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都被宋阑的反应镇住了,他们心里隐隐留下一个印象,宋阑不好惹。
故而许雨锦受了委屈,一时间竟然没人敢为她说话,还是许雨菀上前两步,将她护在怀里,道:“宋阑少爷,我妹妹她年纪小,还不太懂事,我代她向您赔不是。”
有人护着,许雨锦更加委屈,哭声响亮震天。
宋阑看着自己的手臂处,露出嫌弃。
那里被许雨锦抓过,有点脏。
宋煜见自家哥哥脾气发得差不多了,这才快步上前,安抚许雨菀:“不妨事不妨事,许五小姐快带着令妹坐吧。”
说完这些,宋煜从怀里掏了掏,打算掏出手帕来给他擦擦,这才发现手帕没了,一时间有些尴尬,跟宋阑告饶:“哥,要不,你忍忍?”
宋阑斜睨他一眼:“宋煜,要不,你下去游两圈?”
“错了错了,你稍等。”
宋煜看了一圈儿,最后目光锁定在程昭身上,自家二哥是个很讨厌香粉味儿的主儿,这整座画舫上,唯一有手帕又没香粉味儿的,只有程昭。
“借你的帕子一用。”
程昭蹙眉:“这不合适吧?”
“急用,性命之忧的大事!算是我向你买了手帕,正当用途,用后即毁,绝不影响你的名声,行不行?”
难道是宋阑哪里受伤了?或者是旧伤崩开了?
程昭是医者,听到这句话,立刻拿出帕子递给他,神情凝重地叮嘱:“记得包扎严实,治伤我也会一些,若是有需要,我可以帮忙。”
宋煜接过帕子,给自家二哥擦了擦手臂处的衣裳,想了想,还回去也不大妥当,索性往外一丢。
程昭注意着那边的情况,看到她的手帕居然用来擦灰,脸抽了抽。
突然起了阵风,那风把帕子吹了回来,眼看就要扑在宋阑脸上,他抬手拿扇子一挡,等风停了,再用右手把帕子揭下来,看宋煜的眼神很危险。
宋煜慌慌张张:“哥,我错了。”
宋阑提着宋煜去了画舫外面。
程昭转头,看见家里一群兄弟姐妹围着许雨锦,耐心地哄着,许雨锦哭声太大,倒是掩盖了她和宋煜说话的声音,没人注意到他们之间的这个插曲。
微雨停住,风卷进来一些花瓣,散漫地落进屋内,骄阳照耀下,描了红漆的画舫熠熠生辉。
从侧舷窗望出去,便是云岭山了,漫天遍野皆是粉嫩桃花,似云雾似烟霞,程昭听到画舫外面传来动静,按照宋阑那个柔弱无骨劲儿,大约不会亲自揍人,用一些不必亲自动手的方法可能性更大些。
比如,用毒用药。
许雨锦终于好了些,许雨筠回过神来:“哎,宋煜哥哥呢?”
这话问的自然是程昭了,可程昭一个劲儿看着窗外远山,慢悠悠地喝茶,显然是把她当成空气了。
许雨筠站在她面前,按住她喝茶的手,没好气儿道:“我问你呢?宋煜哥哥呢?”
程昭转头,脸上带着敷衍的笑:“我没注意,你要是那么关心他,就自己去找找啊。”
“你说什么呢,”许雨筠羞涩又恼火,“谁关心他了?”
还真是不打自招,程昭冷笑,许雨筠从一上船开始便特意讨好卖乖,做出一副温良恭谨的模样,但凡有眼睛的,都看得出她存了什么心思。
程昭眨眨眼,装出一副茫然未觉的样子:“大家相识一场,互相关心不是很正常吗?”
“你!”许雨筠气得失语,怪她也不是,不怪她也不是,索性一甩袖子出了画舫去找宋煜。
只等了片刻,外面传来“咚”的一声闷响,随后便是宋煜的呼喊:“二小姐昏倒了!”
许承崇最先冲出去,自家妹妹果然倒在地上,额角发青,他上前把人拉起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昏倒?”
“我和二哥原本在外面谈事情,二小姐突然冲出来,这时候画舫一个颠簸,她就撞上了墙壁昏了过去。”
许雨筠的额角发青,再加上刚刚那一声闷响,这话倒也挑不出破绽。
两个丫环帮着忙,把许雨筠送到房里休息。
许承崇坐在她床前,试了试鼻息,又看了看手上没什么伤痕,料想那宋煜说的话应该是真的,雨筠是不小心撞到了墙壁,这才一下子昏了过去。
他犹豫了片刻,道:“筠儿,既然你昏倒了,那今天的计划就得全权靠我了。”
说完这话,许承崇悄声叮嘱了玄参好几句,这才出了房间。
程昭正在船
沿看风景,日光洒落,她周身多了层淡淡的晕泽,洒金的流云百蝶裙耀眼夺目,腰间丝带随风而舞,有种飘飘欲仙之感,比往日还要美上十分。
玄参会些功夫,轻手轻脚地靠近,把她推了下去。
扑通——
落水的声音格外响亮,程昭在水面起起伏伏地挣扎,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许承崇最先发现:“三妹妹落水了!”
他这一喊,一船的人都惊动了,凑到船沿边上看。
宋煜很紧张,立刻就要往下跳,宋阑一收折扇,手横在他身前,声线冷清:“你不会水。”
“那也得救!不然我们怎么交待!”宋煜坚持还要往下跳。
宋阑叹气一声,收了折扇丢给宋煜:“等着!”话音刚落,他一跃而下。
这时候程昭已经懒得再扑腾了,往水底沉了沉,开始朝岸边游,她可是在乡下长大的,下水捉鱼摸虾,什么都会,之前不过是为了藏拙,没想到还派上了用场。
而宋阑的状况就没那么好了,他本就体弱,一下子落尽冰凉的江水里,浑身的皮肉都在叫嚣着,身体刺痛,手臂刺痛,全身灼热,冷与热的碰撞让他难受至极。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竭力撑着,想要找到程昭,可根本没有程昭的影子。
“程昭!”他低喊了一声。
正在往岸边游的程昭听见了这一句,回头看了看,只看到一块漆黑的大石,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折返着游回去,大石之后,一身玄裳的男人正在痛苦挣扎,是宋阑。
真是麻烦!
程昭带着他,艰难地往岸边游。
他水性还算不错,撑到了上岸才昏过去,倒是没喝进几口水,程昭帮他把脉,发觉他浑身都处于一种冰火交替的状况,脉象紊乱难行。
这病,似乎很复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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