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夫人搂着女儿,轻轻地抚摸着陆萍萍的头发,黑夜里,两人依偎着:“心诚则灵,我们萍萍的愿望定然能够实现。”
好不容易等女儿睡着,陆夫人这才轻手轻脚的下床去书房找陆老爷。她是个妇道人家,平日里家中的大小事务都是由陆老爷做主。
陆老爷正在书房坐着,眉头紧锁。就在不久前,那位跟他接洽的同志被周玠给带走了。
那些人的手段他是知道的,哪怕是个铁人最后都会扛不住。
也不知道现在那人究竟如何,是否对周玠说了些什么。哪怕是只多说一句,都会让陆府遭遇灭顶之灾。
陆老爷此时不由有些后悔,也许他就不应该答应帮红色运送药材。可现在后悔也为时已晚,只能早做打算。
“老爷,你睡了吗?”陆夫人轻轻推开门,她心中有许多疑惑,实在是难以入眠,索性就来问问。
陆老爷见她过来,赶忙给她披上衣裳,夜里寒气重,陆夫人又向来身体不好。
陆夫人坐在椅子上,知道自己的丈夫这是遇见了难事,这才还未入睡,耗在书房里。
“老爷,是不是因为今天小六被打死的事。小六他向来手脚勤快,实在不像是贪财之人。哪有人就这样大大咧咧的抱着首饰跑得,这样的明目张胆,深怕没被人发现。”陆夫人猜测道。
陆老爷叹了口气道:“小六那边我已经让管家派人去通知他的父母,给他的家人一笔安葬费。夫人,这话只可在家中说说,到了外面千万莫提。”
陆夫人点头,又继续问道:“老爷,你可是遇上了麻烦?”
陆老爷摇头,他确实遇到了麻烦,却无法将这件事告知于他的妻子。这件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
“并未遇到麻烦,只是今日在萍萍生辰上死了人,好端端的生日宴被毁,睡不着罢了。夫人今日定然也累了,早些去歇息,我喝完了这盏茶便去睡。”
陆夫人深深的望了陆老爷一眼,随后又轻轻的将门关上。
陆萍萍原本情绪低落,早晨起床也没了打扮的心思。因为又想起小刘被人开枪打死,还趴在床上哭了好一会。
周灵来时,陆萍萍眼睛红肿,佣人正用热毛巾给她敷眼睛。
昨天晚上周灵也吓坏了,回去后对着周玠发了好一通脾气。她大声的骂周玠冷血,责怪他毁了好友的生日宴。
周玠低声道歉,周灵也不接受,只说要是哥哥再将无辜的人打死,那她就再也不认周玠这个哥哥。
这说的都是些气话,周灵发完脾气便带上礼物,出门去看望陆萍萍。
十六岁的生辰多重要啊,周灵想,萍萍心里现在肯定也不好受。
“灵灵,你来啦,快坐。”陆萍萍小心扭头,仰着脸,邀请她坐下说话。
钟灵见她眼睛红肿,越发的内疚:“萍萍,我哥哥他昨晚纵容手下开枪,实在是做的不对,我今天早晨已经替你狠狠地教训过他了。你可千万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我替他向你道歉。”
陆萍萍还当是什么事,她闭着眼睛,翠芬还在给她揉眼睛:“我听家里的佣人说,是因为小刘昨天晚上手脚不干净,偷了东西想逃跑,这才会被警察署的人开枪打死。”
“我就是有点难过,总觉着偷点东西罪不至死。所以,我生气,气你哥哥,我可能会有一个月都不会见他。但是钟灵,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还来安慰我,我不会怪你的,这并不是你的错。”
钟灵一听,这才放心心来。她们从小一起长大,要是陆萍萍不理她,那她一定会难过死。
“好,不理他,咱们一块都不理他,让他干着急去!”
陆老爷一大早就在积极与他在政府的“朋友”联系,此时已经有了些眉目。
警察署的署长应了,陆老爷也答应会给署长一笔孝敬钱。
即使有了他的口头承诺,陆老爷依旧不太放心,要求亲自去见一见昨天被周玠带走的犯人。
署长见钱到位了,一口应了下来。这年头,能多捞一笔是一笔,至于什么红色分子,那不是全靠他一张嘴。
周玠得知署长要亲自审理犯人的消息,立马跑去署长办公室质问。
这些人拿着政府的工资,却不干正事,怕是又收受了他人的“孝敬”钱。
审理犯人?他怕是连监狱的大门朝哪边开都快要不知道了。
昨天夜里他本想连夜审理,却被父亲叫回家中问话。
今天一大早又被告知犯人要转给署长审理,实在是让他怒火高涨。
周玠一把推开署长办公室的大门,王署长此时心情正好,正在用收音机听小曲,边听嘴里还边哼着。
见门被人推开,心中不悦,抬头问道:“进长官办公室前该怎么做?周玠,出去!”
