏沉沉。她睁开双眼,只能看到一点光亮。
“你醒了,可怜见的,竟被那对黑心肝的人贩子盯住了。”有人叹了口气道。
陆萍萍懵住了,人贩子?什么人贩子?这又是哪里?
“可是那好心的大娘给了你一口水喝,喝了后便昏了过去,睡得人事不知。我们都是这样,被她那张和善且慈悲的脸给骗来的。”有人平静的向她叙述道。
陆萍萍防备的抱住自己,随后道:“那你又是谁?”
难怪,难怪那位大娘那样热心,原来是人贩子。
“我?我自然也是被她骗来的人,你瞧着,过不了多久就该有人来验货了。若是被人瞧上,那才是真正的灾难。”那人语气淡淡,透着一股绝望。
陆萍萍又气又害怕,她的包裹也被那黑心的人贩子拿走了,那是爹娘最后就给她的东西。
正思索着,门嘎吱一声被人推开:“您请进,就是这。我这里的货,保证盘顺条靓,个顶个的好。”
光透了进来,陆萍萍下意识的用手去遮挡这刺眼的光线。
只见老李头与一个穿着富贵的买主走了进来,那买主左瞧瞧右看看,挑选半天。随后望见了躲在角落里的陆萍萍,他眼睛一亮道:“就她了!”
这样好看的美人,正好买回家给他当暖床的姨太太。盘靓条顺,脸比那羊脂玉还要白,实在是难得的美人。即使脸上有些灰,也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那买主一下竟看呆了去,眼睛也不眨的盯着陆萍萍瞧,表情猥,琐。
陆萍萍抬起头来,嫌恶的望着那个喊着要买她的人。
“您的眼光可真好,这是我们昨儿个新到的货,也是里面最好的货,可这价钱嘛自然是要贵一点。您看?”老李头道。
只见那人一挥手,不耐烦道:“老子有的是钱,少罗嗦,我就要她!”
陆萍萍愤怒极了,她简直难以想象,在哈尔滨,竟然还有这样肮脏的交易。买卖人口可是犯法的!【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