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意清浅:“我不会身败名裂,我这是为母报仇。”
既然活不了,许志高便没什么顾忌,他眼神怨毒:“程昭,你不知道那个贱妇死得有多痛苦吧,她啊,满心欢喜地抱着你在怀里哄,然后喝下了最后一碗汤药。”
紫竹说得笼统,程昭心里只有淡淡的伤感,如今许志高说得细致,程昭隐约能想象到,一个刚做了母亲的温柔女人,含笑把女儿抱在怀里轻声哄着,满怀着对未来的期望,喝下了有毒的汤药。
她眼睛发酸,眼泪不知何时已经溢满眼眶。
见她落泪,许志高有了报复的快感,他几乎疯癫,程昭敢下毒害他,那他就是要拿话刺激她,不顾一切地刺激她,让她痛苦!
如愿见到程昭的恼怒,许志高继续道:“对了,那药是在夜里发作的,发作时很痛苦,五脏六腑被火灼烧一般,再加上她之前中了毒,四肢百骸没了知觉,嗓子也说不出话,没办法喊人,也没办法自救,一点一点等着自己死去。”
程昭的指甲嵌入肉里,眼泪再也忍不住滚滚而落。
许志高仍在逼问:“你说,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程昭?你若是看到那一幕就好了,你真不知道,程素素有多蠢,她难道真的以为我爱她?还是说,她觉得有钱就能得到一切?”
程昭一拳砸在墙上,咬牙切齿:“许志高,你杀妻夺产,你卑鄙无耻!”
许志高继续回忆:“不止如此,我还杀了程老爷子,他嘛,一个老匹夫,整日里高高在上,见程素素一死,他就悲痛欲绝,你是不知道,他躺在床上的虚弱模样真是窝囊到了极点,仿佛一条老狗。
杀他嘛,就简单多了,用绳子勒紧,稍一用力,那个老匹夫就没了气,他辛劳一生,最后还不是为我做了嫁衣?”
程昭低吼出声:“许志高,你没有心!”
许志高越说越上瘾,他大笑着看面前的程昭,似毒蛇吐信:“还有你,在处理了程家人之后,我也该处理了你,而不是念在你身上流着我的血脉而放你一马。我真后悔,若是当时掐死你就好了,何必送去什么乡下。”
她攀着栅栏,隔空踢了几脚:“许志高,你真让我恶心,我没有你这样的父亲。”
死前能发泄一番,许志高很得意:“程素素只有你这一个女儿,而我,有三儿三女,程昭,你迟早有一天会被我的儿女所杀!”
他声音怨毒,在牢房上空回响,似恒久的诅咒。
程昭的眼泪似绵绵不绝的流水,她无声地呜咽着,渐渐靠墙滑坐下去。
许志高比她想象中还要狠毒无耻,他是一匹恩将仇报的恶狼,是一只唯利是图的狐狸。
藏在暗处的黄知州轻叹一声,拍拍她的肩:“程小姐节哀。”
听见了另一种声音,许志高下意识问了句:“谁?”
黄知州慢慢走近,让他看个清楚:“许老爷,你刚刚已经认罪,放心,我会尽早给你个痛快。”
尽早给个痛快?
他明明已经中毒了,哪里还需要黄知州动手?
许志高后知后觉地抚上胸口,这才发觉没有丝毫不适,而且除了吐了第一口血之外,仿佛再没吐过血,他反应过来:“你们诈我?”
程昭慢慢擦干眼泪,解释道:“黄知州公正正直,虽然根据紫竹提供的证据将你囚禁,但是始终没下死手,如今你亲口承认了罪行,再没什么需要犹豫的了。”
“可我刚刚明明吐血了——”
程昭低笑了声:“你或许不知道,我在乡下学了十年医术,做一点小手段让你吐口血,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她鼻尖通红,却未见丝毫懦弱恐惧。
许志高绝望地指着他们:“你,你们,居然算计我?”
程昭冲着身侧的黄知州行礼,恭敬稳重道:“一直以来,麻烦黄大人了,不如,今夜就处理了吧。”
黄知州舒了口气,点头:“各方证据都有了,犯人也已经认罪,他今夜会在这里,畏罪自杀。”
他们俩自顾自决定了许志高的结局。
狱卒拿了麻绳进去,勒住许志高的脖颈。
程昭随后也跟了进去,在他耳边说了句话:“夫人生了两胎龙凤胎,龙凤胎是多难得的事啊,还连续两胎,十有八九是祖上有龙凤胎的先例,父亲不如想想,你的三儿三女里,究竟有几个,是你的孩子?”
曹家祖上是没有龙凤胎先例的,倒是曹秋柏有位表兄,名唤白松,自小同曹秋柏关系亲近,白家,世世代代都有龙凤胎。
怪不得,怪不得
原来曹秋柏那贱人,早早就背叛了自己,许志高没了挣扎的心思,不等绳索收紧,他先一步撞在一边的墙上,鲜血顺着墙壁汩汩流下。
黄知州移开了眼,他也是头一次做这种事,不太适应面前这残忍的血腥。
不过许志高已经认了罪,他心里倒是没有丝毫不安,只觉得程小姐实在是个很厉害的女子。
因为她眼都不眨地看着许志高的尸体,面上无一丝神情,惊慌c害怕,仿佛天生都不属于她。
十几岁的年纪,能坦然面对鲜血与死亡的,凤毛麟角啊。
加上宋家和荣小王爷为她保驾护航,她的成就,绝不止步于绵州。
黄知州无声无息地离开,他近来要做的事情很多,春日里就要升官去京城了,得在三月之前把绵州的一切事宜处理好。
程昭则多等了片刻,直到确认过许志高死得彻底,这才脚步轻快离开了这里。
黄知州回府后,黄书意第一时间就去了书房,她伸出手:“父亲,把令牌给我,那本就不是我们该得的东西。”
黄知州没理她。
黄书意又走了几步,凑到他身边,语气坚决:“父亲,那是旁人送我的,你不能擅自拿去用!”
黄知州停下手中笔墨,神情认真至极:“书意,我已经用了,没有反悔的可能了。你知道的,过了三月我们就升官去京城了。”
“所以,升官不是因为父亲你功绩卓著,而是因为那一枚令牌?父亲,你向来正直廉洁,怎么可以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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