周玠强忍着怒火,出去后重新敲门。
“进!”王署长喊道,他的两条腿交叉着担在桌子上,毫无形象可言。
“说,一大清早硬闯长官办公室,可有什么要紧的大事?”王署长板着脸问他。
周玠站在桌子对面,面无表情道:“昨天夜里,我在陆府抓到了一位红色可疑分子,想向长官申请审理疑犯。”
王署长嗤笑一声,随后将腿放下,靠在椅子上道:“疑犯?我怎么听人说那不过是陆府的一位普通下人,昨天晚上我连觉都没睡好,哈尔滨报纸今天的头版头条就差把胡作非为四个字贴在老子脑门上了!”
“你小子动不动就是红色,就是疑犯,有证据吗?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竟敢私自让手下的人在陆府开枪,你这个大队长倒是比我这署长还要牛气!就今天早上,我已经连着接到长官的三个电话,让我好好管管手下的人。你自己看看!”王署长将报纸扔给他,今天哈尔滨的头版头条赫然就是下人因盗窃被警察击杀。
周玠低头不语,他确实没有证据,可他知道,那人绝对与红色有一定的联系,要不然事情不可能这样巧。
“你还想审犯人?外面的民众现在对警察署骂声一片,认为咱们滥杀无辜,比那土匪强盗还不如。你是真想把这名声给做实了啊!周玠,老子不管你是哪一派的人。在这里,我最大。事情我已经调查清楚,那人只是个普通的下人,等会我审问过后就会直接释放,你好自为之!”王署长冲着他没好气道。
能坐上这个位置的都是人精,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王署长三言两语便将周玠堵的哑口无言,只能咬牙往肚子里咽。
刘志江被关了一夜,他知道,陆老爷会想法子救他出去。果然,天亮后就有人将关押他的那道铁门打开,让他出去。
出了门,陆府的管家正在门口等他,给了送
他出来的警察几块大洋。
“长官辛苦,这些钱拿去买点酒喝。”
刘志江跟着管家上车,再次回到了陆府。
陆老爷已经等待多时,他昨晚又是跟警察署的人疏通关系,又是给报社的朋友打电话。亲眼看着人回来,这才放下心来。
管家贴心的将房门关上,让两人在里面交谈。
“在里面可有受伤?”陆老爷问道。
刘志江站在一旁道:“那些人不曾对我做些什么,我猜都是陆老爷在背后使力,此次还要多谢陆老爷出手相救。”
“说这个就见外了,现在你虽说是被释放了,可我那贤侄我是知道的,他绝不会善罢甘休。还得委屈你在我家做一段时间的佣人,以此来掩人耳目。”陆老爷一边说一边望着刘志江的脸色。
这人身上有股子气息,那是杀过许多人才会有的。这种气息,他曾在一位将军的身上感受到过。
“这有何不可,陆老爷怎么说我怎么做就是。”刘志江应下。
“我对外说你是管家的远方亲戚,来这是为了讨生活,等过一段日子,我再想法子送你离开。还不知这位兄弟如何称呼?”陆老爷问道。
“我姓刘,真名不便告知,小名山子,还望陆老爷见谅。”刘志江低声道。
陆老爷点点头,打开门喊管家进来:“管家,你的这位远方亲戚体格不错,我看就让他整理花房中的花草。你到时候找人先教教他,再给山子兄弟找一间好点的房间。”
刘志江不知道小伍现在在何处,是在说好的地等他,还是已经回了部队。
他们约定的时间是今天早上天刚亮时,小伍若是离开,会想办法通知他。
刘志江换好衣服,跟着管家朝前院走去。管家边走边跟他介绍:“山子,你待会就跟着赵伯一起整理花房里的花草,有什么不懂得多向赵伯请教。”
刘志江点头,他原本就是苦出生,以前也是种地的一把好手。养花养草的想来也差不离,正好这段时间还能趁机多打探些情报。
陆萍萍的眼睛消了肿,还有点微微泛红,她与钟灵迫不及待的要出门去看最新的电影。那是电影皇后蝴蝶演得,两人是蝴蝶小姐的忠实观众,只要是蝴蝶小姐演得电影,她们定然会去捧场。
听说蝴蝶小姐被人大手笔的请到了哈尔滨,这次电影首映还能见到她,两人心中越发的激动。陆萍萍决定跟钟灵去花房挑选一些娇美的花,到时候包装好送给蝴蝶小姐。
陆萍萍拉着钟灵来到花房,看见一人正在弯腰修剪着观赏树。望着被剪的乱七八糟的观赏树,她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这是什么形状?真奇怪。”陆萍萍笑着道。【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