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大的皇宫后院在锦官睡下后倒也落得个清净,但宫外的长清山却有些不太平。
近期城中有传闻说是这山中出了什么精怪,专门拦截半夜的行人,吸食其精气,甚至挖心盗肾取骨,说得玄乎得很。所以,这些天来,几乎没人会在夜晚出门。
但此时,静谧的长清山中,在虫鸟鱼兽的吵闹声中,突然传出了鞋底摩挲落叶的细碎声响来,将夜色衬托得愈加诡异起来。
一袭白衣胜雪的男子缓步行走在山间,目光四下打望了几番,见空无一人,竟然有些失望。他百无聊赖地将佩剑收起,随意地扛在肩上,道了句:“没劲”
“我看你偷东西倒是有劲得很”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白衣男子的表情起了波澜,他嬉笑着转身,看着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的素衣男子,笑意满满,“老陈,别来无恙啊”
“诸葛昂,把空冥剑还来”素衣男子怒不可遏,双眼圆瞪,直勾勾地盯着诸葛昂。
“不就拿来玩玩儿嘛,小气鬼”诸葛昂说着,不情愿地将手中的佩剑扔了过去,“还你我的无用呢”
素衣男子将手中那把看上去朴素无比的铸铁剑扔给诸葛昂,“帮你修好了。”
诸葛昂接下剑,走到素衣男子身边,凑近他耳边小声说道:“老陈,你听说了最近长清山的传闻了吗”
“我常年在城中,自然比你知道得多不过你那徒弟应该也知道才是,你就没问他几句”
“那小子不过是个凡人,多问无益,免得将无辜之人牵扯其中。”
“凡人”
“不就是个凡人”诸葛昂有些得意地说道。
“说的也是。”陈之轩点头,但心里却暗自道,“现在是凡人,以后可就说不准了毕竟他”
“老陈,走吧,去你那儿喝点”今晚一无所获,诸葛昂觉得不够尽兴,索性就想拉着陈之轩回他的木匠铺痛饮一番。
诸葛昂和陈之轩虽然表面上不对付,但实际上,二人几百年前也算是惺惺相惜的一对挚友,只不过因为一些事情,闹了些矛盾,有些心结过不去罢了。
但时过境迁,虽然诸葛昂嘴上说着老死不相往来,实际上,一有什么事情,他第一个想到的还是陈之轩。但对外,他还是宣称他与陈之轩早已恩断义绝,毕竟曾经当着仙门众人的面割袍断义过,要是再把自己早已反悔的事情昭告天下,岂不是会显得自己反复无常。
更何况,先认怂的人是自己,说出去多没面子。
而那件事情,陈之轩本就从未怪过他,所以无论诸葛昂怎么处理,他都没有半句怨言。毕竟,有个人曾交代过的,要好好照顾他。
二人一前一后地在长清山走着,圆月高悬,偶有几只晚归的夜鸦从半空中划过,几声聒噪的叫声响彻夜空。走着走着,诸葛昂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转头看向陈之轩,“老陈,再过一个多月,可就是天渊阁招新的时期了,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回去看看”
天渊阁位于四大仙山天渊山之巅,从山低拾级而上需要九千九百九十步,而且山路崎岖蜿蜒,一路上更是乱石嶙峋,普通人上山可能要花上好几日的时间。但对天渊阁中的修习之人来说,御剑而行不过一刻的功夫。
天渊阁每隔五百年便会开山门,招纳天赋异禀的能人异士,将其培养称能够斩妖除魔维护世间正义之士。五百年前,魔道乱世,名不聊生,为镇压魔道,天渊阁丧失了大批人士,所以这一次开山门招新,对天渊阁而言是一件“盛大之事”。
“你们天渊阁的事情,和我这个临溪谷的人有甚关系”
“你就不想回去看看司辰天”
“死了五百年的人了,你让我回去看他有没有烂成一堆骨头吗”
“说的也是”诸葛昂仔细想了想,觉得陈之轩这话说的没错了,人都死了,还挂念着干嘛,徒增烦恼罢了。
二人朝着皇城的方向继续前行着,行至半途,突觉异样。二人相视一眼,一同笑了。
“看来,今晚并非一无所获嘛”诸葛昂似乎被点燃了激情,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西北方向”陈之轩沉着冷静,镇定自若。
“不不不,不止呢”
“仙门公子榜第二位,天渊阁诸葛昂,第六位,临溪谷陈之轩,二位,别来无恙啊”黑暗中传出来的声音,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但随着那个黑色影子,以及披风上红色标记的出现,诸葛昂和陈之轩便了然一笑。
竟是,魔道。
“喂,林黑狗,你又在装神弄鬼干什么”
“诸葛昂,你要是再叫我一次林黑
狗,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来人似乎被诸葛昂对他的称呼气着了,“别以为我会怕你”
诸葛昂不以为意,继续道:“林黑狗,你带这么多人在长清山干什么最近皇城里的事儿是不是也是你们搞的你们可真是狗不改不了吃屎啊五百年前那场大战,输得不够惨啊现在是想卷土重来吗我可把话撂这儿了,休想”
“有病吧你,老子刚来,路过而已,别什么屎盆子都往老子头上扣”
“不是你们”诸葛昂疑惑,“这就奇了怪了,难道真是个谣言”
“不,应该是另外的人在作乱”陈之轩缓缓开口,“林川的身上没有任何人的气息,所以他说他刚来,而且路过此处这一点毋庸置疑。可除了魔道,还会是谁呢”
会是谁,想要在五百年后再一次搅动这太平盛世呢
因林川一行初来乍到,又在半途巧遇诸葛昂和陈之轩,再加之三人之间颇有渊源,于是乎,林川死皮赖脸跟着他俩回了城,还将自己一干随从带了去。
陈之轩的木匠铺本就空间拥挤,乌泱泱站了十几个人后,显得愈加逼仄。而他们三人,围坐在一个小木桌旁,竟和乐融融喝了起来。
诸葛昂本就贪杯,一喝就不知道收敛,所以最先喝醉的人必然是他。而且,他还有一个陋习,那便是醉后喜欢脱人衣服。
林川也有些醉意,恍惚间感觉到有一双手划过自己的脖子,不一会儿便觉得胸口一凉,随之全身一阵凉意袭来。
而一旁小酌的陈之轩看着二人这尴尬的场面,有些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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